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幸福
繼國嚴勝,是一個在劍術上非常有天賦的人,但是他握刀兩個月,劍技就已經超過很多學習過呼吸法的人就可以看出。
可是他把太多的目光放在了緣一身上,以至于忽略了自己身上這些常人無法擁有的天賦。
早上的天空還是深沉的墨藍色,天邊的星光星星點點,如同鑲嵌在天幕上的璀璨寶石,太陽逐漸升起的那一刻,第一縷陽光刺破了墨藍色的天幕。
于是整個世界世界開始明亮起來,白色的雲彩上鍍上了淡淡的一層金色,遠處的山脈在天際勾勒出來的曲線呈現出相同的顏色。
“我回來了,歌。”
緣一就在這個時候推開了庭院的憑欄,早上的氣溫不是很高,但是他的脖子上粘着薄薄的一層汗水,脖子後的碎發也緊緊貼在後頸上。
呼吸依舊如常,但是我知道,他又出去練習了,和他的哥哥一起。
嚴勝也随之來做客,這兩個月,他一直是家裏的常客,不是找我挨揍就是找緣一對練,勤奮得跟只小蜜蜂似的。
在一起的這麽多年,緣一對待刀從來沒有像這兩個月一樣勤奮,很多時候天還沒有亮就跑去道場。
對于嚴勝,緣一對兄長加入鬼殺隊的理由好不懷疑,發自內心地認為,兄長是想要殺光所有的鬼才加入鬼殺隊,為此連尚未成年的兒子和剛出生沒多久的女兒連同妻子也放棄在家中。
部下的死,嚴勝從來就沒有責怪過緣一,但是就像我以前說的那樣,緣一太溫柔了,溫柔到認為,是自己遲來了,那些人才會死,如果他早一點趕上,那些人也許就不會死。
所以,要為部下複仇的嚴勝,他也會毫不留餘力地支持他,對于嚴勝提出的練習要求,緣一從來沒有拒絕過。
偶然間的一次,兄弟兩個人約定清清晨一同前往道場練習,緣一如約而至,卻發現嚴勝已經在道場等候了,後來才知道,他哥天沒亮就起床在道場貓着等人。
于是,在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緣一幹脆也抄起刀子奔道場找他哥揮刀訓練。
我無可奈何地遞了兩條毛巾過去。
兩個人齊齊道了謝,接過毛巾的動作整齊劃一,統一得讓人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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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角抽搐,心說繼國嚴勝你有毒吧。
一直在劍道上模仿緣一而習的嚴勝,在某些方面,也不知不覺開始逐漸和緣一相似起來。
我伸手扯了扯自己家小貓咪漂亮的發尾:“和你哥去換一身衣服,再來吃早飯。”
一身汗,臭死了。
緣一呆呆地點了點頭,我跑到櫥櫃裏拿出兩身緣一衣服給這兩個憨批換上。
家裏沒有嚴勝的衣服,兩個人身形相差無幾,他換上緣一的衣服也沒啥子,我可不想和一個一身臭汗的人坐在一起吃飯。
早飯是煮好的茶湯配上米飯,撒上一層新鮮的海苔,配上煎好的雞蛋玉子燒,還有炸蝦天婦羅。
不知道為什麽,打從第一次在家裏留下用餐之後,嚴勝來蹭飯的次數越來越多,緣一也總是熱情招待來做客的兄長,有時候兩個人坐在庭院裏的游廊,中間隔着一個放着茶杯和茶壺的托盤,可以坐上一整天,偶爾聊上幾句。
可是話卻不多,因為兩個人,一個人是鋸嘴葫蘆,一個人不善言辭,坐一塊常常就這樣呆頭呆腦地坐上一整天,直到我嚎一嗓子說“開飯了”,兩個憨批在慢吞吞地跑過來吃飯。
大爺似的生活就這樣過了幾個月。
早飯過後兩個人照例隔着放着茶壺和茶杯的托盤坐在游廊裏,憨批似的看着滿院子開得蔥茏的紫藤花,不時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茶。
緣一半路被主公派遣過了的鎹鴉喊了過去,留下嚴勝一個人坐在滿是紫藤花的院子裏。
紫色的花瓣打着卷兒落下,落了整個地板都是。
“你……是獵鬼人吧。”嚴勝開口問我。
我沒想到他會主動跟我搭話。
我點了點頭:“算是。”
嚴勝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皺了皺眉頭:“你很少出去殺鬼。”
我看着滿院子的紫藤花,眨了眨眼睛,的确,我很少出去外面殺鬼,除了有隊員解決不了的鬼之外,我幾乎很少參與到殺鬼的任務裏,大多數時間都在擔任鬼殺隊聞風喪膽的魔鬼教習,以及,待在緣一身邊。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我的确很少外出殺鬼,因為有緣一在,我也派不上什麽用場。”
我很少握真刀,除了第一次暴打了現在的幾個“柱”和對付鬼之外,我基本不用真刀,手裏拿的幾乎都是木刀。
嚴勝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你很強。”
我撇撇嘴,看來這家夥還在對沒打贏我這件事耿耿于懷。
“這和我強不強沒關系。”
“刀對你來說是追求,是目标,但是對于我來說,卻是過去的陰影,只要我活着,就永遠擺脫不了它。”我輕輕說,“如果不是緣一,我恐怕連碰也不會再碰刀。”
我最擅長的,不是用刀來殺鬼,而是用刀來……殺人。
更何況,我曾經用刀,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
耳邊靜悄悄的,問話的人沉默了,風裏的花瓣打着卷二從樹上落下來。
我看到了繼國嚴勝緊緊握起的拳頭,衣袖邊緣露出來的手腕上是暴起的青筋,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氣,松開了手,皮膚底下的經絡才歇斂下去。
“你不會覺得,不甘心嗎?”嚴勝又開口,“無法企及到緣一的腳步。”
我捏着手裏的茶杯,擡頭,望着滿眼蔥茏的紫色,眼睛恍惚又好像看到了灼熱的紅色,像是緣一赫刀上的赤紅色,明亮又灼熱眼睛。
“不甘心……嗎?”我輕輕說,“這倒沒有了,因為,我見識過巅峰。”
武力的巅峰,那兩個人的巅峰,無法抵達的巅峰,移山填海,倒轉河流,所有的人只能被那種宛若神話般的武力折服,甘拜下風。
然而最後讓他們敗筆的卻是他們彼此,也是他們自己。
他們是歷史濃重的筆墨,也是濃重的悲劇。
嚴勝很久都沒有開口,我端起茶杯,抵在嘴唇邊又抿了一口。
我的耳力很發達,各種細小的聲音都逃不過我,嚴勝,他的呼吸一瞬間停滞了一會兒,而後又正常地呼吸起來,有一下急促
“緣一……也無法達到的巅峰……嗎?”他的話語裏帶着不可思議。
“武力有很多種形式,單單論起劍技,在我的見識裏,還沒有幾個人能超得過緣一。”我面無表情,“但是如果整體而言的武力,那麽就另當別論了。”
“果然,緣一還是遙不可及的神之子吧。”嚴勝的眼神一瞬間暗淡下去。
我眼角抽搐,你就吹爆你弟弟吧。
神之子,那是集神明萬千寵愛于一身的人,可是這世界上沒有這種人,如果緣一真的是他口中所謂的神之子,那麽,神怎麽會舍得讓他在年紀小小的時候就失去了唯一疼愛他的母親,唯一将他視作生命的母親呢?
讓小小的一個他不得不獨自一個人跋山涉水,來到封閉阻塞的山裏。
而且,哪有寫字那麽難看的神之子啊?別以為我不記得緣一小時候那個醜得跟被魔鬼詛咒過的字。
緣一不常寫字,有消息靠鎹鴉,這麽一說我好久沒看見他寫過字了,找個時間讓他寫個字看看吧。
我心裏這麽打定主意。
“你送給他一只笛子。”我說。
嚴勝一愣,算是默認了。
“和你重逢的第二天晚上,他吹了好久的笛子。”我說,“現在我耳朵還疼着,他吹笛子,太難聽了。”
“從小到大,非常高興的時候他就喜歡吹笛子,因為他覺得,他高興的事情分享給你,你也會高興。”我說,“有時間教教他吹笛子吧,順便救救我的耳朵。”
嚴勝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
“你和緣一……是夫妻吧?”嚴勝突然問。
我捏着茶杯的手一頓,我不敢相信,這個人竟然也會八卦?
我不是老早就解釋過我和緣一的關系了嗎?
嚴勝眼神複雜地看着我……手中的杯子:“你手裏的茶杯……緣一喝過了。”
“噗——”
我一口茶從嘴裏噴了出來,瘋狂咳嗽的同時遭到了繼國嚴勝嫌棄的目光。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兩個為什麽不承認,但是,你的實力、相貌、見識,配得上緣一。”嚴勝想了想,最後表情嚴肅地說,“關系親密到已經可以用同一個杯子喝水了,就不要否認了。”
我眼角抽搐,心說我謝謝你啊!
你走開!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神社,可以來讓緣一來找我,我畢竟,還是緣一的兄長。”
我捏着手裏的茶杯,張了張嘴,想要垂死掙紮,但是對方眼裏的情緒告訴我,無論是說什麽他也不會相信了,這會兒我跳進黃河也說不清楚了。
來個明點事理的人好嗎?
我真的沒有結婚,也不想結婚。
有人跟我說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我現在還沒死,所以我是個禍害,緣一他,是那樣好的一個人,手上血跡斑斑的我,有什麽資格和他一起?
夫妻?不可能,年齡差擺在那呢,我真幹了這種事,我特麽就是禽獸。
現在和他一起這樣生活,我已經很知足了。
成婚生子,有一個像弘樹那個小豆丁一樣的乖乖軟軟的孩子,我真的沒想過這樣好的事情,也不敢奢求這樣美好的事情會出現在我身上。
犯下罪過的人,在犯罪那一刻,報應的日期就已經定下,可是我無法預料報應來臨的時候。
我已經很感激,命運對我慈悲了一點,讓我遇到了緣一。
媽媽不讓我過去和她一起走,也許就是知道我會和緣一相遇,看着像是太陽一樣的緣一,這就是我的幸福。
我現在,高興得不得了,怎麽回去恬不知恥地想要更多?人要學會知足。
作者有話要說:
嚴勝:在一起生活這麽久都沒能确定關系,不愧是你,緣一!
#今天在擔心歐豆豆感情問題的嚴勝醬#
#我好像和自己家的崽間接接吻了,怎麽辦?——by一臉懵逼的大齡女青年歌#
#主公在趙召見我。——by一無所知的緣一醬#感謝在2020-10-11 13:48:15~2020-10-11 21:59: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竹子先生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