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腕欺新3
凱文拍的電腦屏幕啪啪響,胡晏擇內心極其郁悶,也只好當他是在釋放濁氣。
“我說一次,我沒有同夥兒,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至于你跟William作何想法,不是我能左右,所以與我無關。”
“哼,哼哼,畫虎畫皮難畫骨,蔣導,這會兒瞧出來了吧,他平日裏是僞裝了多少的安分守己,我們可真是看錯了人,原來他胡晏擇才是國內最強演技派。我們William多老實,哪兒受得了他的歪門邪道,真是憑白受多少委屈說不出口。今天的事情怎麽解決,蔣大導演您自己看着辦吧,反正我是什麽也不管,免得網上又冒出個經紀人欺負新人的帖子。我們又不會使陰謀詭計,又不懂得利用廣大人民群衆,還不是人家想潑什麽顏色的水就潑什麽顏色。”
凱文唾沫橫飛地表白自家主子含冤莫名,蔣導撞上網絡這塊礁石,臉色猶如泰坦尼克,下沉的令人灰心喪氣。他雙臂抱胸,緊緊地抿着嘴角,兩頰都鼓了起來,往常這個表情,只會出現在監視器前,是五分鐘後飛劇本砸桌子罵演員的前提預告。
這一次,他不到五分鐘就開口,省掉前面的武戲,直接下命于導演助理。
“讓新star公司派個人來一趟。”
胡晏擇近兩年對公司的印象屬于凄慘,因為根本就缺少快樂的事情與之産生關聯。每當公司的人出現,不偏不倚,,他的頭頂就會浮現一朵黑雲,陰雨連綿。所以平常除非萬不得已,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絕不敢輕易勞駕經紀人尊駕。
他來的路上就擔心導演有此一招,現在導演明确做出決定,反而松開一口氣,慶幸頭頂的烏雲終于落下雨來。
不管怎樣,公司派人來,即使免不掉罵一場,但總歸該給他一個申訴的機會,不至于像蔣導,不分青紅皂白就将罪行判死。
蔣導判死罪行,自有他判死的考量。片場又不是公堂,更何況根本沒有明察秋毫的必要。理他誰是罪魁禍首,總之William最懷疑哪一個就是哪一個,中醫裏有句話叫急則治其标,蔣導今天就領受老祖宗的教誨,船都快沉了還有功夫理那些亂七八糟,看誰最胖趕緊扔下去要緊。
不一會兒老孫就拿着手機,一路踩着小碎步,火燒尾巴似的趕到片場。人還在遠處,嘴巴裏的話早已像狂風中的落葉,簌簌地撲面而來。
“要死要死,胡晏擇,你丫的腦袋是被驢踢了?哎呀哎呀,我的蔣大導演,難怪您生氣,我也是才弄清情況,不然早跑過來揭他三層皮,鬧到現在這個地步,連我們也丢光臉面,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蔣導臉皮結了凍:“什麽也不必說,大家就按合同辦事。胡晏擇既然不遵守合約中的保密條款,劇組跟他的合同就此作廢,人你們領回去吧。”
老孫滿頭大汗:“那是當然那是當然,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先不說蔣導您,我們老板就頭一個不饒他。來之前老板還特地囑咐我,說一定要請您吃頓飯,以表歉意。”又笑着捶凱文一拳頭,“ 凱文,你去不去啊,讓William賞個光,我們老板親請。別裝啊,不去不算朋友,可別跟了William就想貴人多忘事。”
凱文笑眯眯的,小眼睛收成兩道疤痕,完全不是方才一副趾高氣揚的神色。
“我再多忘也不敢忘記你老孫,我聽老章說你準備自己開公司,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兒。”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少聽老章胡說,當着蔣導的面兒呢。”随即眉低眼順地問着蔣導,“今晚您可一定賞臉,到時候有專車來接您,沒您可全不了宴。”
蔣導折騰半天,沒好脾氣,仍舊擺着高架,不肯輕易答應,老孫黏他跟前兒絮絮叨叨半天,連方才站在敵對面的凱文,轉眼也變成同盟戰友。
這下子胡晏擇真的是忍受不了了,費盡千辛萬苦,見縫插針,再也按捺不住心裏的憤怒,沖老孫大聲喊道:“我沒有在網上發布任何照片和音頻,在你忙着請人吃飯之前,你至少應該先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查個清楚。”
老孫明顯對胡晏擇的打斷不悅,毫無感情地說:“你先回去吧,什麽也不用問我,你的事情老板會親自處置。”
按照慣例,老板親自處置,不是解除合約就是将其雪藏。這樣的結果,令胡晏擇感到無比寒心。對于蔣導他沒辦法,卻想不到連老板也不理會事情的是非曲直,他們明顯将他當成促進彼此友誼的墊腳石。被自己人從背後捅了兩刀,內心壓抑的幾乎生毒。
老孫回過頭,繼續使出十八般公關武藝勸哄導演,胡晏擇眼中的導演,逐漸釋放烈日一般的笑容,雖然照舊沒有談攏,看得出已經處于半推半就的狀态。
如今結局已定,胡晏擇一下子失去可顧忌的,內心極度的壓抑嘭地一聲就炸開,正準備做點什麽時,突然一個身着古裝的細瘦身影蹿到蔣導三人面前,胡晏擇一眼就認出是上午在他車裏休息的丫鬟。
古裝丫鬟怒氣沖沖,開門見刀。
“姓蔣的,我演夠了,你演夠了沒?你們不就是覺得人家胡晏擇好冤枉,随手找個替死鬼麽。你剛才猜的沒錯,照片和錄音全是我發的,威廉王子複仇記的帖名,以及帖子裏面的內容,全都是我發布的。我在天涯的網名是‘水煮魚’,我提防劇組裏有人知道,特意找網友代發,我擔心你查我手機上網記錄,所以用的是導演休息室的電腦,不信我再發一帖‘哈巴狗傳記’證實一下。再者誰也沒指使我,我就是看不過你們欺負人,別自己心懷鬼胎就總覺得全天下人都心懷鬼胎。我朱嫱一人做事一人當,所以你們這套花招還是通通免了吧。”
朱嫱一針見血地抓破蔣導的臉皮,蔣導臉色紫漲。他打人罵人是數十年如一日養就的習慣,朱嫱當着全組放肆頂撞他,她又不是宋蔚如,自己不揍她一頓都算不上是個導演,擡起手,啪的一巴掌狠打下去。
朱嫱驚呼一聲,跟黑熊一樣的肉掌沒有甩在她臉上,卻悶悶地砸在胡晏擇肩膀上。胡晏擇都疼的悶哼一聲,可見黑熊究竟有多大火力。
胡晏擇平時看着溫順,發作起來,也是棱角分明的性情。
不過他的不好惹不似朱嫱的意氣出頭,他連發作也是溫溫雅雅。
“蔣導演再打一下人我就報警。你一直跟我講合同講法律,可見平日裏是位遵紀守法的公民。那麽我十分想請問導演,劇組跟演員簽訂的合同上有導演可以随意打罵侮辱演員這一條嗎?或者是我孤陋寡聞,是合同法上有标注過這一條?”
胡晏不再理他們,轉而向朱嫱道:“你不必替我承擔,我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你只管安心在劇組拍你的戲,我既然能夠不經同意,在網上發布照片跟音頻,違反跟劇組的合約,就不怕違反到底。說起來也不算違反,我在劇組遭受不公正待遇,去醫院驗傷之後再提起訴訟,是依法保護自己的正當權益。”
蔣導的拳頭原本已經準備就緒,随時預備在心氣的推動下揮出,被他決毅地一問,非但拳頭揮不出,一時之間整個人也說不出半句話,連凱文跟老孫也睜大眼睛不知該如何應付。照片跟視頻尚可雇傭水軍扭轉乾坤,然而一旦胡晏擇去醫院弄到一份驗傷報告,大家對薄公堂,事實勝于雄辯,就絕對不是水軍能夠輕易解決的麻煩,非但William要名聲大損,連蔣導自己也沾一身麻煩。
胡晏擇在三個人驚訝目光中,頭也不回的轉身而去。關上車門,車再一次行駛在炙熱的柏油馬路上,但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暢,原來置之死地是另一種重生,只是他從前缺少置之死地的勇氣。
“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聲音驟然打破車內的寂靜,即使是大白天,胡晏擇仍舊驚恐地踩了剎車。
聲音是從後座傳來的,胡晏擇先擡頭看前面的鏡子,鏡子裏照出梳着兩個髻穿着現代服飾的奇怪丫頭,是方才的那個女孩子。
朱嫱見他停車,随即下車跑到前頭坐,坐定之後擡手拆頭上亂七八糟的夾叉。
胡晏擇驚訝道:“你下午沒戲麽?你怎麽上我的車?”
“什麽破戲,姑奶奶不伺候了,愛怎樣怎樣。”
朱嫱剛才義無反顧地追出劇場,忙碌之中戲服扔個幹淨,可古裝的腦袋就實在顧不上,現在正忙着丁零當啷一通亂拆。見胡晏擇研究外星人似的盯着自己,也不再道歉,只道:“看着我幹什麽,開車啊。”
胡晏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聽她的話,許是被她方才在片場頂撞導演的氣勢震住,反正她讓開車他就開車。
朱嫱問:“你現在打算去哪裏?”
“回家吧。”
“吃一肚子氣,回家還不悶死,走,我領你散心去。”
“散心?這麽熱的天。”
“我一不領你大街上烤桑拿,二不賣你,你有什麽好怕的。”她放目在街上溜了兩眼立馬生出主意,“下午去KTV狼嚎吧,今天不是周末,包下午場算的便宜,我請你。”
聽到KTV,胡晏擇本能的想要拒絕,可朱嫱等不及他開口就先敲板:“行,你不反對就這麽定了,前面路口左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