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迷霧難散
“很可笑不是,太子殿下一番深情付錯了人。”
“你為什麽要将那卷軸跟安國公的獻禮調換。”
國師緩緩走到商瀾清身後,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一步。
商瀾清轉過身來,清冷的面上好似覆了層抹不開的寒霜,“善淵,我不喜歡自作主張的人。”
“自作主張?我只是聽命行事,這不是你下的命令嗎?”國師或者說善淵又走進半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這麽生氣是因為我傷害到了你的聞幼卿?”
“明知故問。”
善淵被他這幅興師問罪的冷面氣笑了,捏住對方的下颌,微微擡起,“我從來不是你的手下,太子殿下你也清醒一點,你喜歡的聞幼卿在意的從來不是你,我不希望你因為那些雜事壞了咱們的計劃,還是專心眼前的事吧。”
“不用你提醒。”商瀾清拍開他的手兀自離開了大殿,絲毫沒有為善淵停留片刻的意思。
宮宴的前期準備都是很嚴謹的,入宮的人也都會仔細檢查身上是否有武器,所以想要替換獻禮的機會是很多的。
因為案發在宮中,所以想要查案必然就躲不開要從宮中的人下手,幸好安平帝除了宮宴當場為難過之後都沒有多刁難聞幼卿,這倒是讓聞幼卿松了口氣。
案發的第二天,聞幼卿拾掇好自己進了宮,今天要進宮所以景雲不能陪着一起來。
今天的聞大人要孤軍奮戰了。
“聞大人這些就是昨天負責排查獻禮的宮女太監。”管事太監領着一隊人走進院子。
聞幼卿看了眼一個個低眉順眼不敢擡頭的宮女太監,笑了笑,朝管事太監弓弓手,“真是麻煩公公了。”幾個銀子藏在袖子裏放到管事太監的手中。
在皇宮裏能混出名堂都是有腦子的,管事太監也沒去看銀子多少直接揣起來,笑的更加谄媚,“聞大人客氣了,這些都是分內的事,這樣您先審着,咱家先退下了。”
管事太監走出院子,聞幼卿也沒着急審問,而是坐在石凳上端着杯盞一點點觀察眼前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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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宮女太監一直緊張的站在原地,有幾個都原地打晃蕩。
嗒。
杯盞被放下了,有膽子大的宮女微微擡起頭瞥了眼,卻正好視線和聞幼卿對上,吓得連忙低下頭。
聞幼卿輕咳一聲,淡淡道:“昨夜宮宴前可有什麽奇怪的事發生?”
宮女太監低着頭互相對看幾眼,沒一人出聲。
這樣的反應是聞幼卿意料之中的,他又道:“分別負責第幾輪審查的各自站成一隊。”
看人臉色讨生活的宮女太監這次做的很快,不大會兒功夫就各自站好。
聞幼卿分別打量了一遍,注意到第三輪審查的一個宮女,也是剛才偷看他的人。
聞幼卿走到那個宮女面前,微微傾身,“你昨夜在做什麽?”
宮女的年紀不大,看起來只要十五六歲,此時因為聞幼卿的靠近臉上有點泛紅,說話倒是利索,“奴婢昨晚幫着檢查完獻禮後就去大殿端果盤菜品了。”
“你原本是做什麽的?”
宮女頓了頓道:“奴婢是太子殿下宮中的,昨夜前殿太忙奴婢就被分過去幫忙了。”
聞幼卿點點頭,心道怪不得看這宮女有幾分眼熟,可能是之前在東宮無意見過吧。
不過這宮女給了聞幼卿一個思路,他拿起桌上早就準備好的紙筆,“你們一個個把自己在哪個宮殿做事告訴我。”
宮宴做事的宮女太監不在少數,等聞幼卿記錄完所有人的已經過了晌午,日頭漸漸西垂,管事太監又來了。
“行了,你們回去吧,如果想起有關昨夜奇怪的事可以告訴我。”聞幼卿坐了一天渾身的骨頭都快酥了,但人多他又不好意思伸懶腰只能裝模作樣的忍着。
管事太監把人都打發走,笑着對聞幼卿道:“聞大人,太子殿下有請。”
“太子殿下?”聞幼卿想到這人就一陣頭疼,他撐着桌子站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起的着急了,頭暈了一瞬,扶着石桌才站穩。
“聞大人您沒事吧?”管事太監想過來攙扶。
“沒事,可能是染了點風寒。”聞幼卿笑了笑,“不知能否勞煩公公去幫我跟太子殿下說聲,我這案子纏身不好去見太子殿下,今天就不去了,等案子結束了必親自去道歉。”
聞幼卿笑着和人說話的時候,很難有人能拒絕他,管事太監也是個老油子了,太子殿下對聞幼卿的親近不似作假,被拒絕應該也不會有事,所以就很幹脆的應了下來,還囑咐道:“咱家一定把話帶到,聞大人也要注意身體啊。”
“多謝公公好意,我會注意的。”聞幼卿帶着笑告辭管事太監兀自揣着手往外走。
……
因為宮宴的事現在宮內的人幾乎都認識了聞幼卿,路過巡邏禁軍的時候,聞幼卿停了下來,“這位統領,在下大理寺聞幼卿,有些關于昨夜宮宴的事想問統領幾句可以嗎?”
被攔住的禁軍統領長得很高大威嚴,打量了幾眼聞幼卿,“可以。”
“昨夜統領巡邏的時候可看到什麽奇怪的事情,或者行為奇怪的人?”
統領回憶了一下,搖頭。
聞幼卿又道:“那不知可否有勞統領帶在下去天牢,案發跟家父幼弟有關系,在下想去詢問幾句。”
“這不合規矩。”統領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膽子小點的估計都不敢和這人說話。
幸好聞幼卿是個膽大的人,而且他覺得這人雖然也很威嚴,但跟景雲比起來還差了些。
“只是去說幾句話,統領可以派人看着在下,在下不會做逾矩的事的。”聞幼卿說道。
統領又多看了幾眼聞幼卿,他身量很高,居高臨下的看人,給人的感覺其實不是很好。
聞幼卿被他詭異的眼神看的快要笑不出來了,心道這人一個勁兒看啥呢,能不能說句話。
統領沉默片刻,讓身後的禁軍先走,“你随我來。”
“多謝統領了。”聞幼卿笑了笑緊跟上去。
從這裏走到天牢的路程不近,一路上統領都是一言不發,幸好聞幼卿也不是話多的人,兩人無言走到天牢門口。
守天牢的侍衛看到人來了就攔住,統領拿出令牌,“協助查案。”
守衛确定令牌是真的後就把人放了進去,聞幼卿亦步亦趨的跟着,突然統領轉過臉來是看着他道:“我與景雲是好友,他跟我提起過你。”
“啊?”聞幼卿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好半天才看懂統領眼中的促狹,整個人都蒙了。
這人跟景雲是好友?
景雲跟這人提起過自己?
再想到那些叫他夫人的邊城軍,聞幼卿無比慶幸天牢的燈光昏暗,統領應該看不到他臉上的紅暈。
但聞大人沒想到的事,習武之人都是耳清目明,雖然昏暗但那泛紅的臉頰還是看的一清二楚。
“我叫淩風,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淩風腳步不停,“我以前任職于軍中,近些年才調回京中,所以你可能不知道我。”
“是、是這樣啊,那還挺巧啊。”巧言善辯的聞幼卿嘴笨了,他現在特別想問問淩風景雲是怎麽跟他說的自己,但又不好意思問,只能尴尬的笑笑。
淩風又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前面就是了,我在這裏等你,你去吧。”
“多謝。”聞幼卿沒再多說耽誤時間。
……
天牢從來不是個讓人覺得舒服的地方,潮濕的涼氣無縫不入的鑽進身體的每一處關節,只是一天的時間就把健康的人折磨的失去活力。
安國公和聞雲竹關在一起,聞幼卿到的時候,安國公跟死魚一樣躺在地上,聞雲竹盤坐在地上,眼眶還有些紅但是沒有哭。
“雲竹,哥哥來了。”
“哥哥!”
聞雲竹一下就撲到鐵欄上,緊抓着鐵欄,“哥哥你怎麽來了!”
安國公也聽到了聲音,蹒跚的從地上爬起來,“幼卿!幼卿!你是來帶為父出去的對不對!”
安國公是老安國公唯一的兒子,少時因為老安國公從軍打仗,所以過的并不好,後來過了好日子人也胡鬧起來,年輕時候沒少做混蛋事,不然老安國公也不會對這個兒子如此失望。
聞幼卿知道安國公的脾氣,也沒去搭理他,專心看着聞雲竹道:“雲竹你好好想想,作夜裝卷軸的木盒除了審查的時候離開你們之外,有沒有其他人拿走過?”
“沒有!那木盒全程都是我盯着的!”安國公大聲道。
“你閉嘴。”聞幼卿瞥他,“雲竹你仔細想想。”
被冷漠對待的安國公幾乎要氣炸了,但現在出去的希望都在聞幼卿身上,他不敢惹聞幼卿生氣,只能焦急的忍着。
聞雲竹因為昨夜景雲的一句話已經冷靜了很多,此時也能定下心神仔細回想,但還是搖頭,“沒有人拿走,審查之後我和父親就去了大殿,全程沒有人碰過木盒。”
“沒事,哥哥再去查就是了。”聞幼卿摸摸聞雲竹的頭,突然看到聞雲竹抓着鐵欄的手受了傷,蹙眉道:“有人為難你們?”
聞雲竹一愣,看向自己的手,想了片刻道:“不是的,這是之前摔倒磕的。”
“摔倒?”
“嗯,之前被個太監撞了下摔倒了,應該是那時候磕的。”FBJQ整理
“宮宴之前?”
聞雲竹點點頭,他小心道:“難道那個太監有問題?可是他手裏都是空的,沒有拿着木盒啊。”
聞幼卿沉思道:“說不準,你還記得那個太監的模樣嗎?”
“當時天太黑了。”聞雲竹弱下去了聲音,“他一直低着頭,沒看清。”
“沒事。”聞幼卿又摸了把他的頭,“我不能久留,哥哥會再來看你的。”
又囑咐了幾句聞幼卿才心事重重的走了出來,淩風在不遠處等他。
“說完了?”
“嗯。”聞幼卿頓了下,扯起嘴角笑了笑,“麻煩你了。”
淩風聳聳肩,“無所謂,不是大事。”
聞幼卿算是看出來了,這淩風只是長了張冷面,性格好像有些不正經。
淩風一路把聞幼卿送出了宮,剛到宮門口聞幼卿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等在那裏的景雲,手裏提着燈籠和挂着一件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