第74章 中世紀25
杜長秋聽完,?簡直都差點給麥瑟·韋爾一家人鼓掌,根據查理的記憶,韋爾家的那個莊園比維爾特這邊還大一些,?有蘋果林還有一個內湖,裏面光是鮮魚都夠吃了,?這一點讓戴蒙家還是非常羨慕的。
而且他們那邊的樹林長紅杉,這樹雖然沒什麽作用,?但是長得快,一邊砍一邊燒柴火,完全都是用不完的節奏。這和維爾特又不一樣,維爾特這邊的長得是桉樹,?也挺好的,還适合做建築木材,是硬木,?但是生長速度和對面比起來簡直就是拍馬難及。
因為這些得天獨厚的好條件,韋爾家過的可謂一直非常好,起碼戴蒙家裏人吃肉都要省着的時代,?他們還能靠賣魚賺錢,這簡直是羨煞衆人。
也是因為如此,韋爾家的村子裏,人口也比較多,人口多勞動力足,這加起來又是大好事……
如此良性循環,?現在能落到農奴造反,那是得幹到多可怕的地步?聽那些農人的麥子種都沒了,杜長秋才明白。
這也難怪,麥子種這東西,?等閑不是要餓死,大家都是不吃的,畢竟明年能不能活就看麥種了,而韋爾那個死去的遠房侄子好不容易得到了這麽一筆意外的富貴,根本沒有任何培訓,他驟然接手,只曉得醉生夢死,還以為怎麽作都無所謂,反正他是領主老爺。
沒想到他死了就算了,留下這麽個大爛攤子。毫無所覺的德烈和龐貝一去,當天晚上就給憤怒的大家圍堵了起來,德烈一直在大吼讓大家冷靜,可是這些人都瘋了一樣,因為饑餓和絕望,他們已經失去了判斷力。
“讓巡邏隊現在立刻集合,把村子裏的人也集合起來。”杜長秋一瞬間就判斷了出來,這事兒不是普通手段能解決的,他立刻對龐貝說。
龐貝就等着杜長秋發話呢,他立刻答應,然後一路沖了出去。
杜長秋也穿上了笨重的铠甲,拿起了劍。他正要去騎馬,繁星開口了:“那匹老馬不适合打架,我來吧。”
杜長秋愣了一下,想想也是,繁星打架他是見識過的,那可比馬可靠多了,他一笑,說:“好,那我以後就是牛騎士了!”
正要變成馬的繁星愣了一下,默默地停住了動作。
杜長秋把馬鞍給繁星裝好,自己翻身上去,才從馬厮出來,一路到了門口,就看到莊園的門口,侍女舉着燭火,幾個妹妹和大嫂都站在門口,全都憂心忡忡地看着他。
“沒事,一群流民而已。”杜長秋騎在繁星身上,對着她們說,“你們回去休息,我不在的時候,把城堡的大門關起來,知道嗎?”
“知道,哥哥。”維羅妮卡看着滿身披挂的哥哥,往日總顯得懶散溫柔的哥哥在這一瞬間仿佛戰神一般,她連連點頭,一臉堅毅地說:“哥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好大家!”
“如果有人敢來,我就用我的劍親自殺了他們!”二妹安靜,小妹妹薇薇安倒是一臉的躍躍欲試,揮舞着她的劍,今年才滿九歲的小姑娘已經開始抽條,一晃眼就有了點小少女的樣子,只是不是溫柔娴靜,而是帶着英氣勃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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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長秋很喜歡薇薇安這個活潑明媚的樣子,笑着點點頭,又看了看維羅妮卡,說:“好,維爾特莊園就先交給你了,維羅妮卡。”
說完,不等維羅妮卡回答,他拍拍繁星的頭,繁星立刻明白,得得地往莊園外跑去。
“哥哥怎麽騎着牛,不騎馬啊?”身後還是小薇薇安迷惑的聲音。
杜長秋一路出去,外面的人看到他騎着一頭長毛牛,表情都愣了一下,還是短角,都內心非常不解,這到底是個什麽打算。
但是杜長秋不等他們發問,就讓龐貝跟大家說了這個事情。他上前,對着鬧哄哄的衆人做了個停止的動作,換得大家迅速安靜,杜長秋才說:“隔壁村莊之中,應該也有你們的姻親和親戚。若是家中有嫁到隔壁村的女兒,有從隔壁嫁過來的女子,都站出來。”
“我,我家的珍妮就嫁給了隔壁!”人群之中,很快一個老婦就站了出來,是酒廠負責打飯的朱莉大嬸,她剛忙碌了一天休息,結果突然就被敲鑼的聲音喚醒,結果突然聽到老爺這麽問,意識到可能是隔壁出什麽事情了,一臉着急地站出來回答。
“我是從韋爾莊園嫁過來的!”一個女人也站了出來。
倒是只有幾個,因為奴隸基本不會有機會和外村的認識,只有自由民還能偶爾走親戚,也有通婚。
不過也就夠了,杜長秋從這幾家挑了人。然後就帶着人,連夜兼程,往韋爾莊園而去。
韋爾莊園離杜長秋所在的地方也不過就三座山,因為中間隔着一個滿是亂石的山谷,馬匹不易通行,需要繞路,導致了風雨兼程地趕了兩天,到了第三天下午,帶着幾十個人,杜長秋才算是到了地方。
他本來還挺擔心的,畢竟一個村的人,他這裏巡邏隊訓練出的人只有十幾個,還有二十幾個還是酒廠裏挑的身強力壯的男人,加起來滿打滿算四十個人,要不是龐貝一再保證絕對是夠了,杜長秋本來還想帶點人馬。
他對戰役比較沒底,見到很多都是烏壓壓地沖鋒,因此本來還懸着一顆心,看到城堡外烏壓壓的大幾百人,沖下去的時候還十分擔心。
到了面前,卻吓了一跳!
無他,這些“叛亂者”一個個骨瘦嶙峋不說,拿着木棍子叫嚣着沖過來的時候,腳步都在打飄。
和吃了一個冬天油水,天天幹活、一身肌肉的維爾特的人比,他們一個照面就被踹到在地,更別提近身攻擊了。
朱莉大嬸都殺瘋了,揮舞着大棒,都能一腳踹翻一個男人,瘋狂在人群之中尋找自己的女兒女婿。
倒是明顯是裏貝倫莊園的治安官和巡邏員的幾個男人,看着還有力氣,還騎着馬,沖到杜長秋面前,只是杜長秋還沒出手,實驗一下他學了大半年的劍術,身邊一直保護老爺的巡邏員早沖了出去。
一個油水充足膘肥體壯,還全身都是鐵甲和武器。
另一邊刀劍都沒有,只有大棒,這完全是壓倒性的一場戰争。
不,在杜長秋看起來,與其說是戰争,不如說是一群彪壯村民暴打快餓死的骷髅,簡直是說出去都要被人指着鼻子痛罵的那種倚強淩弱。
等到看到跪了一地的“暴民”,杜長秋內心沒有任何的喜悅或是征服的快樂。他看着這些餓的奄奄一息的人,對着看到他們來了,匆匆放下吊橋趕來的德烈說:“麥瑟·韋爾行事酷烈,違背人性,主動煽動村民情緒的人,一會兒分開審問,該問罪的問罪。但是現在快先搬一些食物出來,發給大家。”
“是,先生。”德烈立刻讓人去搬東西,然後給龐貝使了個眼色,他和龐貝都知道到底是怎麽鬧出這種事情,害得他們第一次獨挑大梁就在查理先生面前丢人,兩人都帶着火氣,龐貝更是如此。
他想到被關在城堡裏,半夜如喪家之犬一般提心吊膽逃走搬救兵,就氣的不行。很快,龐貝帶人把治安官一行人抓起來,拎到了杜長秋面前。
德烈看着臉色慘白、跪了一地的人,跪下大聲說,“先生,本來我們過來就已經對大家發放了米糧,結果這治安官拿了米糧全部自己私吞,還對大家說我們是來撿便宜的,這才鬧出這種事來……”
杜長秋還疑惑呢,德烈做事一貫老成持重,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交給德烈來做了。對于這個被喬治管家手把手教導出來的年輕人,杜長秋十分看好,這麽簡單的事情,不應鬧出如此大的風波。
沒想到居然是因為有人想趁着這個機會,翻身上馬,先占據下莊園再去給男爵交稅效忠。
以前也不是沒人這麽上位過。
亂起來的時候,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以發生。
但是這地方可是男爵親自寫信給了杜長秋的,杜長秋當然沒打算讓給這些人,他看了一眼臉如死灰的治安官,說:“既然如此,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還有,把他昧下的糧食拿出來,給大家分吃!”
他說話之間,人群之中,突然爆發出一道哭聲,卻原來是朱莉大嬸找了半晌,終于在人群之中,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年輕女人死死摟着兩個孩子,母女連心,朱莉大嬸看到這蓬頭垢面的婦人的第一眼,就顫聲喊了出聲:“珍妮,我的小珍妮!”
“媽媽!”一臉麻木抱着孩子,哭都出不出來的珍妮本來正在神游天外,她太餓了,連一點多餘的情緒都太耗費力氣。大家都活不下去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從跟着治安官開始決定反了的時候,大家就已經知道,大家的死期不遠了。
到如今,珍妮早覺得死活都差不多了。她不肯死,只是因為她要守着自己的孩子,她如果不在了,她怕孩子沒被看好,被人偷去吃了。
這個世道,人性不值得相信,珍妮在發現有人偷偷把餓死的人挖出來吃掉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
珍妮一直不肯吃,但是她覺得,也許再餓下去,為了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所以那新的老爺打過來也随便,殺了他們也好,珍妮覺得只要不再這麽沒日沒夜地,在夜裏感覺到自己的腸胃發出饑鳴,感覺到胃裏因為沒有任何東西緊緊地縮成一團、快要把自己融化……
怎麽都好,給她個痛快吧。
上一刻珍妮還在這麽漫無目的地想,下一刻,她猛地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珍妮開始根本沒反應過來,直到朱莉大嬸哭喊着跌跌撞撞地跑到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珍妮被她搖晃着身體,才猛地反應過來,不是做夢,她的媽媽,她的媽媽來了!
“媽媽?!”珍妮開始是吓了一跳,但是下一秒,她眼淚瞬間就奔湧而出。她死死抓着瑪麗大嬸的手,像是溺死的人抓住了枯木一樣,她瞪大眼睛,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一開口就是扁着嘴,淚水如雨一般下下來。
她像是退化成了小嬰兒,什麽都不記得了,她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只知道扁着嘴,哭泣地重複喊:“媽媽、媽媽,我難受,我好餓……媽媽……”
朱莉大嬸的心都要碎了。
看到珍妮瘦的肩胛骨慫起來,看着都快刺穿肉了,臉上是一絲肉也沒有,頭發亂糟糟脫落到稀疏。要不是母女連心,似乎有什麽特殊的感應,朱莉大嬸都不敢一眼直接确定面前這個女孩是她的小珍妮。
“珍妮,我的珍妮!”朱莉大嬸的眼淚也止都止不住,但是她不敢耽擱,看着自己的女兒這樣,她連忙從身後把自己的皮革包拿下來,然後打開翻蓋的皮革包,從裏面直接掏出一個壓扁的黑面包來。
這是大家出發前統一帶的幹糧,每個人帶了七八塊,朱莉大嬸在路上已經吃了一些,現在還剩大半包,她飛速把包裹面包的麻布掀開,又掏出放在木盒子裏面放着的煙熏三文魚,直接撕開面包塞在裏面,然後塞到女兒手裏,連聲說:“珍妮,快吃點東西。”
聞到香氣的那一瞬間,珍妮本來還在嚎啕大哭,下一刻卻完全忘記了悲傷,她癡癡地看了手中的面包一眼,然後猛地一口狠狠地咬下去。
下一秒,因為面包太幹,噎得脖子一梗一梗。
“慢點吃,珍妮。”朱莉大嬸把水壺遞給珍妮,讓她喝一點用酒廠的釀酒的渣兌的蘋果酒,那甜味基本沒剩什麽,但是珍妮一喝,眼睛就亮了,她大口大口地喝起來,像是快餓死的孩子吸吮到了乳汁一般。
“這就是小龐波和小約瑟芬吧?”瑪麗大嬸看女兒一口面包一口酒,大口地吃喝,心中頓時放心下來,這才看向了女兒身邊兩個着急的小孩。
雖然好幾年不見,孩子已經不認識姥姥。但是他們看到這個大嬸給媽媽好香的面包,聽到媽媽哭着喊媽媽,知道這就是他們的祖母,此刻就眼巴巴地看着有好吃的食物的姥姥。
“給,快點吃。”沒讓兩個孩子失望,瑪麗大嬸飛快又拿了面包,撕成小塊,給他們包着煙熏三文魚。
兩個瘦的只剩下大眼睛的小孩一手接過去,狼吞虎咽,和他們的媽媽一樣,也差點噎到。
“來,喝一點!”珍妮這時候,肚子裏有了東西,雖然想一口喝完所有的甜甜的酒,身體也告訴她,喝一點,多喝一點,這樣,你才能很快好起來。
可是看到孩子噎住,她強大的母性讓她戰勝了本能,讓她停下了貪婪地喝光這些蘋果酒的行為,而是剩了一些,遞給了孩子。
小孩總算是靠着這些蘋果酒把面包吃了下去,他們狼吞虎咽,很快把手裏的面包吃完了。
瑪麗大嬸不敢讓他們吃太多,長期饑餓的人吃太多,猛地吃起來,會肚子疼,還會拉肚子。
就像是他們去年給老爺幹活,吃了肉之後,有些虛弱一點的人就會拉肚子。直到多吃了幾次之後,慢慢适應,才好了起來。
“你男人呢?你男人的兄弟和你的公婆呢?”瑪麗大嬸環視一下周圍,看着珍妮旁邊居然沒熟悉的面孔,頓時臉色陰沉下來,馬上問女兒。
“他在那邊呢!”珍妮看母親臉色就知道她誤會了,連忙低聲拉着她的袖子,低聲說,“最近都是他和兄弟們一直跟着魯伯治安官周旋,不然魯伯他們早就想吃村裏的女人孩子了。”
“什麽?!”朱莉大嬸一聽,吓得頭發都豎起來。看珍妮點頭,她吓得一背心的冷汗,連忙抱住了珍妮,失而複得,讓她眼淚都出來了。
幸好,幸好女兒還活着。
兩母女匆匆說着話,旁邊又傳來幾道嚎哭之聲,卻原來是嫁到維爾特的女孩發現了自己的父母,哭得好不傷心。
“把我們的包袱全數解開,大家都把食物拿出來。”杜長秋聽到這些哭聲,看到這些人,心中難受,對德烈說,“讓人按分量給大家分一分,然後趕緊起鍋炖菜。”
“是,查理先生。”德烈讓人把治安官幾人全數帶走,然後拿走幾十個人包袱裏帶的面包和熏肉。
面包分一分,每個人沒多少,但有些人已經快餓死,能先吃一點是一點,熏肉則是等着大鍋燒水,砍成小塊,直接洗了蔬菜,當場熬制起來。
原本羨慕地看着有親人的人在吃東西的人,拿到面包吃完,半饑半飽,難受的不行,這會兒看到鍋子架起來,還有肉香,頓時眼睛都直了。
“回去拿碗來,一個人一碗。”德烈冷着一張臉,繼續吩咐。
村人不願意動,直到看到珍妮帶着孩子,匆匆起身去家裏拿碗,才遲疑地,紛紛地沖回去,沒一會兒,珍妮一家已經到了近前,鍋前面,朱莉大嬸這會兒收了眼淚,眼圈發紅,但是已經冷靜下來。
她拿起勺子,給女兒一家一人盛了一碗炖菜。
一個個村民沉默地上來,接了炖菜,暖烘烘的炖菜吃着吃着,沒一會兒,滿地都是哭聲。
“我來的時候就跟你們說了,查理先生派我來,是為了接手韋爾城堡,為了接手整個裏貝倫鄉的管理!”德烈在看到大家吃的差不多,當場說起來前一段時間的事情來。
被蒙蔽的村民們這才知道,他們本不必遭受這些,是因為他們輕信了治安官的話,才讓所有人都愚蠢地挨餓。
“作為懲罰,車隊在一兩天之後,會送到補給和麥種,春耕之後,所有人都開始服役。”杜長秋對大家說,“沒有工資,只管飯食。”
他說完,因為這一路急行軍,太過疲勞,也不想繼續說下去了,匆匆和繁星趕回莊園,然後找了個卧室,昏天倒地地睡了一晚上。
而外面,大家對于查理老爺說的服役十分難受,但是知道能有這個結果,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
畢竟查理老爺還會給他們麥種,按往年的經驗,拿了老爺的麥種,來年要翻五倍交為利息,交不上就淪為奴隸。
奴隸也可以,好歹能活下來了。
大家都心裏默默這麽想。
德烈帶的東西不多,本來是打算先大致安排好,看需要什麽再一起拖過來,結果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事情。
不過兩天,杜長秋出發之前吩咐艾力諾氟的東西總算開始陸續送到了——首先是作為犁地工具的犁,還有大量的麥種,再加上一些菜和豆子的種子,加加減減的,大概是把莊園裏的牛車全用上了,才差不多帶齊全。
德烈很快把這些工具發了下去,又安排裏貝倫裏的鐵匠、面包師趕緊開始工作,在等待的時間,則是讓男人們挖糞坑,然後修建廁所。
裏貝倫的村民比維爾特多了不少,做事情也十分好安排,這一隊伍一隊伍地齊頭并進,才小半個月,就把事情給安排的井井有條。
“先生,這邊應該能準時春耕了。這地方氣味不雅,先生,要不要回維爾特莊園呢?”再怎麽收拾,這地方依然沒有維爾特舒服幹淨,德烈看着先生已經淪落到和牛一起睡莊園卧室,趁着酒廠的男人們收拾收拾打算回去幹活,心驚膽戰地忍不住進言。
“回去肯定要回去,但是不是這麽回去。”杜長秋卻壓根沒走,他安排大家把韋爾莊園的城堡打掃幹淨,然後跟德烈說了秋收之後的食物以後存儲于此。接着,等到山上的地被犁的差不多,種子已經進入大地。
後面追肥的什麽事情都是德烈的事情了,杜長秋終于幹了他等了一個多月的事情——讓大家服役。
這都是說好的了事情,只是男人們沒想到,很快,帶着羅馬水泥的商隊很快光臨了韋爾莊園。
“先生,這,您的意思是,從這裏到維爾特,全部用羅馬水泥鋪好路面?!”德烈大概知道先生的糖廠和酒廠就是下金蛋的母雞,但是他也為先生的大手筆震驚到了。
他以為先生讓大家服役是為了再建造個糖廠和酒廠,沒想到居然是做這個。
杜長秋對此早就有了規劃,畢竟在這裏修建一樣的廠子做什麽,他的糖廠和酒廠那麽些人,剛好夠一年忙到頭的,再多了反而就太過了。
而交通是他早就打算解決的東西,裏貝倫這邊的蘋果林比他那裏還大,牧場也十分開闊,種植的地方之外還有那麽多天然的柴火。
杜長秋已經打算好,讓裏貝倫這邊為維爾特多輸送資源,這地方和維爾特隔得不遠,繞路也就兩三天,如果修建好了,有良好的橋梁和幹淨整潔的馬路,一天足以來回,有利于送東西也有利于平常的管理。
“這算什麽,等大家把這裏修建完,我還要整理好維爾特和周圍的全部道路。”杜長秋摩拳擦掌,他心想,未來他還打算把提倫瓦納到維爾特的道路都修好,直接引流呢。
但是現在只能想想,因為提倫瓦納是伯爵手上的産業,雖然伯爵不住那裏,但是好歹也是伯爵的産業,現在不合适吸引這種大人物的注意。
不過現在,他已經忍不住基建大業了!
于是這一天開始,剛修建完廁所、堆肥、最重要的是弄完春耕的男人們,終于開始服役了,他們迷茫地在服役的當天,就每人收到了奇怪的命令——整理草地,運送泥沙,然後一路路地鋪地面上,從村子一直蜿蜒出村,一直到山坡上。
末了泥沙踩實之後,還得混了水泥抹上去,而後交代每個人,都不許上去走動。
大家一整天都十分迷惑地幹活,結果沒想到到了晚上,更迷惑的事情發生了——他們下工之後,看到了朱莉大嬸站在炖肉面前,面包一片片切好,堆滿了整個籮筐,被放在長桌上。
朱莉大嬸在切面包,女兒珍妮就在桶邊,女承母業,拿着大飯勺,對着所有人說:“排隊領飯吃!”
???
大家都愣住了,雖然知道這次服役會管飯,但是大家都以為吃到的會是糊糊,反正他們也沒有食物,有糊糊也是好事。
結果居然是炖肉?!
對此沒見過世面的裏貝倫村民覺得十分驚恐,甚至不敢靠近,怕自己誤會,然後被領主直接打死。
還是珍妮的男人過去了,詫異地站在不遠處,小聲地問珍妮:“珍妮,這是什麽意思?我們要去哪裏領吃的?”
問到這裏,珍妮的男人似乎是非常沒有自信,頓了頓又說:“那個……我們有吃的嗎?”
“這就是給你們吃的!”珍妮這幾天絕處逢生,還見到了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的媽媽,兩個孩子也有驚無險地活了過來。雖然她還是看着瘦的吓人,但是眼看着氣色都好了起來。
看到男人這樣子,珍妮知道他的驚恐,也不多說。要知道,她就在半個小時之前,看着飯碗裏的炖肉,也驚疑不定呢!
“快把飯碗拿來!”珍妮看男人一臉膽戰心驚,也不多說,只強行讓他過來,然後給他特地挑了塊最肥嫩的炖兔腿,放在碗裏,又打了一大勺帶着肉汁的炖菜,又給他拿了厚厚的三片面包。
“我剛才和媽媽都吃了,快吃。”珍妮低聲說,推開自家男人。
而男人愣了一下,确信妻子說的是真的,忙活了一天,饑腸辘辘的,他哪裏還能忍耐?
他小心地端着炖菜到了路邊,然後拿面包沾了炖肉湯汁,一口下去,沾滿了鹹鮮肉汁的面包瞬間在嘴裏融化,珍妮的男人愣了一下,猛地擦了擦眼睛,他眼睛通紅,想着父親就在查理老爺到來的前幾天,把那把豆子讓給了他和大哥,自己餓的啃食泥土,然後腹脹而死。
如果那時候,查理老爺來了的話,父親就不會死了。
與珍妮的男人想法差不多,做活兒的人們吃到了好吃的,氣氛卻并不輕松,大家吃着吃着,從吸鼻子到一兩聲壓抑不住的哭聲,直到最後,路邊一片壓抑的哭泣聲。
凄苦哀哭彌漫整個裏貝倫,珍妮一邊打飯,一邊也在默默流淚。
連朱莉大嬸眼睛都是紅紅的。
但是這哭泣不是壞事。
恰好,這正是他們從殘酷至極的劫難之中,慢慢情感恢複的證明。
他們回過神來,終于能有心情在多日勞作之後,為逝去的親人大哭一場。
哭吧,哭完這一場,擦幹眼淚,帶着逝去親人的那一份,再好好地活下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西瓜小天使的地雷!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月下海棠?10瓶;ad蓋蓋?8瓶;rgmau?1瓶;
謝謝正版訂閱的小天使!猛虎筆芯!ヽ(*?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