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新年快樂(一)
從A大到市中心大概要半個小時車程,可不知怎的,唯一一上車很快便靠在思睿的右肩頭睡着了,她無意将整個頭埋在寬大的圍脖裏,有頻率地保持着平穩的呼吸,濃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黑色的氤氲,兩側的長發順着她傾斜的姿勢而落在臉上,思睿生怕驚醒了她,則筆直地坐着,也不敢随意調轉身子,用左手摸索着将她的頭發別在耳後,有意調整了呼吸,臨到下車,他才輕輕拍了拍唯一的背叫醒了她。
剛從車上下來,思睿大老遠地便看到姍姍一群人正站在CBD标志性建築旁邊的麥當勞門口等他們,唯一似乎還是睡意朦胧的,她用手蒙着臉,本來不睡倒好,一睡反而使得困倦之意更濃了。思睿偏過頭來看她累得面容略顯憔悴,便提議:“要不我直接帶你找個酒店睡覺算了,反正咱們以後有的是機會看。”
唯一聽聞,立刻将冰冷的雙手從臉上撤下來,站得筆直筆直的,睜大了眼睛,将嘴巴抿成一條線,伸手拉着思睿就朝姍姍他們站定的地方跑去,畢竟大家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她也不想如此掃興,“快走快走啦,一會兒都搶不到好位置了!”
思睿一臉寵溺地跟着身後,心甘情願被她拉着朝前走,還要裝出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八個人正式碰頭之後,便相跟着朝人流湧去,由于交通管制的原因,今晚來跨年的人比以往要少好多,這時的小範圍騷亂狀況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
當他們選了一個相對還不錯的位置站定之後,陳升艱難地從人群裏擡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剛好十一點半,這時候,當他轉過頭去看其他人時,發覺CBD那個挂着時鐘的标志性建築外圍又增了不少人,烏泱泱一大片,全都是人頭,什麽也看不清楚,一直延伸到廣場外圍的那一層欄杆外,同時,外圍還分散着站了一些維持秩序的公安人員,他暗自慶幸自己來得早。
廣場周圍目光所及之處,統一的歐式建築,透明的玻璃落地窗上刻着諸多“Dior”同等規格的專賣店,遠處一江之隔的對岸也是高樓大廈林立,燈光通明的,整個城市仿佛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之中。
站在人群中推推搡搡的現象屢見不鮮,思睿知道唯一向來不喜歡這種毫無秩序的喧鬧,于是她今天沒有應和本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自打大家都拼命往人群裏湧,嘗試找一個視野較好的觀景位置時,他便一直都拉着唯一的手,将她護在自己的懷中,但總是免不了被身邊的陌生人擠來擠去,不過這一次,唯一卻出奇得興致高漲,在安靜等待的過程中,她不停地将圍脖拉到正好可以遮住下巴的位置,興致盎然地仰頭與思睿聊着天。
就在剛剛往內圈湧的過程中,大家都被擠得四分五裂了,于是這會兒既不好挪動身子,也不方便辨認,大家便統一在讨論組裏說倒計時結束之後再回到麥當勞的位置集合。
唯一這會兒都被人擠得額頭直冒冷汗了,可依舊眼帶笑意地目不轉睛地盯着時鐘,心中滿是期待。
“還有一分鐘!”兀的,她興奮地轉過頭來看着思睿說,四目相對,他們在彼此漆黑的眼睛裏隐隐約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思睿啞然失笑,寵溺地伸手幫她順了順分叉的劉海,與她一同仰頭将目光聚焦在那個比自己高出幾米的時鐘上。
這時,人群裏已經開始提前沸騰了,不少人仰頭一邊看着電子屏裏的倒計時歡呼雀躍,一邊還不忘留意自己手中攥着的五顏六色的氫氣球,那氣球将月光皎潔的黑暗夜空裝扮得格外美麗。
“唯一唯一倒數啦!”兀的,站在前方隔了幾個人的姍姍一跳一跳地轉過身來朝唯一招招手,手舞足蹈地對她喊,唯一也踮起腳熱情地回應她。
此刻,在場的人都齊齊将目光鎖定在電子屏上,屏息期待新年鐘聲的敲響,扯着嗓子齊聲倒數:“10,9,……5,4,3,2,1!”
“唯一,新年快樂天天開心!”新年鐘聲剛剛敲響,思睿便猝不及防地偏過頭來輕輕地吻了一下唯一的額頭,看着她還未回過神一臉茫然的樣兒,不禁失笑。
見唯一反應慢半拍,思睿便又手舞足蹈地說了一句:“新年大快樂!”看他撇嘴那幼稚的模樣,也真是讓人生不起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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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唯一的确被凍得有些全身發冷了,可怎奈有愛情的滋潤,便可讓人輕易忘卻了刺骨的寒風,她看着面前笑得一臉溫柔的人,佯裝氣哄哄地看向斜前方,撇撇嘴抱怨:“新年快樂,張三!又偷襲!”
思睿幹笑了兩聲,伸手撸了撸她的頭發。又站了一小會兒,等着電子屏上的新年宣傳片放完,思睿便拉住了唯一的手,“走吧走吧,這兒太擠了!”說完他便緊緊攬着唯一穿過擁擠的人群,于是當他們到達麥當勞時,只有楊瓊和六六直挺挺地站在門口,感覺馬上就要立成一尊雕像了。
約莫過了十分鐘,當所有人成功在麥當勞門口彙合,正準備順着擁擠的人群到江邊去看正式的煙火表演時,維持治安的警察為了分散人流量,建議一部分人穿越人行道中央一道設好的大概一米高的護欄,從另一條街道穿過去。于是,他們便只能臨時改變路線。
走到那個護欄邊時,其他三位女生都二話不說直接跨了上去,借着成真事先開啓的手機手電筒帶來的光,小心翼翼地撐着護欄跳了下去。而正當唯一準備拉開長羽絨服拉鏈跨過去時,思睿卻率先麻溜地摸索着跳了過去,而後隔着那護欄張開了雙臂,“來,我抱你!”
唯一不好意思地“呃”了一聲,不過還是迎着周圍這幾個單身狗酸溜溜的“嘁嘁”聲,毅然決然地投進了思睿的懷抱。畢竟她羽絨服裏搭着的也是長裙,要是真要自己跨過去,估計得費半天勁兒。
“酸,真酸!你的手一晚上都沒離開過她的肩膀。”楊成真嫌棄地朝思睿抱怨,可當事人也只是揚了揚眉自得地笑笑——這是來自脫單狗的無限優越感。
“陳升你看人家!”這時候,已經麻溜爬過來的姍姍看到這一幕,忸怩地翻着白眼,提高了音量朝男友抱怨。陳升也只能不自在地撓撓頭不搭腔,裝作沒聽見。
而此刻,剛剛秀恩愛的兩位正若無其事地走在前方,全然不知背後有無數雙眼睛正在惡狠狠地盯着他們。
誰知道陰差陽錯的,按照指示牌走到目的地時,卻意外發現這裏恰好處在江邊相對人煙稀少但是視野還不錯的位置。
對岸的煙火表演十二點半開始,色彩斑斓的煙花在漆黑的天空綻放出各式各樣的形狀,映襯在人們漆黑的雙眸裏,絢爛了一秒便歸于寧靜,然後下一秒觀景人的目光又會輕易被另一束吸引。
唯一此刻正興致盎然地與六六她們聊着今晚迎新晚會的趣事,絲毫沒有因為那一點不愉快而影響情緒。她時不時側過頭看正聚精會神地舉着手機拍煙花的思睿,不禁失了神,隔了幾秒又若無其事地轉過去繼續與室友聊起來。
這時候,楊成真與陳升也湊了過來,大家一同趴在護欄上,女孩們散下來的長發被肆虐的寒風吹得胡亂飛舞。
兀的,楊成真突然轉到最右邊的唯一身旁,伸手指了指思睿——這時候只有孫毅傻乎乎地與他站在一起,兩人并無交流地杵在原地:“以前我問過他,煙花,這種轉瞬即逝的東西,看看就好了,幹嘛還要專門拍下來?他通常會嬉皮笑臉地回我一句‘因為無聊’。”
唯一聽聞,又盯了思睿一眼,靈活地轉了轉眼珠子,若有所思,可她還沒開口,陳升便從兩人身後探了個頭,聲音低八度,半開玩笑地說:“張思睿心中大概住着一個少女,少女心爆棚,所以他做這種事也不足為怪。你想想他平時洗臉毛巾都是粉紅色的,我剛開始還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少男情結’,特殊癖好。”說完他便樂了,其他幾個人聽聞也跟着哈哈大笑。
對于陳升剛剛那一番言論,成真舉雙手雙腳贊同,他兀的轉過身應和:“沒錯,他剛來那會兒,我一看,這麽精致一孩兒,gay裏gay氣的!”
被成真這麽一說,大家齊刷刷地将目光定格在唯一身上,結果冷不丁地,六六突然放細了聲音補充了一句:“這麽可愛,一定是男孩子!”自然引得大家又是一陣發笑。
突然,楊瓊又像往常一樣一臉八卦地将頭湊過來,好奇開問:“唯一,張帥哥高中的時候是什麽樣的?”說着說着,楊瓊便自行腦補了張帥哥穿着中國式寬大校服、站在升旗臺上演講的模樣。
冷不丁被人一問,唯一的大腦有一瞬間一片空白,認真思索了片刻,才不緊不慢地說:“張思睿性格陽光開朗,又有一點嚣張跋扈,特別招班裏的小女生喜歡,所以女生緣向來很好,他高中那會兒就是那種因為嘴賤時常被女生追着打的男生。”明白人都知道唯一對思睿的評價顯然是帶着點主觀意味。
在場的人裏還真有當真的,楊成真一聽,覺得是時候要發揮自己的中介作用了,便有意提高了音量,“唯一我向你保證,張思睿上大學以來始終都潔身自好,何時何地都保持着一個光棍的節操!”
唯一一本正經地憋着笑點了點頭,一時間倒是不知如何回複成真了,她只能對着其他人指了指思睿所站的方向,随即朝他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