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對于一個拿他沒辦法,還不能使用強硬手段的郁玉,沈虞河決定要把自己的形象樹立起來。
他之前看過的節目中有一個教育學家說過,管好孩子的一個必要條件,就是樹立自己的權威。
在郁玉還沒出來時,沈虞河已經把自己的坐姿調整為十分正經、極具壓迫感的姿勢了。雙腿交疊,姿勢完美。手抱胸,壓迫滿分。希望郁玉出來的時候意識到他的強大形象,可以多依靠他一點,然後更乖一點,不要總開玩笑,就最好了。
沈虞河在心裏對十分鐘之後的場景做了充分的暢想。
浴室的門被打開,郁玉穿着白色的睡袍出來,身上還帶着些濕漉漉的水汽。他看見在落地窗前坐着的沈虞河,輕聲道,“先生,你困了嗎?”
先生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從郁玉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側臉,面前的酒杯空了,臉上似乎還帶着微醺的醉意。
沈虞河偏過頭“嗯?”了一聲。
郁玉:“先生果然困了。”他心裏愧疚。
沈虞河:“?”為什麽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沈虞河聞到一股很好聞的香氣,是酒店自帶的沐浴露的味道,似乎有種青草香,混雜着風鈴草和丁香的味道,甘甜又清爽。
郁玉靠近了他道,“要不是我洗的時間太長,先生也不會犯困。”
郁玉似乎理解偏了。
他擡起頭,郁玉的睡衣沒有系緊,脖頸修長白皙,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睛蘊含着擔憂和自責。
沈虞河無奈地揉了揉額頭,他想,我果然不能認為兩個人的思路在一條線上。郁玉總能給他一種全新的、沒有經歷過的感覺,每次都出乎沈虞河的意料之外,別樣的新奇感。
郁玉又問:“先生頭暈嗎?也對,現在都快十二點了,像先生這個年紀确實應該早睡。”
沈虞河的動作頓了一下,放在頭上的手怎麽動都不方便了,那句“現在這個年紀”紮着他的心,拔涼拔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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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直接把手拿下來注視着郁玉緩緩道,“你認為,我這個年紀現在應該早睡?”
沈虞河凝固了,他再問了一遍,“你覺得我很老?”
“我的年紀大了?”
一連三問,郁玉沒有被吓到。他盤腿在對面的沙發坐下,笑眯眯道,“既然這樣先生覺得自己不老,就不要讓我喊你叔叔。喊着叔叔叔叔,回頭別人真的以為你老了,先生。”
郁玉不理解沈虞河的愛好,明明只比自己大幾歲,怎麽……怎麽喜歡讓自己喊他叔叔呢?
沈虞河緩緩呼出一口氣,他真的沒有喜歡當人叔叔的癖好,只是在郁玉這裏情難自禁罷了。哪家的小孩像郁玉這樣,聽話,懂事,沒有那麽多心眼,乖,像個小白楊。
一連串的形容詞上來,沈虞河自己都愣了一下。
原來我對郁玉的評價那麽高的嗎?或者,我對郁玉好感度這麽高?
但是現在郁玉都提出來了,沈虞河只能無奈說好。
他解釋道,“我不是變态,郁玉……”
郁玉:“先生你當然不是變态了。”他一想到剛才沈虞河閉着眼睛遞給他浴巾和睡衣,郁玉就想笑。
“我只是想把你護在我的羽翼下。”盡管可能只有幾年的時間,在沈虞河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但這幾年的時間足以讓郁玉的羽翼豐滿,遠離郁家遠離郁清。
郁玉不應該陷在這團泥沼裏面,他應該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沈虞河的聲線很低,在寂靜的只有兩人的房間中聽的格外清晰,他沒看郁玉,看的是落地窗,望向外面的景象。燈光映在他眼中。
郁玉愣住了。
他下意識地喝了一口紅酒,冰涼的酒液入喉帶來幾分神智的清醒。
沈虞河沒等他說話就起身道,“好了,你喝點紅酒助眠,我去洗澡。”
他這算是第一次對郁玉剖白自己的內心,比起郁玉更是不适應,拿了放在床邊的物品就匆匆進了浴室。
酒杯被主人放下,紅色的酒液微微晃蕩,燈光下十分漂亮。
郁玉看着這杯酒,他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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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虞河出來時郁玉已經窩進床上了,但是沒有睡,蓋着個被子平躺,直視着牆面。
酒瓶空了,兩個空酒杯立在桌子上親密地挨在一起。
大燈也被關上,床頭旁的夜燈靜靜地亮着,無端有些歲月靜好的意味。
沈虞河到另一邊坐下,他問道:“怎麽還沒有睡?”
“睡不着,先生。”郁玉翻了個身,面對着沈虞河。
郁玉正在遭受良心的譴責。他難受的睡不着。
沈虞河的睡衣穿的随意,和郁玉同款的淺藍色睡衣。露出大片的鎖骨,活動中月匈月堂更是若隐若現,肩胛的線條起伏流暢,兩條長腿被掩在睡衣下,但仍能看出其中蘊含的力量感。
沈虞河掀了被子躺進去,他的身上是和郁玉同款的沐浴露的味道。兩個人直接沒有什麽阻礙,沈虞河躺進去時似乎還碰到了郁玉的腰,隔着睡衣,光滑的細膩的……他動作頓了頓,默默往邊邊去了一點。
明明這床那麽大,他和郁玉是怎麽挨的那麽近的?
郁玉得寸進尺,在沈虞河往旁邊移了移之後他也往沈虞河的那裏移了移。
沈虞河:“郁玉,乖一點。”他僵硬了,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郁玉。
“不要,先生。”郁玉說,“我想挨着你睡覺,這樣有安全感。”
“挨着我睡就可以睡着了嗎?”現在不是多冷的時候,自然蓋的被子也沒有多厚,薄薄一層飄在身上,只有右邊的熱量在源源不斷地傳過來。
郁玉:“嗯,抱着先生就好了。”
沈虞河一驚:“什麽?你再說一遍,要怎麽樣才能睡着?”
郁玉發現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真心話說出來了。
他抿了抿唇,掩飾道:“說錯了,剛才嘴巴不聽使喚,我的意思是挨着先生就能睡着了。”
也不知道沈虞河信不信。
沈虞河“嗯”了一聲,把床頭燈的溫度調到最暗,身體沒有再往邊緣靠近。他說,“睡吧郁玉。”
郁玉想起來什麽:“先生,過幾天是T大的百年校慶,先生要去嗎?”
“什麽時候?”沈虞河收到邀請函,但他沒注意具體的時間,只看見了上面高大挺立的梧桐樹。
“下個星期二。”郁玉說。
他手臂撐起來,半個身子支起,把被子隆起一個小包,看着沈虞河眼睛亮晶晶道,“先生去吧,我在校慶節目上當主持人,你過來看看我們的節目,我把我的邀請函給你。”順便再來看看他。
由于這次活動盛大,參加的學生和校外人士很多,一個校慶的工作人員只能有一張多餘的邀請函,郁玉想把它給沈虞河。
“行。”沈虞河笑了笑,他說,“那我的邀請函就麻煩郁老師了。”
此刻,他選擇性地忘記自己的辦公室桌子上還有一張學校送過來的邀請函。
郁玉躺下縮進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笑得像個半彎的月亮:“郁老師說這件事交給他,一定把邀請函親手送到沈先生的手裏。”
“睡吧,晚安,郁老師。”
“晚安,沈先生。”郁玉打了個哈欠。
郁玉在臨睡前迷迷糊糊地抱住了沈虞河的胳膊,像一個貓那樣把身體蜷起來。
他的手冷,腳冷。似乎只有旁邊才有源源不斷的熱源可以溫暖他的身體。
最後還是不滿足,把手臂都橫跨過去,攬住了男人的腰身。
他的頭蹭了蹭,貼在男人的腰腹上。
沈虞河嘆了口氣,枕邊人的存在感實在明顯,讓他徹底沒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