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需米需

第3章 [尿急的相認暗語]

從小學開始，姜淮糯的體育成績就總是晃晃悠悠地吊着車尾，反應遲鈍體力差，發令槍響的時候把鞋子甩出一只去的倒黴事也有過，所以他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跑快了。

但是在那個裸體的擅闖者彎腰撿起壞掉的插銷，奇奇怪怪地舉着，想要粘回窗框上時，姜淮糯卻利落地跳下床，朝卧室外飛快地跑出去。

這恐怕是他跑得最快的一次，雖然本人并沒有意識到。

他抓起放在客廳沙發上的手機，立刻撥了110，期待的接通提示音卻并沒有響起，在姜淮糯對着聽筒裏那一片“呲呲啦啦”的雜音陷入絕望的時候，裸男又跟了出來，仍舊一臉天真地晃着他腿間的……那什麽。

“你你你，別過來！！！”姜淮糯跳到一邊，正好撞到了晚上搬進客廳的鳥籠，食盒裏的小米灑了一地，籠子咕嚕嚕滾出去。

姜淮糯祈禱着接線員，并沒有注意到。

看上去還是少年模樣的擅闖者，朝姜淮糯走過來，後者被吓得閉緊眼睛，然而對方只是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小米，他像是不習慣使用手指似的，在地上徒勞抓了一會兒，無果後又伸手去扶籠子，收回手後，鐵籠竟然被掰彎了幾根鐵絲。

姜淮糯終于覺出不對勁兒來，緊緊抓着手機，戰戰兢兢地問：“你在幹什麽？”

舉止怪異的少年擡起頭，哭喪着臉，癟着嘴說：“就算生氣，可這也是我的家啊。”他這麽說着，又伸手想要去把那幾根鐵絲掰直，結果籠子徹底散了架，裏頭的小木屋和用來給小鳥玩耍的跑步輪都滾了出來，兀自在地板上轉圈。

“怎麽辦……”少年着急起來，手足無措地想要将零件拼好，後果卻更糟糕，在小木屋的房頂也終于飛到姜淮糯腳邊的時候，姜淮糯看不下去了。

“喂……喂！那是我家小灰的房子，你、你怎麽這樣……”

“明明是我的。”少年埋着頭“搶救”，已經帶了哭腔。

“胡說！”

等等……小灰？

姜淮糯這才注意到，籠子散了架，小灰卻不見了。他把手機扔到一邊，滿屋子找起來，惶急了一陣，他才想起什麽似的嘬起嘴，并不熟練地，斷續吹起了口哨。

“叫我幹什麽？”

姜淮糯扭過頭，看到跪在地上的少年淚汪汪的，正詢問地望着自己。

小灰鳥熱愛滿屋子掉羽毛自嗨的那段時間，時常會飛到櫃頂、書架夾縫之類的地方，姜淮糯找不到它的話，就會笨拙地吹口哨，因為學生時代不會對女生磨練這招，所以技術很差，聲音破碎得讓人尿急都尿不出來，但是小灰鳥似乎聽得懂，總會及時飛到他面前。

小灰鳥蓬松羽毛下的喉嚨“叽喳”兩聲，聽上去像有些不耐煩的：“叫我幹什麽？”

姜淮糯就這麽出乎意料順利地，接受了小灰鳥就是面前的擅闖者的事實。

“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姜淮糯給少年找了衣服穿好，又倒了水，像接待客人一樣認真地坐在少年對面。他是有聽說過，精怪一類的非人類，名字是能被驅使的符咒，所以并不敢直接詢問。

“我不記得了。”得到了非常幹脆的回答。

“那麽你其實……該怎麽說，你其實是一只鳥嗎？我撿到的那只？”

“嗯，謝謝你的照顧。”說完，認認真真地鞠了躬，直起身的時候補充，“這是感謝的意思對吧？我看到那些小鬼都是這麽對你做的。”

對方口中的小鬼大概是指自己的學生，姜淮糯想，随即驚訝起來：“你見過我的學生嗎？”

“嗯，待在屋子裏太無聊，跟着你比較有趣。”

這種被孩子坦白“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也出去鬼混了”的感覺好糟糕= =

“呃，那麽，為什麽今晚會突然出現……變成人出現在我的房間裏？”

“我在練習變成人形，以及使用人類的工具。”

所以我的窗戶就這麽被你掰壞了……

“你別害怕我。”對方好像這時候才終于有了一點察言觀色的本領，把姜淮糯倒給他的水放在桌上，“我不會傷害你的。”

琥珀色的眼珠跟常人有些不一樣，更偏向金黃色，看着你認真說話的時候，和所有對你許下諾言的人類也有略微的不同，似乎更幹淨，更足以信任。

姜淮糯只好僵硬地點了下頭。

少年得到了首肯，便垂下了眼簾，抿着嘴躊躇了一陣才開口道：“在我想起自己的名字之前，能繼續待在這裏嗎？”說完又擡起眼，滿心期盼地望着他。

“沒、沒問題的，我會好好招待你！”

少年倏忽笑起來，突然綻放的笑容簡直有種四散光芒的感覺：“有橘子就很好了，謝謝你！”

姜淮糯想起每次帶回來的橘子都會被小灰鳥以極其殘忍不堪入目的方式吃掉的場景，更加确認了對方的身份，不過他立刻開始考慮另外的事情了。

“你還會變回去嗎？變成鳥？”不管怎麽說他其實更适應對方的另外一種形态，并且私心裏十分舍不得。

“不會了，因為籠子壞了。”

“我可以給你買新的！”

“不要，我想跟你一起出門。”

“哈？”

“冬天待在戶外的樹枝上會很冷。”

“好吧……”

直到這個時候，姜淮糯都以為少年的意思是，可以待在學校外面的奶茶店或者随便什麽地方，安分地等他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