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命中注定
事已至此，朱嫱索性放出話明确問李唯否。
“說來說去，你到底什麽意思？”
李唯否從頭至尾皆是朱嫱猜測的那個意思。
“你又不懂？自然就是你心裏的意思。你認為我除了欣賞朱小姐之外，還會有其它意思嗎？”
他俯下身，一只手閑閑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半張臉已湊到她鬓邊。紅酒的味道壓面而來，朱嫱方才覺得好聞，此刻因他用了一點強，清晰聞到時，骨縫裏一點一點地發冷，難以置信李唯否當真是這層意思。
李唯否并不在意她的表情，自以為勢在必得，也不着急，緩緩地逗弄着她。
“據我所知朱小姐是ab型血，獅子座。”
朱嫱既然看清他的為人，再回複李唯否，憤怒的催使下，語調陰沉鋒利。
“我的血型星座似乎與李先生沒有任何關系。”
即使峰回路轉，一切仍舊重歸原點，朱嫱又見到酒席初識時分的李唯否。
“我們血型相同，星座百分百相配，至于生辰八字，更是合的一塌糊塗，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就是我今生今世苦苦追尋的那個人。我今天愛上你，完全是命中注定，反正我們遲早無法逃離上天的安排，現在又何必苦苦掙紮。”
李唯否沒皮沒臉，輕而易舉就将他的不懷好意描述成美麗的童話故事。
如果此刻是在鏡頭前，朱嫱能夠動容而陶醉地表演一出由正劇轉悲劇再轉大團圓喜劇的完整愛情宣言，可惜這貨出現在現實生活中，她總共就總結出兩個字：欠揍！
按照劇情發展走向，情緒發展至如此激烈的地步，朱嫱應當甩他一巴掌，或者抄起桌面上的紅酒潑流氓臉上，繼而義正言辭一番，可惜事實有點打擊人，朱嫱揍不過他。
影視劇裏任姑娘們賜巴掌賜酒的都是好人吶，她今天若也有樣學樣，保不準李唯否回揍她一頓。
李唯否右手手背肆無忌憚地摩挲着她左側臉頰，朱嫱整個人僵直地坐着，待有點反抗地意思，他左手手臂已不是輕輕地搭，而是一時緊一時松地攥着她的肩頸，令她連側開臉頰都艱難。
暗紅色的實木餐桌，在幽藍燈光下，泛着綢緞般柔滑的星海光芒，朱嫱掌心貼着冰冰涼涼的紋路，暗恨自己沒有拍案而起的能力。她一點一點攥起拳頭，白天新剪的指甲在光滑的桌面上落下四道淺痕。
李唯否眼睛裏冒點笑泡，天時地利人和的狀态下，更起興致。搞完封建迷信，開始漸入主題。
“朱小姐今年二十三歲，這樣年紀輕輕就結婚，不覺得太可惜嗎？事業沒有成功，嫁的人也不過眼前如意——估計他連你母親兩三次賭債都還不起。親愛的，擦亮眼睛認清現實吧，別再跟着胡晏擇胡鬧，再強些也不過是選秀歌手。你上山時有注意楓樹的紅葉嗎？紅一時到底跌進塵埃裏，前途可限的，而我卻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你想要什麽呢？”
朱嫱心中充滿厭惡，她死死地盯住他的手，面無表情，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唯否手上使點力氣，似乎她不肯答應，他就不打算放開她。
朱嫱有點疼，微微蹙起雙眉。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被一個壞心的男人，騙到荒山野嶺之中。在這個處處彌漫着危險氣息的地方，她手裏沒有任何武器，孤身一人面對一個男人，而這裏又完全是這個男人的地盤，如果她唯一還想要什麽，那就是要自己別再愚蠢。
江裏湖裏混這些年，大風大浪都見識過，居然會輕易相信這樣一個人。
不過李唯否騙得她一次，休想騙到她第二次。
滟滟的紅色酒液靜默地盛在郁金香狀的透明酒杯裏，藍色燈光的照耀下，使人産生妖冶的錯覺。不管怎樣，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緩緩喝掉方才拒絕過的一杯紅酒。
朱嫱一開始臉上結着冰霜，後面忽然出人意料的一笑。
“你的用意我心裏自然一概明白，不過剛才有點糊塗，可否幫我再倒一杯酒嗎？”
李唯否則時時微笑，松開一只手，微一探身就将酒瓶取來。
朱嫱握住杯體下部，臉上堅持着笑容，趁他探身取酒的，迅疾地将薄脆的酒杯用力往厚實的桌沿砸去，碎片四濺，在她臉上劃出一道血痕。機不可失，她也顧不得，猛然轉身，将酒杯的鋒利茬面抵住李唯否的頸項，聚集所有勇氣惡狠狠地瞪着他。
“送我回去，不然沒我好處也沒你好處。”
李唯否再沒料到她性格如此剛烈，可惜他也是一點不受人威脅的主，松開手裏的酒瓶，硬往前走兩步，酒杯割入李唯否頸項的皮膚，滾滾鮮血滑下，沿着破杯子，滑到她白皙的手背上，格外豔紅刺目。
李唯否貓逗耗子似的盯着朱嫱的眼睛，朱嫱心中原就沒有把握，而他的雙眸又如獵豹的眼睛一般敏銳，熠熠地發着寒光。目光對陣之下，氣場高低，一目了然，她也不過是苦苦支撐，知道過不久就要敗下陣。
李唯否趁朱嫱慌張的功夫，鬼使神差地使一點巧勁兒，就擒住她行兇的一只手，折到身後。她手臂發酸，杯子徹底粉身碎骨。她情急反抗，他就用力将她向後一推，朱嫱背後是壁爐，壁爐以暴露的自然山岩砌成。雖是初秋的天氣，但白日裏忽冷忽熱，朱嫱仍舊穿着夏日衣着，她的後背抵在凹凸不平的壁爐上，被粗糙的岩石硌的生疼。
“原來你是如此剛烈的性子，該死該死，我從前居然不曾發現。的确，乖乖巧巧的有什麽趣兒。原本你要走，我就該送你離開，偏偏我今日才發現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般性情剛烈的姑娘，一時間放不開手，那也沒有辦法。”
他的額頭抵着她的額，令她絲毫動彈不得。她再反抗，他就逗弄她似的，禁锢住她，冰冷地唇帶着酒氣，直直地壓下來。
起初朱嫱整個人都傻掉，唯一能做的是緊咬牙關，一點也不回應，就當出門不利遭瘋狗咬一口。然而李唯否很有技巧地輕齧她的唇，騰出一只順着她的後背摸索而上，探入她烏黑的發絲之中，或松或緊強迫她仰頭，但總算沒弄她太疼。
他強吻一陣，特地來觀察她的表情。朱嫱發絲淩亂，氣喘籲籲地攥緊拳頭，眼神裏洶湧着怒火，但不再做無謂的掙紮。
一個柔弱的獵物，一個獅子一般虎視眈眈的捕獵者，硬碰硬的結果可想而知，朱嫱沒那麽蠢，她一會兒說不定會找到逃跑的機會，她得省點兒力氣。
等她終于得到說話的機會，她惡狠狠道：“你就不怕我告訴胡晏擇嗎？”
李唯否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你只管去告訴他，到時候就看他信誰。”
她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着，突然一字一字咬牙切齒道：“晏擇如果知道，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微微挑眉，帶點嘲諷的戲谑。
“那咱們走着瞧。”
李唯否的肆無忌憚，令朱嫱認清現實，原來他對胡晏擇也無分毫顧忌。
不對，他憑什麽顧忌晏擇？
她和晏擇都上了他的當，他李唯否貨真價實就是個卑鄙小人。他僞裝的太高超，晏擇又是單純的人，以至于這些年都不曾懷疑他。如此推理，他對晏擇的資助，對其他人的資助，也必定另有圖謀，不過他所圖謀的，尚未暴露，因而被大家誤以為高尚。
潺潺的溪水不再令她心曠神怡，方才的入口關阖，房間四周皆玻璃帶，尋不到任何一個出口。在急迫而險要的處境中，朱嫱腦海裏不斷浮現從前在網上浏覽過的案例，例如富二代與女演員之間兇殺案、分屍案、誘殺案等等等等。
她全身上下能夠調動的勇氣原本就足以反抗他，她于震驚之中不敢再作細想。
哪怕不想，人也實在害怕。她越是害怕，就越不敢讓他瞧破。
她很快發現他還是瞧破了她，因為她從他的眼睛裏看到的自己，臉色發白，嘴唇不住地微微顫抖。
他既然看出來，朱嫱就索性破釜沉舟，弄清他的底線，總歸這世上沒什麽比死更可怕的。
“你打算鬧出人命來嗎？”
李唯否倒沒料到她會說出人命相關的話。
“朱小姐想的大概有點多。”
朱嫱眼睛裏結着深藍色的寒冰，當真是做下最壞的打算。
“你如果打算鬧出人命，我就從了你，保命要緊，有怨有恨，日後再想法子，不過但凡有我一口氣在，絕對要你李唯否身敗名裂；如果你不打算鬧出人命，你最好現在就讓我走，我當出門不利撞惡狗，你永遠別再出現在我和胡晏擇的面前，不然我走出這個門，第二個要進的就是警局的大門。”
李唯否最沒想到的是從頭到尾她都不曾動搖過，不是他戲弄了她，倒像她将他耍的團團轉。
李唯否還真不信自己看錯人，他還是得再試她一試。
“朱小姐，戲飙過了可莫要悔不當初，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人活在這世上，最要緊的是認清現狀，胡晏擇能給你的，我通通能夠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你所有的夢想在我這裏都可以實現。”
平日裏揚言幫人實現的夢想的，一個是多啦A夢，一個是廣告商。前者就是一場夢，後者正騙人玩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