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郁玉往後躲了躲,但還是沒能擺脫沈虞河的禁锢,下巴被男人捏着,被強制性的擡起頭來,不痛,但是感覺很奇怪。
他只能看見沈虞河,沈虞河的身上總是有一股微弱的香氣,或許只有郁玉可以聞見的味道,每次他靠近的時候,總能帶給他極大的安心。
沈虞河的指腹接觸到郁玉細膩的皮膚,這裏也是冷的。
被風一吹,郁玉捂着嘴打了一個噴嚏。
沈虞河更生氣了。
他又問了一遍,為什麽那麽多次讓郁玉注意保暖,他總是忘記。
郁玉抿着唇瓣說:“先生,我出來的急,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事實上,在當時的那種情境裏,郁玉根本沒有記得要帶衣服。
“算了。”沈虞河的手松開,摩挲了一下自己壓出來的紅/痕。郁玉的臉白,現在被沈虞河一觸碰,即使沒有用力,臉頰上和下巴上也紅了一片。
“下不為例。”沈虞河道。
郁玉點頭:“沒有下次。”
話還沒說完,又打了一個噴嚏。
沈虞河幽幽地看向他,沒說話,眼神表達了一切。
郁玉讨好地朝沈虞河笑了笑,他的鼻尖有點泛紅,像一個插着胡蘿蔔鼻子的雪人。
如果能圍上一個圍巾,那就更像了。
等郁玉擡起手的時候,沈虞河才發現他的手掌側面有一處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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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麽顯眼,不然他也不會現在才看見。像是被什麽利物劃出來的一樣,一抹鮮豔的紅色,經過了一段時間已經不流血了。
這個小孩……沈虞河知道郁玉下午一定經歷了什麽。
他微嘆了口氣,讓郁玉把外套穿好和他上車。
司機啓動車子,沈虞河讓他去醫院。
郁玉驚訝地看向他,“先生,我沒感冒。”
沈虞河言簡意赅:“但是你受傷了。”現在不是讨論這些的時候,先把郁玉帶到醫院處理一下,然後再回家解決其他的事情。
事情總分的輕重緩急。
郁玉還想說什麽,沈虞河的手機響了,微信頁面的視頻通話請求。
——來電人是郁清。
沈虞河微微一蹙眉,徐虎虎接管和郁清聊天的那幾個星期,郁清從來沒打過視頻通話。僅有幾次的電話也被徐虎虎給糊弄過去了。怎麽今天給他打視頻了?
看了一眼郁玉,沈虞河幹脆利落地挂斷。垂眸想了想給郁清發消息,【不方便。】
或許是自己的語氣太生硬,沈虞河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回頭再說。】
嗯,這樣看起來柔和多了,沈虞河滿意地收回手機。
他還是有點做任務的心态的。
但是手機那邊的郁清不這麽想。
他感覺沈虞河變了,之前對他多麽熱情,現在就有多麽冷漠。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郁玉是不是去找沈虞河了?
手機的消息亮了亮,是沈四安給郁清發的消息,噓寒問暖,問他百年校慶那天可以見面嗎?他有一個小驚喜想給他。
郁清瞥了一眼,沒回。返回了和沈虞河的頁面,繼續點視頻通話。
沈虞河的手機又響了。
郁玉的身上蓋着車裏沈虞河放的毛毯,他聽到聲音後抿唇笑了笑,“先生先處理工作上的事吧。”
沈虞河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按滅,“不是工作,不用處理。”
郁玉忽然擡眼看他,問道:“那是郁清嗎?”
沈虞河愣了一下,思緒轉了一個圈。想到郁清喋喋不休的視頻要求,還有郁玉今天下午的反常,他點了點頭承認道,“确實是郁清的電話。”
話音還未落,第三個視頻請求撥過來。
郁玉頓了一下道:“你接吧,先生。不用顧及什麽。”
沈虞河笑了一聲,他戲谑地看他道:“那我接了?”
分明是個反問,沈虞河把手機拿到了郁玉的面前。屏幕正對着的是郁玉。
他剛剛思考了一瞬,他是個任務者,按理說,應該在郁玉和郁清之間選擇之間的任務對象。否則和郁清那邊的任務崩壞了就很難拉回來。
白團子也在意識空間擔憂道,【确實如此啊宿主,你快接吧。徐秘書好不容易給你舔……啊不,拉過來的好感度。】
這幾天沈虞河懶得應付郁清,劇情在大體上沒有變過,還是穩步前進的,但誰知道今天這遭會不會影響任務。
但沈虞河不想。就算今天歪掉劇情,郁清對他的态度轉變,回頭沈虞河也有辦法拉回來,他太清楚郁清想要的是什麽。
他剛準備把電話挂掉,醫院快到了,要給郁玉處理手部的傷口,剩下的事等處理完再說。
郁玉反過來按住沈虞河的手,他的聲線偏低,抿了抿唇突然道:“郁清欺負我。”
沈虞河挑眉看他,會告狀了,是進步。
郁玉說:“郁清把我的房間弄的一團糟,我的衣櫃花瓶都毀了。他說你把我當、當……”
“小玩意”三個字突然卡在郁玉的嘴邊,舌頭繞了一圈說不出來,他突然一怔,想到,萬一是真的呢?
郁玉深吸了一口氣,白色的翅膀小人急切道,“你別說了,萬一先生不高興了怎麽辦。”
他繼續道:“郁清說我是你養的小玩意。”那三個字說出來,郁玉把眼睛閉上不敢看沈虞河的反應。
沒錯,說出來之後,他慫了。要是先生生氣怎麽辦。
沈虞河捏了捏郁玉的臉頰,溫度回溫,看起來暖和不少,沒有變化的是臉上蒼白的顏色,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讓他精心培養的小花像是蔫了一樣。
郁清,沈虞河念着這個名字,心中湧起難以抑制的厭惡。
沈虞河的身體前傾,他含笑說:“乖,叔叔給你出氣。”
下一秒,第不知道多少個的視頻電話被沈虞河接通。
郁清在燈光明亮的房間,他似乎特意找了角度,看起來十分好看,眼尾殷紅,看見沈虞河的下一秒眼淚就落了下來。
沈虞河那邊的背景在車裏,汽車向前平穩地運行,沈虞河穿着休閑裝,微微垂眸看他道,“怎麽打那麽多電話?”
郁清不知道為什麽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擦了擦眼淚,喊道,“虞河——”
沈虞河漫不經心應道:“怎麽了?”明明中間有屏幕的阻隔和夜色的迷蒙,但沈虞河那副居高臨下的氣勢還是穿破限制到達郁清的這裏。
“哥哥是不是在你那裏?”郁清咬了咬嘴唇,他道,“我下午和哥哥吵架了,他可能有點生氣從家裏跑出來了。虞河,要是哥哥在你那裏,你就讓他快點回家吧,爸爸媽媽很擔心他。”
沈虞河的指節在墊子上敲了一下,他看着哭的楚楚可憐的郁清,說,“他确實在我這。”
郁清咬了咬嘴唇,“可以讓我和他說話嗎?我有點擔心他。”
沈虞河側頭看了一眼郁玉,幸虧車後座的位置夠大,他窩成一團,耳朵悄悄動了動。
沈虞河失笑,轉而對郁清拒絕道,“可能不太行。”
郁清錯愕道,“虞河——”
“他今天不回去,明天也不回去,以後和我一起住。”沈虞河微微颔首,視頻的那端郁清睜大了眼睛似乎不可置信。
郁玉也支起身子驚訝地看他。
郁清被噎住:“虞河,你在開玩笑嗎?”
“我不開玩笑。”沈虞河的臉在車裏看得不太真切,他垂下眸,氣勢淩厲。
他慢條斯理道:“我不知道今天下午具體發生了什麽,因為什麽事,但是郁清——”
他知道哪裏最能掐住郁清的死穴,“沈氏和郁家有一單生意現在還沒有走合同,郁清,向郁玉道歉,由他決定原不原諒你。”
他的聲音讓郁清遍布涼意,“識趣的人才會有糖吃。”
鏡頭一邊,郁清看見了郁玉。
郁玉此刻像個被大boss撐腰的反派,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沈虞河,沈虞河朝他眨眨眼,嘴型比了一個“安心。”有他在呢。
郁玉于是安下心來,他輕聲道,“郁清,給我道歉。你不該闖進我的房間,不該弄亂我的衣櫃,不該亂拿我的東西,不該把房間弄的一團糟。”
郁清在另一邊尖叫起來:“沈虞河,那你知不知道郁玉喜歡你?他惡心的就像一個陰溝裏的老鼠,喜歡你都不敢說,偷偷藏你的衣服。我要是不去他的房間還看不透他的真面目!”
沈虞河:現在知道了。
白團子:【哦豁。果然如此!】它發出吃瓜群衆的感嘆。
郁玉的表情出現一瞬間的空白,第一個反應是“沈虞河知道了。”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沒有辯駁。
喜歡一個人,為什麽要否認。
沈虞河心情略有些複雜,辛辛苦苦養了一個苗苗,給他施肥澆水出氣,結果得知這個苗苗喜歡自己。
郁清反問道:“這樣你還要護着他嗎?虞河。”他差點就指着郁玉對沈虞河說“他下/賤!他饞你身子了。”
沈虞河:“為什麽不?郁清,道歉。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郁玉的眼裏出現一些細碎的流光,是遠處的燈光一閃照在他的眼睛上的。
他擡眼說:“郁清,給我道歉。”
郁清的手心幾乎要被他掐出血來,他從嘴裏蹦出三個字,“對、不、起。”他的眼神幾乎要淬了毒,今天的恥辱遲早要郁玉還回來。
郁玉:“我沒有聽見。”
郁清深呼吸一口氣,“我說,對不起。”
郁玉點了點頭:“我聽見了,我不原諒。”
郁清氣急:“你——”
郁玉開口:“你道歉是我應得的,而我也有選擇不原諒你的權力。”
他有一瞬間的恍然,什麽時候自己和郁清走到了這種地步。
郁玉沉默片刻,他對沈虞河道:“先生,我累了,把視頻關上吧。”
在視頻的最後一瞬間,郁玉說:“郁清,我在之前,是真的把你當成弟弟疼愛的。”郁清的身體差,郁玉可以讓他,縱容他。但或許是他和郁父郁母的過度縱容而沒有管教,才把郁清變成了現在這樣。
郁清在屏幕那邊消失,手機暗下去,車裏一時安靜下來。
沈虞河安慰他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先生,你知道嗎?”郁玉道,“郁清小時候,是一個白白淨淨的白團子。他生病了,身體不好,但是會在醫院的病床上安慰我,說哥哥我不痛,你不要傷心。那個時候我還會哭,害怕郁清的病情嚴重,他就從床上給我拿紙巾,說‘哥哥擦擦眼淚,小清不痛。’。”
還有其他的時候,郁母給郁清買好吃的東西,帶郁清出去玩,郁清就說我要和哥哥一起。
但這些事久到只有郁玉記得,他向郁清提起來的時候,郁清只是漫不經心地道,“哥,那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老黃歷了就只有你念念不忘。”
“現在怎麽變成現在這樣了呢?”郁玉喃喃道。
“不是你的錯。”沈虞河強硬道,“郁玉,你的愧疚心完全沒有必要放在他的身上。”
郁玉呼出一口氣,“我知道,先生。”燈光在他的周身圈了一個溫和的輪廓,好像一瞬間疲憊起來。
外面打了很大一個雷,劃過一條銀色的閃光。沈虞河降下車窗,外面的天氣陰沉,暫時還沒有下雨。
“下車吧,帶你處理一下傷口。”司機替他們開了車門,沈虞河率先下車。
總歸時間是良藥,會讓郁玉慢慢明白,之前的郁清和現在的郁清不是同一個人了。
郁玉會有更好的未來,沈虞河如此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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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對着郁玉絮絮叨叨:“怎麽現在才來,傷口處理不及時是要發炎的,回頭給你拿點藥記得按時換藥。洗澡不要碰到這只手……”
郁玉插不上話,只能點頭稱是。
沈虞河坐在等候區,看見郁玉的這副樣子有點有趣,他抿唇笑了笑。
旁邊也是拿藥的病人,和沈虞河一同坐在等候區。看見沈虞河的目光後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驚訝道,“你家的小孩呀?長得可真俊。”
沈虞河點頭,略有些得意,“我家的小孩。”
“哎呀,和你這個哥哥一樣,你們兩兄弟長得真好。”
“謝謝誇獎。”沈虞河毫不客氣地接下了這個誇贊。
郁玉已經拿完藥了,手上包着紗布,另一只手拎了藥,朝沈虞河走來。
沈虞河起身對病人說:“小孩拿完藥了,我帶他去吃宵夜。”
他接過郁玉手裏拎着的藥包,和郁玉隔了一些距離走在一起。他特意放緩了腳步,問郁玉:“醫生怎麽說?”
“忌辛辣,不要碰水,勤換藥。”郁玉把醫生的叮囑一個一個說出來。
沈虞河說:“記得遵守醫囑。”
“我知道的。”郁玉在他旁邊,扯了扯沈虞河的袖子,抱怨說,“先生,我又不是小孩。”
沈虞河想摸一摸郁玉的頭發,手剛擡起又想起什麽,他不着痕跡地放下說,“那你就好好照顧自己。”
後面等候區的病人感嘆這兩兄弟感情真好。
可能只有一起走的兩人知道,似乎有一層透明的膜夾在兩人之間。
既然忌辛辣,那麽郁玉有很多東西都不能吃。加上郁玉受了傷,沈虞河幹脆帶郁玉回家吃飯。
提前和阿姨說好,做一些清淡的食物,這樣他們到別墅的時候正好吃上。
誰知道從醫院去別墅的時間太長,有人早已經犯困。
沈虞河突然感覺肩膀一沉,郁玉的頭落在自己的肩上。
郁玉只靠了一點點,壓在沈虞河的身上仿佛沒有重量似的。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随着車子的前進有些不穩,身子一點一點的。
沈虞河側了側身,讓郁玉靠在椅背上,又找了一塊抱枕墊在他的身後,讓郁玉枕着抱枕。
看了一會兒,似乎郁玉這個姿勢也不舒服,他不安分地動了動。沈虞河輕輕攬過郁玉的肩膀,把他帶到自己的大腿上讓他橫躺下來。
他蜷着腿,側臉安寧,睫毛投下濃密的陰影。
郁玉睡熟了。
沈虞河低下頭看他,把郁玉臉上的頭發撥弄到一邊去,又将折起的衣領歸于整齊。
意識空間裏白團子也在看着這一幕。
【宿主,你不會喜歡上郁玉了吧?】白團子有些擔憂。宿主喜歡上世界中的人這些事情經常發生,而最後的結果一般都不好。
白團子跟了沈虞河那麽多世界,盡管它也很喜歡郁玉,但還是不希望宿主為此動心留在這個世界。
無限流世界那麽可怕,宿主九死十生地闖過來,現在只差一個世界就可以完成任務回去,白團子不忍心。
白團子一開始以為宿主不會動搖的,但是今天他為了郁玉把自己和郁清的關系弄的那麽尴尬,才知道在宿主的心裏,郁玉可能已經有了一定的分量了。
【不。】沈虞河微微阖上眼睛,他的指節輕叩,嗓音低沉,【我感覺郁玉對我的喜歡只是出于幼鳥的心理。】
他在郁玉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了他,然後郁玉對他産生好感。沈虞河今天回過神來仔細想一想,其實并不奇怪。
白團子想了想,贊同道,【确實。】
【這個世界很美好,郁玉該去看看更廣大的東西,而不是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沈虞河不疾不徐說道,【他喜歡我,是因為我的身上帶有年長者特有的閱歷,但這些只是年齡增長正常帶來的事物。或許等他到了我這個年紀,甚至會比我更成熟,應對這個世界更加從容。】
白團子思考了半天,宿主這是從郁玉的角度分析的,他問道:【那你呢,宿主?你怎麽想?】
【我可以帶郁玉走過這一段旅程。】沈虞河還是那句話,他的手探了探郁玉的臉頰,柔軟,溫暖。
郁玉會有更好的未來,他只是郁玉的過路人。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沈虞河:真香。
回頭會把剩下的字數補齊,這五千盡力了orz。魚痛經,上午去醫院挂了水才好一點,沒想到入V時間會和這個趕在一起,QAQ,過了今晚狀态應該會好一點,抱歉。留言發紅包,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