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新年晚會(二)
今天天公作美,一大早出門時風有些蕭瑟,可到中午這會兒,雖然溫度依舊沒升上去,但風竟然乖乖地停下來了,這無疑為外場布置提供了不少便利,事先的備選方案也沒派上用場。
因而,除了中午那會兒抽空吃了個午餐,內外場的布置在兩點時便都已大致結束了,自晚上七點半正式演出之前,只需再集中彩排兩次便可,懷揣着“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心情,秉承着一絲不茍的行事作風一遍遍對節目進行細致的調整的日子終于要一去不複返了,唯一此刻心裏五味雜陳,但總之真的很感謝有這樣一個契機可以讓她有與思睿一起工作的機會,才讓自己沒有輕易錯過他。
晚會之前的準備工作本來都按部就班順風順水地進行着時,卻因為與文學院借用的服裝不能及時拿到而受阻。文學院的文娛部部長一大早便打電話說要送過來的服裝被辦公室不明就裏的小幹事拿去幹洗店了,只能下午五點送過來,這就意味着舞蹈串燒的節目無法按照既定的安排統一着裝進行。對方是大二的學生,态度也算是誠懇,自唯一接起電話,她便一直頻繁地聽到對方說抱歉,雖然的确很無奈,但也只能面對現實。
當她回到化妝間與這個節目的其他表演人員講明情況後,大家都圍在一起唧唧歪歪了半天,通通都在跟唯一抱怨這事兒簡直讓人無法忍受,可唯一打電話給他們主席溝通了數次無果之後,也只能憤懑地收心繼續盯彩排,當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時,總有一些奇形怪狀的事情充當“攔路虎”,就算心裏有諸多不滿,也只能計劃跟随變化走。
思睿休息間隙也跑到前臺來詢問過,唯一坐立不安地盯着手機,見到他過來時也只能無奈地撇撇嘴抱怨:“第一次借故匆匆回應了一句便挂了我電話,後來幹脆就不接了,我能怎麽辦啊?”
“我直接打電話給他們團委書記!”思睿對文學院主席的行事風格向來是嗤之以鼻的,兩人也像是氣場不合,時常聊不了兩句便不歡而散,到後來凡是有碰面的機會便只能裝作路人。
唯一深知兩人的症結所在,眼看着思睿就要掏出手機撥電話了,她及時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別,我覺得他們主席倒也不是故意刁難,畢竟這可是關系到兩個學院的關系,他自然不敢怠慢,可能他真的也沒辦法了吧!我下午直接派我們學院幾個男生過去拿就可以了!”
思睿還是有些氣不過,撇撇嘴嘆了口氣,憤憤地說道:“可這擺明了是要給我們添堵嘛!”
唯一立刻笑嘻嘻地向前走了幾步,緊緊盯住思睿,将他的羽絨服拉鏈向領口的方向拉了拉,又将手邊的奶茶遞在他手上,“沒事啦,話說我到後臺準備的那段時間,你一定要到前臺來盯着節目流程,別出什麽岔子。”
思睿緊皺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奶茶杯傳來的熱量仿佛瞬間湧到了全身,他盯着她的眼睛看,好聲好氣地點頭回複:“好,那我回去盯着,你有什麽事情跟我說一聲。”他邁着輕快的步伐從舞臺上穿到了後臺,唯一放松地坐下來,盯着節目單發呆,少見地覺得心裏慌慌的,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緊繃。
這一眨眼便已經到五點了,吩咐去拿衣服的小幹事剛剛才風塵仆仆地趕回來,氣喘籲籲地抱着裝有演出服的大紙箱子沖到唯一的面前,咣當一下子把它放在地上,“唯一姐,我拿到了啊!馬上就把它搬到後臺去,他們那邊文娛部的部長說了,這次不急着還回去,要我務必再跟您說一聲抱歉。”
唯一彎下身子大致翻了翻箱子裏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要比前幾次新一些,但也未多心,随即迅速起身,朝小幹事笑了笑說:“辛苦了,把它搬到後臺之後你就可以坐着休息一會兒,距離晚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
興許是因為這一路走得太急,大冷天的,小幹事的額頭還凝着汗,每喘一口氣都在嘴邊生成一大片白霧,他“嗯”了一聲,又滿是幹勁兒地将箱子抱起來朝後臺去了。
唯一上場前自然只是在化妝間晃了一圈,因為還要忙着接待學院領導,她也沒來及去試試演出服是否合身,她到現在還是認為當初張思睿無端下達的這一任務讓她很有壓力,畢竟她從小到大從未正式站在舞臺上表演過這種極盡專業的舞蹈——其他女同學少說的也有三年舞齡,而自己純屬是個“門外漢”,連業餘愛好者都不算,心裏慌也是在所難免的。
兩次彩排和集中調整過後已經六點半了,新年晚會的工作餐向來是好的不得了,有的人甚至單單為這頓飯也要積極參加,可唯一只吃了兩口便沒什麽胃口了,她總歸是有些焦慮,一個人悄悄地踱到大禮堂的一樓樓道,在昏暗的走廊裏放空似的熟悉着舞步,她半閉着眼睛,一直保持着華爾茲該有的儀态,想象着對面是自己的舞伴,輕飄飄地轉動着身子,明明也只是一個四分鐘的節目,但她還是一絲不茍地重複了一遍,兩遍……突然,當她做一個旋轉的動作之時,有一只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的同時,另一只手輕輕附在了她的背上,她并未迅速睜開眼,而是先揚起了嘴角,有意與對方靠近了些,笑眯眯地說道:“思睿你的腳步好輕啊!”
“一猜你就是因為緊張所以才偷偷練習,別擔心,你那麽厲害,括弧,你長得那麽好看,一定會hold住全場的。”思睿的聲音很輕,但唯一能感覺到他呼吸的氣息,暖暖地拂過她的耳畔。唯一先停下了腳步,兩人依舊保持手上的動作,唯一征征地擡頭看向思睿,欲言又止,但她覺得那一刻四目相對的力量是無窮的,已經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她是凡事都追求精益求精的,性子又比較好強,所以才會依靠重複練習想要把很多東西做到最好,可思睿不是,他內心有得過且過的想法在作祟,所以反而在事情結束時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所以她會覺得人與人之間在發生聯系時是會相互影響的,就像曾經的她對思睿的行為處事風格稍有影響一樣,不知不覺地,思睿對她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也有不小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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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唯一!”就在兩人一言一語地聊着是,兩個宿舍的其他人也進了大禮堂的正門,機警的姍姍最先注意到了站在昏暗的燈光下交談的唯一和思睿,發覺兩人正站在一起笑容滿面地講些什麽,她叫住了走在前面的楊瓊和六六,興奮地朝唯一大喊着招了招手,可怎奈內場陸陸續續排隊進場的學生瞬間多了起來,調試的音樂聲音過大,她的聲音分分鐘被淹沒在擁擠的人群之中,所以唯一并未察覺有人在叫她。
姍姍只能一路被推推搡搡地擠到布告欄這一側,這條昏暗走廊裏也就只站了他們兩個,其他人也順勢艱難地跟了過去,走廊裏的聲控燈瞬間變亮了,正對着大廳的唯一才看到了姍姍他們。
雖然從客觀實際來說,姍姍與思睿并無多熟,但她天生便是自來熟的性子,這會兒逮到機會了,便半開玩笑地跟思睿吐槽起唯一來了:“思睿,你跟你說,唯一這個人啊,我每次叫她名字她都聽不見,一叫她‘寝花’她就反應特別快。”方才她正朝走廊裏走時,在她開口叫“寝花”的同時,唯一恰巧對上了她的眼神。
思睿笑着看了唯一的窘迫模樣,打趣地回複道:“互相誇贊有利于寝室和諧嘛!”他的回答倒也是巧妙,不得不讓姍姍對他另眼相看了。
這時兩個宿舍的其他幾位也湊了過來,圍成了一圈,大家熱情地聊着天,思睿說大三的位置在前幾排,視野不錯,所以這會兒也無需急着進去,內場開了空調所以空氣一直都悶悶的。楊成真還在埋頭認真地啃着雞腿,嘴唇吃得油浸浸的,只得不停地用紙巾擦着嘴角。
兀的,正在刷微博的姍姍忽然蹦蹦跳跳地叫了起來,一邊将手機放在正中間,一邊一跳一跳地說:“哎哎哎,晚會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去CBD跨年吧!據說今晚零點過後有特別的煙火表演。”
孫毅扶了一下眼鏡,湊上前去仔細看了一眼那條新聞,有些遲疑,“不過,我們要是去了,今晚就不能回來了,你知道的,自從去年跨年發生了上海外灘踩踏事件,今年十一點之後幾個中轉站不停靠了,高速路口全封。”
“你知道這兩年慢慢開始禁放煙花爆竹了,今年不去明年說不準就看不到了!”姍姍确實很想去,所以還在極力說服大家,說罷便看向陳升,他自然是沒意見——就算其他人不去,他也會陪姍姍去的。
其他幾個人有一絲遲疑,倒是思睿爽快,最先張了口:“去吧去吧,說不準明年我們都不能在一起跨年了!”說罷,他又看了一眼微微有些發愣的唯一,攥了攥她的手,她回過神來,朝他默許地笑了笑。他知道,唯一小時候可是最喜歡看煙火表演的。
其他人也順勢搭腔,均表示贊同,反正明天是元旦,要放假,明天白天順道也可以在市區的游樂場玩一玩,這才有跨年的氣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