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棋子棄子
大理寺幾人正在一起吃飯,今天安婆做的羊肉煲,羊肉煲本就适合冬日吃來暖身,安婆還比平日多加了些辣椒,味道更是鮮美非常。
饒是口腹之欲不重的黎素問都比平時多吃了些,更別提景雲等人都是行軍出身,在軍隊裏吃飯是頭等重要的事,為了多吃口肉打起來都是常事,一時間幾人也顧不上聊天都在悶頭吃飯。
江南星一介江湖客不在乎臉面,下筷飛速,不僅自己吃還時不時給黎素問夾一筷子,生怕對方慢了吃不到。
聞幼卿以極優雅的姿态飛快吃着,速度一點也不比江南星慢。
景雲吃得快飽的也快,在衆人還在搶肉的時候他已經在喝酒休息了,順便欣賞晏晏吃飯。
吃到最後,衆人剛放下筷子,一個看守牢房的護衛快跑過來。
“大人!大人!出事了!”護衛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看到衆人後手杵着膝蓋粗喘道:“胡、胡六死了!”
“什麽!”
聞幼卿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什麽時候死的?自殺他殺?有發現可疑人嗎?”臉上滿是焦急,難得的有些失态。
護衛還沒喘勻氣也很緊張,看到這般樣子的聞幼卿吓得一縮縮,顫顫巍巍道:“不知道,我們送飯的時候就發現他已經死了。”
“別着急。”景雲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看護衛,“你們一直守着沒有走開過嗎?”
“沒有,我們都是輪班守着,不敢走開。”護衛小心翼翼說着。
江南星知道聞幼卿着急,但人已經死了也是無法避開的問題,他道:“先去地牢看看吧。”
可憐一行人剛吃完飯就要去看屍體,幸好都是粗神經的人,不然非得惡心死。
……
關押胡六的牢房是比上次更要森嚴的位置,杜絕一切胡六逃走的可能,誰承想逃是沒逃走,胡六直接死裏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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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牢房,看到胡六的死狀衆人的眉頭皆是緊蹙起來,面色沉重。
胡六死的很慘。
他臉上的面具被黎素問去掉了,面上青紅血絲密布,眼睛圓瞪,渾濁的眼裏也滿是血色,像是死前經歷了極其恐怖的事情。
他整個人縮成一團四肢向後詭異扭曲着,嘴緊緊閉合着向內凹陷,暗三上去掰開他的嘴。
就見嘴裏已經看不見舌頭,舌頭在喉嚨處縮成一小塊肉結,因為暗三掰開嘴的動作,牙齒也脫落掉在地上。
江南星見過不少凄慘的死狀,胡六這般死相算是他見過的裏面比較慘烈的了,尤其是在看到他的舌頭萎縮成一團後更是看了一眼就趕忙別開臉不看第二眼,“下毒的人該是多恨他啊。”
黎素問輕攬着他的腰,微微擋在他身前,不讓他看。
“牽機毒。”聞幼卿看這屍體沉聲說道。
中了牽機的人腰直不起,頭足相就,狀如牽機,故名牽機。
衆人不語,心中都認可這個答案,可是在這牢裏誰會給胡六下牽機毒呢?
看着胡六的屍體聞幼卿腦中閃過一點點可能,死的實在太巧了。
桃花莊與朝廷的牽扯還沒定論,一直不肯說的胡六就這麽死了,這不是殺人滅口是什麽!
這大理寺裏肯定不止周峰一個內應,還有其他人,會是誰呢?
“晏晏你看這裏。”
聞幼卿想的正出神,景雲的聲音把他拉了回來,他走過去蹲下身看景雲指的位置,一愣。
兩個血字——棄子。
這兩個字寫的歪歪扭扭,聯想到他的位置,應該是胡六死前留下的,可這兩個字又代表什麽?
這個問題直到夜幕落下聞幼卿回到家都沒想明白,他點着燈坐在床邊,看着手裏的卷宗出神。
“還在想?”一個低沉的男聲問道。
聞幼卿下意識的回道:“想不通——”
他驚愕的看着眼前不應該出現的景雲,“你怎麽來了?!”這人不是回将軍府了嗎?
抽出他手中的卷宗,景雲淡然道:“不放心你就過來看看。”
聞幼卿一哽,幹巴巴的癟嘴,“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嘴硬的小騙子。
景雲也不拆穿他,在他身邊坐下,拿起帕子給聞幼卿擦頭發,“濕着頭發也不管,就不怕着涼?”
“等會就幹了,沒事的。”
“別人沒事,你這小身板夠嗆。”
“景雲!”
聞幼卿幽怨的扭頭瞪男人,男人摁着他腦袋給扭回去,繼續擦,“別犟,我說的是事實。”
景雲的大手覆着帕子輕輕擦拭着頭發,聞幼卿也乖巧了些,他瞥了眼被景雲拿到一邊的卷宗道:“胡六死的不對勁。”
“嗯。”
“雲哥你覺得會是誰做的?”
“你覺得呢?”
聞幼卿頓了下,回想着胡六的口供,“胡六的口供裏說他的父親是從二十年前開始的人祭,有個自稱九黎後人的人找到桃花莊,人祭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擦的差不多了,景雲把人扭過來,兩人面對着面,“所以呢?”
“原本我并沒有多在意這點,可想到胡六留下的‘棄子’二字,我猜測這個‘棄子’值得不僅是他自己,也是桃花莊本身,桃花莊也是被利用了。”聞幼卿将心中所想說出來,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可緊接問題又來了。
看到聞幼卿臉上更加困惑,景雲嘆氣,晏晏的心思太重了。
他摸摸對方的頭,“你還在懷疑商瀾清和其中的牽扯對吧。”
從邊城案的榮正風開始,似乎就跟商瀾清有說不清的關系,可偏偏又沒有絕對的證據能證明什麽,而且這些牽扯給聞幼卿一絲不對勁兒感覺。
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聞幼卿覺得這些牽扯都太過刻意,以他對商瀾清的了解,對方如果真的有問題,不會出這麽大的纰漏。
“嗯,可二十年前商瀾清也不只是個小孩,怎麽能牽扯的上呢?”聞幼卿覺得腦殼疼,蹙眉摁壓着太陽穴。
“你鑽牛角尖了,桃花莊是棋子,你怎麽就知道商瀾清不是棋子。”景雲握住聞幼卿的手,自己替他輕輕的揉,“胡六一死案子線索就算是斷了,你就是想破天也只能是猜測,別想了。”
知道景雲說的沒有錯,可這種戛然而止的感覺聞幼卿是讨厭透了,他忿忿道:“我有種感覺,這次的案子肯定不是最後一個,後面還有案子在等着我呢!”
“沒事,再多案子雲哥陪你。”男人捏捏他的臉。
聞幼卿聽到這話一怔,擡頭看男人的臉,卻掉進對方眼中的一汪深情裏。
“雲哥……”
“怎麽了?”
“沒事。”聞幼卿傾身第一次主動抱住男人,靠在男人寬厚的肩膀上,滿滿的安全感讓他忍不住想要沉淪,“雲哥,謝謝你。”
景雲詫異的看着主動親近的聞幼卿,臉上露出一絲笑,他用力抱住懷裏的人,在對方的額上落下一個不帶任何意味的吻,“晏晏永遠不用和我說謝謝。”
這人怎麽可以這麽好。
好到讓人忍不住想要依賴,忍不住放下所有防身的荊棘去接受對方。
聞幼卿心裏暖的不行,反正抱也抱了,他也不扭捏了,直接整個人縮進對方懷裏,用腦袋蹭蹭男人堅毅的下颌,“雲哥,我一定會把幕後的人捉出來的!”
“相信晏晏一定可以的。”景雲把人抱的更緊,“我們晏晏是最厲害的,什麽牛鬼蛇神都能打倒。”
“哼哼!敢打擾我的太平日子!全部打死!打死!”
被晏晏可愛到了,景雲沒忍住握住聞幼卿的手放到唇邊,落下一個吻,這個吻沒有就此停止,一點一點落到對方的唇邊,兩人的唇貼了一起。
房內兩個人抱在一起,房外月挂在枝頭,清冷的月光打在窗上,映出兩人的身影,不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