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命中注定3
話說到這份兒上,朱嫱自可如釋重負,二人彼此對視,氣勢相當。
“你已經給過我最後一次機會。”
“希望你能夠一直保持一副坦蕩的姿态。”李唯否推開門,做個請的手勢,“車在外面等你,司機會送你回去。”
朱嫱今晚受他欺負,餘怒未消,勢必處處與他作對。
“不勞煩你,我自己走。”
快步走下樓梯,并不理會領路之人,徑自在曲曲折折的木橋上亂走亂撞,轉彎的時候,一腳踩空,重重地跌入冰冷刺骨的溪水之中。手臂和腳踝都磕在岩石上,大片摩擦出血,整個人原本就強壓着憤怒,一疼的厲害,就好比自己在導火索上嘶嘶地點上火。
她的憤怒終歸爆發,她為什麽必須忍受他的欺辱,這一次她若不反抗,下一次說不定又變本加厲。無論如何她不能白白饒過他,須得給他點教訓,至少他日後再想算計她之前,已經知道她不是可随意擺布的。
朱嫱起身折回,重新出現在李唯否面前,濕漉漉的衣服讓她顯得狼狽,但她臉上神情不卑不亢。
一去一回,幾分鐘的功夫,房間內已清理幹淨。
李唯否坐在方才朱嫱坐過的位置對面,好整以暇地等待她歸來。酒杯裏的紅葡萄酒此刻換做透明的酒液,他心裏至少七分把握她會去而複返。
她在他面前站住十幾秒,他見她不開口,主動請她坐回原位。
“朱小姐去而複返,一定是覺得方才的酒不錯,想再飲一杯。”
李唯否留出三分退步的顏面,可惜朱嫱不領他的情,笑裏藏刀:“我回來怎麽會是因為酒?李先生心知肚明,我回來是因我悔不當初。”
“想不到朱小姐吹吹山風的功夫就放得這麽開。”
朱嫱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外面摔一跤,腦袋就摔清醒啦。你說的不錯,哪怕胡晏擇是個好男人,可他受得了我母親一年兩年,受不了我母親十年八年,我将來的婚姻遲早是要出問題的,所以幹嘛不呢?”
“可惜已經沒有最後一次機會。”
朱嫱堆砌着模式化的笑容,搬出這兩年在酒席上練就的點本領。
“李先生既然在等我,怎麽會沒有最後一次機會?大家談生意麽,話別說的那麽死。雖然我難以理解你們之間究竟發生過怎樣動人的故事,不過看得出你和胡晏擇的确兄弟情深。我一個弱女子,無權無勢,勢必鬥你不過。好在現在是新時代,主流思想因時而變,我又何必傻瓜似的以卵擊石,機不可失,有便宜賺就得趕緊賺。”
為配合一下室內的情調,她将聲音轉得軟糯妩媚。
“我非但接受李先生的五千萬,我甚至更樂意接受李先生的黑金卡。如果你哪一日當真願意讓我陪你三個月,我一定随叫随到。我們血型相同,星座相配,八字更是合的一塌糊塗,說不定還真是命中注定。”
李唯否對朱嫱還真沒太多興趣。
“恕我無福消受。”
“那就可惜啦,原本打算很賺一筆,現在就僅剩五千萬,哎!”
接下來李唯否的所作所為,充分表現出一個奸商的作風。
“朱小姐主動回來的行為已然落于下風,既如此你認為還可能是從前的價位?你方才疑心我這裏安裝錄音錄像設備,也的确如此。我将你一分鐘之前說的那些話請胡晏擇看一遍,只怕一分錢也不必花費,所以你認為我們之間這筆生意還有可談之處嗎?我哪怕有幾個閑錢,也不十分願意浪費在朱小姐身上。”
朱嫱既沒有拍案而起,也沒有迎難而退,她反而十分冷靜地分析目前狀況。
“我在李先生心目中的的形象十分愚蠢嗎?我既然敢去而複返,不該連這一處也想不到吧?你認為沒有可談之處,我卻認為咱們之間大有談判空間。”
朱嫱如此說,想必就是有料,李唯否少不得将談判繼續。
“那就勞駕朱小姐擺出你的砝碼估估價值。”
談及砝碼,朱嫱一把辛酸淚,漫天荒唐言,擺上臺面的是苦情戲。
“事情對你一個外人原本不好說,可是你逼的我不得不說。我和胡晏擇認識一年的時間,從他比賽到他成名,如何的吃辛吃苦暫且不提。哪個成功男人背後沒個操勞的女人呢,還不是該三就三,該散就散,我好歹沒落那一步,都輪不到我委屈。”
“朱小姐就開門見山說你委屈什麽。”
“ 李先生似乎很懂女人的心思,那你認為一個女人為成全男人的事業堕兩次胎算不算委屈? ”
李唯否默然不語,朱嫱順手将TVB裏豪門恩怨的經典場景搬挪一用。
“作為一個男人,無論他具有潘安的容貌或李白的才氣,一旦她做出有負女人的事情,全天下的女人都會不原諒他的。你若不信,遠觀陳世美,近看李唯否。我想你如此關心胡晏擇,你一定不希望看到我将堕胎記錄公之于衆,影響他的大好前。吶,其實我也很不想的。”
朱嫱此刻的世俗,成功惹得李唯否心生反感。
李唯否身邊來來往往的女人,即使再愛錢,至少僞裝成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姐姐,再怎樣鬧騰,大家擺在面兒上的好歹情深似海,跟韓劇有上一搏。哪知眼前這一位,硬是撕破大家的臉皮,面目醜陋地與人對視,一點虛僞的美感也不留,令李唯否連自己也一并反感。
“慚愧慚愧,朱小姐果然是江湖前輩,一開始一副義正言辭模樣,幾乎連我也蒙騙過去,好在總算沒有看錯朱小姐。”
朱嫱心裏罵人千百遍,面上待他如初見。
“李先生真不痛快,你只說你肯不肯就行,說那麽多恭維話做什麽?難道恭維話能供我吃穿用度?說實話,我就一大俗人,您的話又比不得金玉之音,我能少聽一字就不願多聽一個,您就發發善心,到底給多少,撂句痛快話吧。”
李唯否也懶得再同她糾纏,取出早就填好數目的支票,然後和她談條件。
“條件是你與胡晏擇一刀兩斷,以後無論在任何場合、任何時間,你都當他是陌生人,以後你做任何事情也不許借用他的名義,你明白嗎?”
一千萬到手,朱嫱爽快地點頭,不過情緒上沒有明顯波動。
“明白,像李先生這樣大方的人,天下少見。倘若人人都想胡晏擇有一位做慈善的朋友,我豈不早就發達了。這樣算起來,我兩三年裏居然少賺三千多萬。”
見李唯否不動聲色,似有逐客之意,朱嫱嘴角含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李先生既已付款我也該如約付貨,如果你需要堕胎的病例,我改日親自送來給你。”
李唯否笑容淺淺,一股說不出的威嚴。
“你只管留着,你也只管不遵守約定。”
威脅之意盡在不言中。
錢拿到手,她也沒有義演的善舉,于是果斷殺青:“那麽後會有期。”起身道,“你的司機呢?好讓我一個女孩子拿着一千萬在荒山野嶺裏亂走嗎?若遇上一兩個打劫或者從哪裏摔下山,人死在這裏,再給胡晏擇知道,誤會到不該誤會的地方,怕是不肯善罷甘休的。更何況那人錢財與人消災,我還趕着回去和他一刀兩斷。”
朱嫱回到公寓時,胡晏擇睡下半個多小時。
胡晏擇是被摔門聲吵醒的,他一開始以為窗外打雷,而雷聲而過于刺耳。
眼睛揉幾下才睜開,室內一片刺目的明亮,朱嫱就站在他的床前。
朱嫱明顯從他眼睛裏看到血絲,胡晏擇這些日子全心全意錄制新專輯,睡眠時間不足。
若是以往,他難得睡下,朱嫱一定舍不得擾他睡眠。然而她從景區返回的路上,各種胡思亂想,一旦見到胡晏擇,所有壓制的情緒通通失控。
醒來後的胡晏擇,精神不佳,仍舊處于疲憊狀态。
他見朱嫱眼睛紅紅地站在自己面前,又是滿面怒容,立刻意識到不對勁。
“哎呀,衣服怎麽濕了?手臂也擦傷?外面下雨嗎?你不是去見大哥了嗎?”
朱嫱覺得特諷刺,自打今夜見識過李唯否的真面目,好長一段時間,“大哥”二字在她詞典裏屬于貶義詞。
怒火一路從荒郊野嶺蔓延至此,朱嫱有些怪怨胡晏擇交友不慎,冰冰涼涼的手打開欲查看自己傷口的胡晏擇,将一直攥在手裏的紙團扔他被子上。
胡晏擇受驚程度不小,他還從見過今日這般失态的朱嫱。展開紙團尋找答案,對着光細看兩遍,方才确認的确是一張一千萬的支票。
胡晏擇對此答案表示困惑。
“不是說好不收他的錢嗎?為什麽把錢帶回來了?居然還是一千萬。”
“錢不是給你的,是他給我的,我非但值一千萬,我還差點就值五千萬。”
胡晏擇聽得一頭霧水,若不是日光燈刺得他眼睛發疼,他一定認為自己還在睡夢之中。
朱嫱見到親人,委屈地道出實情:“我說他今晚欺負我你信不信?”
她情狀嚴肅,所表達的欺負斷非普通的欺負。
胡晏擇付之一笑:“這怎麽可能。”
“我說的你也不信!”
“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是不可能。”
朱嫱就猜測他該偏向李唯否,發問的時候已提前夾帶三分薄怒。此刻胡晏擇果然如她所料,一時間大受刺激,轉身即走,喊也喊不住,公寓的門挨個又遭她摔一遍。
胡晏擇情急之下,想不通究竟哪裏說錯話,牆上的表指在二十四點三十七分上,胡晏擇見她情緒不對,穿着睡衣拖鞋就追出門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