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話本疑雲
聞幼卿的身體還很虛弱,聲音很小,卻讓所有人都噤了聲。
半晌,江南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幼卿你這就不地道了,這麽一場大戲你不讓我看,我會抓心撓肝小半輩子的!”南星大咧咧的一揮手,拉起黎素問往外走,“醒了就吃點東西吧,守了一天我可困死了,去睡覺啦。”
“南——”
“你是不是想累死我。”臨夏擋在聞幼卿的身前,幽幽瞪着他,“我好不容易把你治好,老老實實休息,做個不動腦子的人就這麽難嘛。”
聞幼卿:“……”
其實真的挺難得,主要是他控制不住。
“行了,你也去休息吧。”景雲把臨夏也趕出去,端着粥看聞幼卿,“晏晏,張嘴,啊——”
聞幼卿盯他,男人不為所動,端着碗拿着勺子的手十分穩當,最後還是聞幼卿抵不住張開嘴,“啊——”
商瀾雲下毒的事就這麽風聲大雨點小的暫時過去了,聞幼卿沒有多提,景雲就更加不會提起這件事。
因為身體還有點虛,聞幼卿已經被關在屋裏喝了五天藥湯了,臨夏還不許他吃重油重辣的飯菜,每天就是各種粥配小鹹菜,喝的聞幼卿臉都快綠了。
午時,景雲端着食盒走進屋,在聞幼卿期盼的眼神下端出兩碗粥,兩碟小菜。
聞幼卿:“……我要離家出走,你虐待我。”
臨夏都說他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雲哥不讓出門就算了,怎麽飯還不能好好吃呢!
“晏晏是低估我了,還是高估自己了。”景雲嗤笑,“我天天守着你,你想往哪跑?”
說着還捏起聞幼卿的手,将兩人手掌比在一起,那纖細單薄的手對上景雲寬厚滿是老繭的手,弱的好似綢緞比鐵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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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
被鄙視了。
聞幼卿癟嘴,冷笑着把手抽出來,兀自端起粥把兩碟小菜挪到自己跟前,一副我生氣了不想跟你說話的樣子。
“明天給你做肉糜粥好不好,臨夏說你現在不能吃難消化的飯菜。”景雲被他委屈的小樣子逗樂了終于放開底線。
“雲哥最好了!”有奶就是娘的聞幼卿笑眯眯的把小菜挪回去,吃的美滋滋的。
剛吃完飯,蒹葭領着兩人走了進來,是許久未見的聞雲秀和聞雲竹。
“哥哥!”兩個半大孩子異口同聲的嗷了嗓子,聞雲竹跟個小炮彈似的就要撲到聞幼卿身上,被景雲扯着後衣領子拉住了。
景雲淡然道:“你們哥哥身體不太好,別折騰他。”
“哥哥你最近好點了嗎?”聞雲秀還是一派大家閨秀的端莊模樣,拿出手裏拎的小包袱,“我前些天給哥哥做了件衣裳,哥哥看看喜歡不。”
“都說了,雲秀不用做這些,傷着手多不好。”聞幼卿心疼的看了看她手,确定沒有傷口才松了口氣打開小包袱,就見裏面是一件水紅外袍,不厚過幾天暖和了正好穿。
拿起衣服端詳幾眼,比起之前那件是雪色鬥篷,這件外袍繡的更精致了,衣領還用銀紅線繡了暗紋衣擺處是丹紅點綴的海棠,水紅俏嫩卻不張揚,一般都是用在女子服飾上,這做成男子外袍倒是少見。
“這做的不亞于宮裏繡娘了,雲秀,哥哥很喜歡。”聞幼卿笑着那起外袍進了裏屋,不大會就換上走了出來,“快看看,哥哥穿着合身不,好看不?”
“好看!”聞雲秀對外清冷不言不語,對上聞幼卿卻是很活潑,此時羞紅着小臉,“我就知道哥哥穿這個顏色會好看!”
聞雲竹抓抓頭發,癡癡的捧臉看人,“哥哥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景雲在一旁抱着胳膊十分贊同,他的晏晏自然是最好看的。
當然比之兩個孩子,作為成年人的景雲将軍還有些別的心思,比如——晏晏穿豔色這麽好看,要是那細白的手腕綁上紅綢,或者穿一身黛色裙子,再或者是大紅喜服……景雲被自己的想象愉悅到了。
聞幼卿在弟弟妹妹的頭上各摸了一把,一扭頭就對上景雲走神的模樣,那表情說不出的蕩漾……
這臭男人又想什麽壞東西呢!
聞幼卿不動聲色的走到景雲身邊,不着痕跡的在對方腳上狠狠踩了一腳,還用力碾了碾。
景雲:“……”不痛,我一點也不痛。
看聞雲秀送袍子得了哥哥的笑顏,聞雲竹也不甘示弱,他打開自己的小包袱,裏面是幾摞書,看放在上面的,應該都是些話本圖冊。
“哥哥你看!我把書行裏新出的話本都弄來了,夠你解悶的了!”聞雲竹小胸脯一拍,覺得自己特別棒。
“都是新出的?”聞幼卿狀似不經意的翻看起來,在看到其中一本的時候停了下來,赫然是那本影射皇室的話本禁書!
原本只是抱着有可能的心思翻看,結果還真讓他撞上了,心不禁一沉,聞雲竹能買到這話本,說明這話本還在印售,流言傳的會更廣。
心緒一亂,聞幼卿扶住額頭,虛弱道:“我這會兒有點熬不住了,你倆趁天色還早趕緊回去,最近京都不太安生,不要出門知道嗎?”
聞雲竹還有點不舍,聞雲秀很懂事,乖巧的應了聲就拉着弟弟出門了。
看着兩個孩子走出院子,聞幼卿低聲道:“雲哥,你能派人跟着他們嗎,最好這些天守在安國公府。”
“安國公府一直有人守着。”景雲攬住他的肩,“可能只是巧合,別擔心。”
“但願吧。”聞幼卿笑了笑,卻還是心神不寧。
從宮宴案到現在他一直被牽制着,失去掌控權的感覺,屬實不怎麽好。
同時京都街頭巷尾,酒樓茶肆,都在談論着太子如何如何。
放在平時肯定沒人敢說這些,可一旦談論的人多了,這人的膽子也就大了,畢竟他們不覺得皇帝會因為個似是而非的傳言,而去抓一城的人。
“哎,你們說這皇帝有錢有勢還有三千佳麗,別說是太子,我要是有本事,我也想當皇帝啊。”
“太子還是個半大孩子就封了太子,這都耗了多少年了,估計是等不及,啧啧啧,無情帝王家呦。”
“可不是嘛,我家隔壁那對兄弟為了家産都能打的頭破血流,這皇帝家争的可是天下吶。”
“這麽說那些人傳的還挺有可能,說不定過些天這京都的天就要變一變了。”
“誰說不是呢……”
大廳散座了魚龍混雜,談論的話題卻是很統一,這些話也都一句不落的傳進商瀾清耳朵裏。
二樓雅間,商瀾清對着一桌飯菜,臉色陰沉,手裏捏着小巧的酒杯悶聲喝酒。
“這些天聽了這麽多還沒聽膩?”善淵又給他倒了杯酒。
商瀾清掀起眼簾看他,扯起嘴角,似嘲似諷,“聽膩?他們每天都變着花樣說我,給我聽膩的機會了嗎?”
這突如其來的傳言簡直讓商瀾清心神憔悴,看似玩笑一般的傳言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京都,甚至這幾天外地官員送來的奏折裏都有提起這件事。
商瀾清本想悄無聲息的把這件事壓下去,可偏偏安平帝又因為想正好試試太子能力如何,于是就很看重這件事,非得要個答案。
沒辦法商瀾清只能派人去查,但至今沒找到有用的線索,背後的人藏得很好,要不是商瀾清向來不信鬼神之說,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被他害死的人變成鬼回來複仇了。
善淵一杯杯給他續着杯中的酒,淡然道:“你就那麽想當皇帝?”
已經有幾分醉意的商瀾清頓了下,單手撐起下颌,眯眼看他,“不想當皇帝的話當什麽?”
“江湖俠客、文人墨客、富甲豪紳選擇多得很。”善淵手放在雙膝上,“當皇帝有什麽好,高處不勝寒,你見安平帝真心笑過嗎?”
高處不勝寒。
商瀾清有些昏沉的眯眼回憶,他好像真的沒見過安平帝真心笑的模樣,記憶裏這個皇帝他威嚴儒雅溫和種種模樣都有,唯獨沒有笑着的。
可是,不做皇帝的話他能做什麽?
商瀾清此時的思維陷入了死循環,他從下定決心朝着皇位走去的時候,就沒給自己想過退路。
“你怎麽就這麽死腦筋。”善淵恨鐵不成鋼般,趁商瀾清喝醉了,狠狠在肖想許久的臉上捏了把,心中煩悶少減。
他看着昏昏沉沉的人,想起第一次見這人的時候,那時候商瀾清也是個十二歲的孩子,鳳眼總是濕漉漉的,很乖巧的模樣。
想起小時候的單純,再看看這人現在的心狠手辣,善淵不禁感嘆,自己已經無法自拔了,居然覺得這人兇殘起來也透着可愛。
只是如果這人知道自己的心思還能接受跟自己同處一室嗎?
這時候樓下又傳來一聲有關太子的高談闊論,剛剛還軟軟趴着的商瀾清猛地坐起身,拿起手裏的杯子朝樓下扔去,眯眼嘀咕着閉嘴。
善淵:“……”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