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舊照醜聞4
胡晏擇說揍就揍,William轉戰大陸之前,在臺灣服過兵役,這兩年雖然荒廢些,但實力尚存。聽胡晏擇要揍他,非但自己不怵,還差點替胡晏擇哭一場。話說回來,自打胡晏擇簽約公司,他也十分想揍他一頓。
胡晏擇真還不必勞駕William替自己哭,他的跆拳道從中學一路練過來,連虎背熊腰的小陳都被他撂倒,更何況William。
最終結果就是William的墨鏡摔的散架,William全身的骨頭也差點散架,鼻青臉腫地暴露在雪亮的閃光燈下。
一直尾随胡晏擇而至的狗仔,左手望眼鏡,右手攝像機,埋伏在公司外部,時刻關注內部動态。發現胡晏擇與凱文內鬥,那絕對比爆發世紀大戰還激動,躲在花壇裏嚼牛肉幹兒的一位還不小心咬到舌頭。
衆所周知胡晏擇與William是老對頭,一旦抓住這個頭條,電腦前吃泡面的功夫就可以揮灑無數文章,三個月的獎金絕對是沒問題啦。
數不清的狗仔一下子從四面八方湧進公司大門,舉着手中的武器咔嚓咔嚓摁個不停,根本不是公司的保安能夠制止住的。
濤哥等人趕至現場時,戰争業已結束,小陳也趕緊上前扶起他家老大。
胡晏擇漸漸喘息平靜,被媒體發現他反而痛快,至少再不必在鏡頭面前和William裝出一幅太平盛世的畫面,他毫不避諱地回視着欲将他生吞活剝的William,有條有理地說:“好啦,你現在可以去醫院驗傷,可以去警察局報案,可以召開新聞發布會。不過你最好祈禱小嫱沒事,不然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我會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William心裏再罵一通神經病,不過剛才挨打的時候,突然發現胡晏擇其實也是個瘋子,怕他并不顧忌媒體再揍自己一頓,只好留在心裏問候他祖輩。
胡晏擇從橫飛的唾沫星中沖出,取了車,火速離開。
案發現場僅剩William一人應付記者,狗仔們默契地前後圍攻,不能讓這個再跑掉。
“請問你和胡晏擇為什麽動手打架?”
“聽說凱文已經被警方帶走,請問凱文雇傭水軍在網絡上發布消息是你指使的嗎?”
“你與胡晏擇不是已經冰釋前嫌了嗎,難道從前都是假象?”
胡晏擇亂找半天,又回到原點重找一遍,最後在朱嫱的住處找到她,好在他随身攜帶朱嫱家的鑰匙。
房間拉着窗簾,氣氛陰沉沉的。
電視被拔掉插頭,錄音機裏猶自播放着整點娛樂新聞,朱嫱整個人縮在被子裏,不知到底有沒有在聽。
地板上的手機不再響,因為電量已經全部耗淨。
胡晏擇松一口氣,随即拉開窗簾,打開窗戶。
冷空氣湧入室內,朱嫱在薄被子裏乍受寒氣,才從擔驚受怕的神思中回轉,發覺胡晏擇的存在。
胡晏擇拉開朱嫱的被子,朱嫱的臉色發白,像嬰兒一般蜷縮着,午後三點的陽光刺目的令她許久睜不開眼睛。
胡晏擇不免有些生氣:“你為什麽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會很擔心。”
這一刻終于來臨,胡晏擇的聲音,猶如利刃,在她緊繃的神經上,一下一下的拉扯。
她的手指緊緊攥着被角,骨節隐隐發白。她也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隐藏在枕頭上,有氣無力:“對不起。”
朱嫱主動向胡晏擇道歉,反而令胡晏擇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發生今天的事情,他沒有安慰她,反而來怪她,實在不應該,沒有哪個女孩子受得了這種醜聞。
“對不起啊,我剛才有點着急。”這下子輪到胡晏擇向朱嫱道歉,“網上的事情是William陷害,是我連累你了。那些新聞你別放在心上,也不必出面做什麽回應,子虛烏有的事情,過段時間随便什麽新聞一沖就淡了。”
朱嫱默默地起身,關掉床頭的錄音機,疊被子,收拾床鋪,撿起地上的手機,澆窗臺上的花,始終一言不發。
胡晏擇靜默一會兒,随即想出切實可行的辦法。
“你如果擔心,不如我和公司請假,我們出去旅游一段時間。順便把婚結掉也可以,提早就提早一點嘛。我現在這個狀況,估計請假也不難。等回來以後,一切煙消雲散,說不定大家連我們是誰都不記得。”
胡晏擇平日裏就不太會講話,逗她笑時她多半覺得不好笑,但每次都認真的笑,這一次,內心愧疚的剝奪她為之而笑的資格。
胡晏擇認為适才提出的建議可行性甚高,他原本就為只有五天的年假籌備婚事而抱憾,現在反而因禍得福,一整天的不開心一掃而光,興沖沖地做接下來的規劃。
“你說去哪裏?國內肯定不保險,不如國外吧,我迄今為止就僅出過一次國。不知道母上大人在哪裏,如果真打算在國外舉行婚禮,得想辦法聯系到她,一家人一起去。朋友們如果不便來參加的,等回國之後再宴請他們。小嫱,別不開心了,你不還常常勸我別理會外界的聲音麽,你說說我這個計劃怎麽樣,你覺得可以嗎?”
朱嫱深受“出國”與“婚禮”的刺激。
她一生之中唯一一次遠赴國外,就是當年陪莫老板同游澳洲。
她一生之中唯一一次有個男人滿心熱情地計劃兩個人的婚禮時,她多年前為人包養的醜聞已被诏告天下。
這番鮮明對比的刺激下,朱嫱鼓起三分鐘的強烈勇氣,她擡頭望着他的眼睛,胡晏擇明顯感覺到她看自己的目光是顫抖的。
“晏擇,照片是真的。”
“你說什麽?”
胡晏擇習慣性地笑了笑,沒有反應過來。
朱嫱的聲音也在顫抖。
“我說……照片是真的。”
其實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她的頭就已經低低的低下去。
自從那日見過李唯否,心情就起起伏伏地煎熬着,如今總算吐出口。
她知道在胡晏擇的庇護之下,加之凱文被捕,事情已發生轉機。但胡晏擇的庇護令她愈加愧疚悔恨,她沒有辦法繼續欺騙如此信任她的胡晏擇,負罪感的折磨比外界帶來的困擾強烈百倍。
一旦說出口,她就是單腳站在懸崖邊的人,是生是死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陽光在地板上拉出一對影子,她怔怔地盯着,無比沉靜的判決時光裏,她像呆在榨汁機裏的一只水果,受外力絞動着,壓榨着。
有一瞬間朱嫱渴望地板上的影子可以飄然遠去,并将自己一并帶走,可她的影子偏偏又在另一個影子旁邊戀戀着。
胡晏擇震驚!
強烈炫目的太陽光線,胡亂地在他健康的膚色上塗一層晃眼的白,帶着點老天捉弄戲耍的意思。
胡晏擇許久沒有說話。
什麽叫做照片是真的?
如果照片是真的,那其餘的也是真的嗎?
讓他怎麽相信,他的女朋友,曾經被富商包養,曾經成為破壞別人的家庭的第三者。
堵在喉嚨裏的話終于還是沖口而出。
“怎麽會是真的,你明明就說過你……”
胡晏擇欲言又止,再次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
他凝視着朱嫱,希望她像平常開玩笑時的樣子,先騙他一騙,然後促狹的拍手而笑,說“看看看,我演技不錯吧,我都是騙你的”。
他在腦海裏回憶曾經的舊場景,驀地利刃刺心似的難過,原來過去還不是最重要的,畢竟那是過去,最重要的是遭受欺騙的感覺。
她低着頭用力掰自己發白的手指骨節,她唯有在做錯事情的時候才會有如此默默的動作。
她作為負罪之人交代過往。
“那些年我媽欠下許多筆賭債,為了還債,我非得參加比賽。比賽結束的時候,我媽不知道從哪裏認識一個莫老板,介紹我和他認識。莫老板替我還掉五百萬的賭債,他希望我陪他一起去澳洲旅行。不是外面說的半年,是兩個月,那個時候他已經跟他太太離婚三年,不過外界并不知道。”
他忽然轉身就走。
轉身的一剎那,朱嫱恍若被人從手上奪走最珍貴寶物的小孩子,什麽也顧不得,緊緊沖上去拉住他。
“晏擇,你要去哪裏?”
胡晏擇很是受傷,他竭力保持平靜,可偏偏是他的平靜令朱嫱感覺到害怕。
“晏擇,你和我說句話吧。” 她近乎哀求。
朱嫱心裏冰涼一片,燃燒殆盡的心情,她眼睜睜地看着它一寸一寸化成灰。
“晏擇,是我對不起你。當年雖然是我媽的緣故,可也是我自己做的決定,我真的很後悔。我沒有資格用年紀小不懂事做借口,既是我結下的因,就該由我承受後來的果。”她松開他的手,潸然淚下,為着曾經所丢下的自尊自愛,為着今天即将失去的所愛,“今天無論你打算怎樣,我都接受,你如果要分手,那我們就分手吧。”
胡晏擇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內心說不出的壓抑難過。
“分手!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遇到事情你要說的就是分手?你把我們之間的感情當做兒戲嗎?你太沒良心了!”
死灰色的目光重新燃起希望,眼眶中的淚水秒停,又滾燙地滑過她的臉頰,她重新抓住他的手臂,死而複生似的又哭又笑:“你說真的?你不和我分手?”
胡晏擇深吸一口氣,他再次強行平靜。
“我再問你一次,除了這一件事,你還有什麽事瞞着我?”
“只有這一件,我因為太害怕,一直不敢說。”
胡晏擇推開她的手,并且轉過身不去看她。
“我不會分手,但我需要一段時間一個人靜一靜。我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多久,但在我走出來之前,希望你不要來打擾我,也不要再公開場合回答任何問題。”
朱嫱的手孤落落地滞在半空之中,房間裏已經沒有她的胡晏擇。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