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稱“好妖”的妖怪……
“這人瘋傻得厲害。先生你看我要不把他送回去,讓他家裏人照看着。”易姝滿臉良善溫和地看着這位不知名的先生。
對方卻是不免有些疑惑:“為何這個你口中無緣無故之人會找上你?”
易姝同樣不解地說道:“這倒是奇怪。也許他昨日瘋癫之時見到了我身上的玉牌,腦子抽筋便尋過來了。”
先生;……
易姝拿了先生批的條子,帶着朱興從學堂出來,乘着馬車向白橋鎮去。
楚懷若雖有困惑,但仍然安靜地陪在她身邊。
她對着一旁的楚懷若輕聲說道:“懷若哥哥,之前我一直很好奇,為何又仙失蹤已久但是仍然安全。如果落在了那猴頭鷹的手中,按理來說會被他吞噬。”
易姝頓了頓,繼續說道:“現在我明白了。朱興李文他們四人出事那天前并沒有好事發生,因此他們并不是通過在僞神像面前許願,滿足他們心願後被妖怪盯上的。”
楚懷若很快反應過:“阿姝的意思是他們的死是另一個人的願望。”
“對,這應該是又仙的在三年前在僞神像面前傾訴的願望。所以他失蹤到現在仍然好好的,是因為他的心願還沒有完全達成。”
“所以這才是阿姝你要保下他的原因。”
易姝點頭。
而縮在馬車角落裏的朱興見着易姝對着空氣自言自語,簡直要瘋掉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找她求救是對是錯。
“你那個幫手呢?”朱興問道。
易姝和楚懷若對視一眼,沒有理他。之前教訓朱興的時候,楚懷若是拿掉指環的,而現在他帶上指環後,他自然看不見。
到了朱興家,易姝拿起布頭将他房屋中的神像包起來迅速趕回丹鳳樓。
丹鳳樓白天并不營業,裏面安安靜靜的。只有葉釋一人在桌邊飲茶。
空蕩蕩的大廳,他一身月白色的長袍,青絲如瀑般垂在身後,一根鑲着剔透如水般的翠玉銀邊抹額襯得人仿若遺世獨立般高潔從出塵。
“一巷去過了?”易姝見到他打了個招呼,心裏卻在腹诽他竟然一個人也要裝。
葉釋抿了一小口茶,不說話。
他的意思是去過了。
“那麽有沒有發現什麽呢?”易姝問道。
“城南劉工匠提供的這些僞神像。”
“然後呢?”
“我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魂魄被活活抽出,他的房間裏有一座僞神像。”
“我看這裏對妖怪都喊打喊殺的,竟然有人也會為妖怪做事?”易姝皺了皺眉頭。
葉釋看了她一眼,複又收回目光,看着茶杯裏清澈的茶面,緩緩道:“有何不可,人既能使役精怪,那要精怪必然也能反過來使役人。衆生平等耳。”
“好吧,不過你先看一下這個神像裏面有沒有猴頭鷹?”易姝把從朱興家裏找出來的神像遞給他。
葉釋的眼眸泛過一層流金之色後,擡頭看向易姝:“這是一個正常的佛像。”
“夢引之術都需要媒介嗎?”易姝追問道。
“如果是對方親臨,便用不着。”葉釋認真地回答。
易姝一聽大喜,雙手合掌笑道:“正好,我們就能夠用這個誘餌來請君入甕了。猴頭鷹對他可是有非殺不可的理由呢!”
朱興雙手抱頭蹲下:“我做不成的,我膽子太小了。”
葉釋不置可否,轉了轉手中的茶杯:“可。”
四人一鬼坐着馬車又到了白橋鎮。
“玄曜,你何一定要讓我與你們同行?”竹公子哈欠連篇地說道。
葉釋疏漠地說道:“物盡其用罷了。”
“我猜你該不會是讓我來保護這個小姑娘的吧?”竹公子壞笑道。
葉釋嘴角微抿,輕輕瞥向他:“向老也沒有發現的大妖,她都能在其手底下活着逃出來。我并不擔心她的安全。”
竹公子長手長腳地在這個車廂伸展不開,一路上動來動去,極為不安分。
易姝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竹公子,你竟然也懂狩靈,你不是丹鳳樓的……”
龜公兩個字在他壓迫感極強的目光下被易姝生生吞了下去。
“出了丹鳳樓,你就別叫我竹公子了。我本名花子期。”
“你們倆是……”易姝的目光在他們之間徘徊。
“表兄弟。”
“你該不會是杭州花家子弟吧。”易姝摸着下巴分析道,“能和京城葉家做親戚的,必然也是狩靈家族。你可不要聽他瞎說,我可需要保護了!”
葉釋倒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沒想到常識小白竟然說出這種猜測。”
“那我就是說對喽。”易姝開心地說道,“早年我是個乞丐,沒什麽見識,現在我進了正蒙學堂,交到了朋友,眼界自然寬起來喽。”
葉釋阖下眼眸,唇角微揚:“那你別忘了曾經答應我做一件事。”
“這個自然不會忘。”易姝大力地拍着自己的胸膛。
楚懷若沒有坐在車內,而是在車外跟着。易姝本來想向葉釋他們說出楚懷若的存在。畢竟使役靈是合理的一個存在,但是楚懷若拒絕了。
那易姝還是尊重他的個人意願,便沒有與他們透露他的存在。
天漸漸黑了下來,朱興被他們要求待在卧室的床上老老實實睡覺。然而這人膽子是在太小,哭哭啼啼的,最終被花子期一個手刀劈暈在床上。
而易姝、葉釋和花子期三人躲藏自逼仄狹小的房間角落。
葉釋對這裏進行了一番布置,把他們這三個人都隐藏起來,防止猴頭鷹簡直房間裏突兀的三個人被吓走。
幸虧易姝年紀小,目前只有十二歲,由于符箓有限,圈出來的空間小,易姝被兩個高大的男人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花子期身上淡淡的煙味混着香水味讓易姝聞得頭暈,她瞥過頭把鼻子向葉釋湊過去。他身上沒有任何味道,清冷甘洌如同冰雪。
只是葉釋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在她額上一點,與她的臉保持一定的距離。顯然他還在忌憚上次易姝拿着他的袖子擤鼻子。
易姝梗着脖子湊過去,又被手指點開,幾番拉鋸後,她才悻悻作罷。
“我又沒有碰到你的衣服。”易姝揮着拳頭小聲氣憤道。
葉釋的聲音清冷:“太近了,我窒息。”
旁邊的花子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別打情罵俏了。”
易姝突然把戰火燒到他那邊:“還不是你身上太香了,男人家家還塗這麽濃烈的香水,湊不要臉!”
花子期一哽,然後深吸一口氣:“我不生氣,我不生氣,你這個沒有品位的丫頭。”
“不要說話,它來了。”葉釋輕聲說道。
易姝從來沒有見過這麽醜的妖怪。貓頭鷹還是很萌的,然而猴頭鷹的長相就不怎麽樂觀了。這只猴子長得還蠻像人的。
易姝接着月光看到葉釋看向妖怪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
它青色的面孔沒有羽毛,光禿禿的。兩個鼻孔沖天開,大搖大擺的鳥尾得意洋洋的。
兩只鳥爪子慢慢地挪了過來,易姝看着它的爪子裏葉釋設的圈套越來越近。
在它即将快要落到陷阱裏的時候,它停住了。
鳥嘴張張合合,口吐人言:“大爺的,這個臭男人今兒個怎麽噴了香水?”
猴頭鷹的鼻孔蠕動着,似乎發現香水的源頭不是床,而是旁邊的角落。
它調轉方向沖易姝他們走了過來。
易姝幽怨地看了一眼花子期:你看,你身上的香水壞事了吧?
妖怪低下頭,用着自己的鷹嘴在地上亂啄一通。易姝手中緊握着蓍草,看着它的脖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動來動去。
易殊覺得自己的手有點癢。
地上隐藏的符箓被啄得亂七八糟,他們的身影暴露了出來。
“這是鷹嗎,看上去像是母雞啊……”易姝面無表情地吐槽道。
“哈,大爺的,幾只兩腳獸躲在這裏想要收付本大爺……”妖怪驚喜地發現自己識破了他們的詭計。
易殊握緊手中的蓍草,打算看看這京城葉家的少主和杭州花家的子弟是怎麽正常地捉妖?
總不至于跟自己一般,直接拿着趁手的一棒子戳死吧。
易殊看着葉釋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根降魔杵,他是佛修?!!
“咯咯噠,咯咯噠!”猴頭鷹從嘴裏發出一串奇異的音符。
易殊在昏過去的前一秒,還想着:這貨真得是只母雞吧……
一片白茫茫的雲霧過後,易殊發現自己置身在車水龍馬的大街上。一只醜陋的猴頭鷹從天而降。
淡黃色堅硬的鳥喙啄了下來,易殊撒腿便跑,呈現閃電型路線。
她想着自己是進入到自己的夢中了吧,她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發現沒有那一捆從不離身的蓍草。
那只猴頭鷹張着翅膀向自己掠了過來,碰的一聲,易殊回頭看,這只傻鳥被飛馳而來的卡車給撞了。
夢境中的事物能對它産生影響?
再來一輛車,繼續撞它。易殊這麽想着,一輛火車呼嘯而來,易殊躲到兩旁的商戶下,看着剛換過氣來的猴頭鷹在火車底下持續而又長久的碾壓。
易殊試着進行改動,她将這個空間進行對折,猴頭鷹看着易姝所在的店面不可思議地與它保持垂直,它飛過去想要進入到她的地方卻始終不能夠得她。
它飛得累死累活,卻覺得她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羽毛都被汗水打濕,蔫蔫地搭在上面,它兩腳一蹬,攤在地上穿着粗氣。
現在不是三維空間,而是四維空間,易姝停留在過去的三維空間上,而猴頭鷹所在的空間時間點總是在她的前面。
在猴頭鷹氣急敗壞下,夢境破碎了。
易姝突然置身在杭州西湖畔的舞榭歌臺之下,而花子期見到她倒是很震驚:“你怎麽來了?”
一只猴頭鷹從天而降,它見到易姝僵硬了一下,随後眨了眨眼睛,夢境突然碎裂。
易姝還沒見到葉釋的夢境,就直接回到原來朱興的卧室。
之間那只猴頭鷹正要逃跑,花子期手中的紅線泛着光飛了出去把它纏了一圈有一圈,動彈不得。
猴頭鷹一見自己大勢已去,大喊一聲:“好漢饒命,我是一只好妖!”
葉釋、花子期和易姝紛紛一愣,随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