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林茉毫不畏懼跟他對視,甚至開了嘲諷:“斐恩少爺,三年間我在努力,可是你在做什麽呢?不過在酒瓶堆中虛度光陰罷了!事已至此,你又有什麽可不滿的呢?”
“也對,其實你跟我不一樣。我是平民的女兒,可是克裏斯家族卻趕着要将你這位貴族少爺嫁給我,并且人前宣布了彼此的婚約。因為我本來就有出色的天資,令人羨慕的天分。然而你呢,斐恩.克裏斯?你終究不過平庸無能,所以家族還需要替你張羅一位自帶身份又好拿捏的妻子。”
她的手指輕輕撥弄臉邊沒有紮起來的碎發,眼珠中掠過一抹冰冷光輝:“所以你與我相比較,根本不過是個廢物。你毫無才能,唯一用處便是用來聯姻,挑選一位合适的結婚對象,增加那麽一點兒家族實力。你的身體出了用來延續血脈,留下後代,能有什麽別的用處?所以,你有自知之明,也不敢拒絕家族給予你的任務。”
林茉一邊又快又急說話,一邊輕巧的踱步,一雙眸子閃動光輝。
那些話萦繞在斐恩耳邊,使得他耳朵嗡嗡的響動,戳中他的痛處,使得他面頰充血。
他腦子一熱,便已然撲上去,向着林茉揮拳。
然而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林茉重重一腳踹在地上,幹脆利落。
訓練過後的女子身軀充滿了力量,而斐恩雖然學過一些武技,如今卻已然成為了徹頭徹尾的廢人。
林茉慢有條理放下懷中的書。
哈,艾琳.卡萊恩在信中告訴她要和善、謙遜,需在面子上維持跟克裏斯家族虛僞的友誼。
塑料花般家族友誼。
她果然是個非常不懂禮儀的女子。
少女嗓音冷銳中添了幾分悅耳:“所以,你雖然是個貴族少爺,實則卻很嫉妒我,是不是?”
林茉踏前一步:“所以你呢,一直都不喜歡我,從來沒有喜歡過。”
斐恩跌落在地,受傷的肋骨猶自傳來痛楚。
林茉居高臨下,輕輕前伸身軀,以俯視姿态凝視斐恩,使得她極具氣勢。
陽光輕輕的落在林茉面頰上,似給林茉淩厲而美麗面頰染上了一層光輝。
她此刻的嗓音如冰玉輕撞,卻并不大聲:“要是茉莉.卡萊恩死了,那就好了,是不是?”
斐恩暈頭轉向眼前少女容顏熟悉又陌生,仿佛變成另外一個人,再無從前凝視自己的怯弱。
一雙深黑的眸子,卻也是蓄滿了嘲諷,是那樣子的高高在上。
斐恩尖聲:“是!你為什麽不去死,不去死?”
林茉的咄咄逼人擊潰了他的心房,使得他惡狠狠的攥緊自己頭發,使得斐恩一臉猙獰。
斐恩迷茫輕語:“你應該死了的,那天你哭着回去自殺,我明明叫你去死的,我等了好久,好久——”
他唇角浮起一縷獰笑:“我怕你下不了決心,然後才讓嘉碧去叫麥斯導師。就算你沒有死,你也會被趕出神院。你不過是個平民女兒,如果不能留在神院,我就不用娶你。”
和林茉猜測得差不多,斐恩曾經故意教唆茉莉.卡萊恩自盡。
此刻書架之後,艾威利面頰上也染上了幾分訝然之色。
本來他對林茉惡感更濃,并且覺得區區平民女郎居然如此羞辱一個無能貴族繼承人,讓艾威利産生微妙不适。
懦弱的小貴族子弟,讓野心勃勃的平民之女如此踐踏,這個畫面确實也是不大美好。
乃至于斐恩縱然無能,卻也收獲幾分微薄憐憫。
然而如今,艾威利将伸出一半的腳又縮了回去。他本來還想去阻止的!
他并沒有對林茉有所改觀,只能說斐恩也确實不怎麽樣。
斐恩居然還将卑劣的算計用在嘉碧身上,使得艾威利心中厭惡更深幾分。
無論是斐恩還是林茉,他們在這個異界的社會地位都遠遠不及艾威利。
這些人為了利益彼此撕咬,勾心鬥角,和艾威利之前判斷一樣。
這甚至讓艾威利心生感慨,人性都是需要馴化的。一個人如果沒有經受良好教育,沒有在一個優渥的環境下長大,是不會有太多道德,更不會對這個世界有高層次的思維,反而會露出血淋淋粗鄙的本性。
他們的出身,決定了他們的品格,以及他們的層次。
看來連低階貴族,也不可能有思想有遠見。
女郎冷冰冰的嗓音回蕩在空氣中:“讓我想一想,那時候,你是怎樣和我說的?嗯?”
晦澀的,陰郁的死前記憶,似乎終于漸漸在林茉腦海裏變得清晰起來。
混沌迷霧中,有一雙眸子閃爍厭惡、不屑、憎恨,那雙眼睛屬于斐恩.克裏斯。
“你不會成為女巫的,克裏斯家族絕不會推薦你這種人。”
那時候的斐恩高高在上,十分不屑樣子。
那時候女孩兒的眼神已然是十分的絕望,清秀蒼白面容淌滿了淚水,雙眸裏染滿了恐懼。
她飛快搖頭,伸出手死死攥緊了斐恩的衣擺。
然而她眼裏的淚水換不來斐恩的同情,只讓這位蒼白少年更加厭惡。
被他皮鞋踢飛的茉莉.卡萊恩眼中失去了神采,只有一股子呆滞死氣。
斐恩給予的物理傷害當然不算多重,可他要毀去的卻是一個女孩子的心。
斐恩那時候沒繼續補腳,而是言語補刀。
“你好惡心,茉莉.卡萊恩,你為什麽不去死?死會不會?就拿起匕首,割開你的手,放出你的血。”
割開你的手,放出你的血。
斐恩甚至靈機一動,将一把神屬之器具的匕首扔到了女孩兒面前。
“滾出去。”他用皮鞋尖兒不輕不重戳着癱軟少女的身軀。
然後斐恩就看着茉莉.卡萊恩抓着那把匕首,跌跌撞撞起身,恍恍惚惚走出去。
應該,會去死吧。
那一刻,斐恩甚至有些興奮。像他這種沒有才華的貴族繼承人,那一刻仿佛證明了自己智慧一樣,覺得自己搞了個頗有技術含量的小陷阱。
這甚至能小小證明斐恩的個人能力。
為什麽沒有死?為什麽沒有死啊!
他咽下了嘴裏血沫,帶着一股子鐵鏽味兒。
斐恩喘氣:“你那時跪着求我的樣子,真像一條狗。我一腳就把你踹開,你,你那時候樣子真有趣啊!我把你像狗一樣踹者滾出去,你都已經撿起我扔下來的匕首。你,你應該死了啊,你為什麽沒有死?啊?”
他現在多好奇,眼睛裏甚至閃爍幾分近乎單純的困惑。
然後旋即,林茉已然狠狠一腳踩下去,咔擦兩聲,竟将斐恩肋骨踩斷。
與此同時,林茉娴熟的掐住了斐恩的咽喉,将對方可能喊出口的嗓音盡數掐在了嗓子眼。
她伸出手,拾起了地上酒瓶碎片,比上了斐恩的咽喉。
林茉手指稍稍用力,已然刺破了斐恩的脖子,使得斐恩頸項間一滴滴的鮮血就這樣子的淌落。
只要再稍稍用些力,就能輕巧割破斐恩的喉管,使得這個廢物就這樣子送命。
殺人麽?林茉在游歷途中也是開過戒的。
對方是雙手染血的盜賊,自然沒有什麽道德負擔。
斐恩固然是教唆自殺,并沒有當真動手,可是無疑也是殺人兇手。
如今這個曾經趾高氣昂的克裏斯家少爺,就如此惡毒又恐懼的和林茉對視。
林茉已經松開了掐他咽喉的手指,然而恐懼之下,斐恩卻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喉嚨格格響動,似乎要說些什麽,終究也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籠罩于殺氣之下,斐恩陷入恐懼之中,竟連一根手指頭也擡不起來。
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就算是個畜生,死到臨頭也會不甘心叫兩聲。
林茉自然不知曉一旁還有個艾威利正自窺測,可是她知道自己若在神院殺人,是很難不被查出來。
神院,自然也有一些管束學院的手段。
她攥着玻璃片的手掌也開始滲透出一縷銳痛,這也并非因為斐恩的抵抗,對方已經馴如雞犬。林茉有些心緒不寧,握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