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0 強占
林間的血腥味被猛烈刮起的冷風吹散, 山林間看不見活物。
雪地下隐藏的洞穴中,小型動物躲在窩中互相依偎,縮成一團不敢露頭, 藏在洞中的猛獸也嗅到了山中無處不在的危險的氣息,不敢發出聲音, 極力隐藏自己。
挂着木傀儡的山洞隐藏在三棵樹後,暗綠色的松樹即使在冬日依舊枝繁葉茂, 隐藏在山洞中的一方小天地溫暖而明亮,柔軟的地毯呈現着如雲一般五彩絢爛的白色,晃動的爐火長鳴不熄, 蒲草席在石頭上鋪成的床榻上, 黑衣男人欺壓少女柔弱的身子, 吻她眉眼。
心底粗魯的施暴欲叫嚣, 楚玄想狠狠地欺負她, 讓她痛讓她哭,讓她知道在他面前別無選擇,只能在他面前服軟, 用眼淚和那張被他吻到嫣紅的小嘴來乞求他的憐惜。
但他生生忍住了這股沖動, 并非是可憐花仙細嫩的身體太過柔弱經受不住折磨,而是她身上帶着讓他感到很熟悉的味道,讓他心安, 就像是……
楚玄在她脖頸輕嗅又仔細确認了一遍,這才發現這花仙已經被他标記, 身上早就沾滿了他的味道。
捉了一只花仙做伴侶,楚玄頭腦發熱,狂喜又有些厭棄。喜歡的是這高高在上的花仙早就已經标記成為了他的人,生氣的是既然已經标記過, 那必然是将該做的事都做了個通透。又不是第一次了,少女還這般推拒他,讓他心底煩躁,又忍不住咬了她一口,後頸鮮血橫流。
稍微拒絕一會兒做做樣子,也算是情趣。可像她這樣拼死掙紮,擾了他的興致,着實不聽話。
楚玄生氣,但并不讨厭。他喜歡這種征服的感覺,喜歡聽她求饒的叫喊,憤怒的聲音。
如同野獸捕獵時一口咬住獵物的脖頸,感受它在口中瀕死時的掙紮,鮮血潺潺湧出,灼熱到丁點的體溫慢慢冷卻下來,那種玩、弄獵物的施虐感和支配感讓楚玄無比興奮,将少女胡亂撲騰的雙手抓到一起,一手将她的雙手按過頭頂。
壓在身上的重量仿佛千斤,花朝急促的呼吸着兩人身體之間的縫隙中愈發灼熱的呼吸。身上被咬傷的傷口不斷的流血,因為她掙紮的動作,流血速度更快,整個人都因為失血有些迷糊。
咬傷她是楚玄,花朝的視線有些朦胧,她只見過他的真面目幾次,側臉上的傷疤有些淡了,依舊掩蓋不住他身上的戾氣。但那與他少年模樣一樣極為相似的長相又讓她無法清晰的将楚玄與夢中的魔尊區分開來。
她怎能委身于那個無惡不作的魔頭。
花朝偏過頭去拒絕他的親吻,抗拒感不斷加深,她攢足了法力一下子發散在身上,形成遍布全身的金針,讓他知難而退。
可她用盡了全身的法力,卻沒有對楚玄造成一點的影響,她明明親眼看到金針紮進了他的皮膚裏,但他好像不知道痛一樣,對她的仙法完全沒有反應。
少女身上突然被手指長的金針包裹,楚玄初次看到也吃了一驚,但那金針對他根本沒什麽用,紮在身上不痛不癢,楚玄施了個小咒語按在她身上,頓時金針就消失了。
這時花朝才反應過來,楚玄的修為回來了,竟然比以前更強了。
因為妖丹與妖骨的破碎,楚玄的修為被迫散去,而當他喚醒了自己身體中的魔氣後,體內便凝聚起了魔丹,不但幫他重新聚起了修為,還将魔尊赤淵,也就是楚玄某種意義上的父親,殘存魔氣中的力量全部凝結在楚玄身上。
魔氣讓他修為大增,也讓他心智失去控制,失去了很多記憶,無法理智的思考,只會遵循身體中來自狼族的天性,釋放內心最深處的惡。
“這麽不乖,可是要受懲罰的。”楚玄沒有想到,小小的花仙都已經無處可逃還這麽不聽話,但他更沒有想到自己對她很有耐心,或許是因為标記讓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息愈發接近,才讓他對她多了幾分忍耐,但那也不是無限度的。
他用長情捆住花朝的手腕,将她兩只手綁在一起,不算粗魯,但也不溫柔。
兩人的衣物被随手扔在柔軟的地毯上,不染灰塵的雲錦上丢着黑衣與被暴力撕毀的粉白色衣裙。花朝眼睜睜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消失在床下,拼了命想要掙紮,雙手卻被她一直很喜歡的長情捆住,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身上的男人悠然自得地俯視她,肌理分明的腹肌被挂在牆上的長明燈照的一清二楚,完完全全的呈現在花朝面前,她只看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非禮勿視。
“你無恥!”
罵完一句,偏過頭躲開長明燈灑下的過于明亮的光芒,皮膚暴露在空氣中,這讓她感到格外屈辱。
真希望楚玄不會記得這一幕,最好他不記得今天發生了什麽。想到這裏,花朝突然愣了一下,不由得悲從心來:她都不确定楚玄還能不能變回從前的模樣,他是不是就這樣變成魔尊,然後就……回不來了。
她好不容易才确定了自己對楚玄的心。所有人都反對他們在一起,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要跟他結為道侶,因為她愛他,只要是能和他在一起,自己無論做任何事都值得。
他們才剛剛結契,花朝怎麽也沒想到結契當天的洞房花燭夜竟然會是這個境況。
這個楚玄一點也不溫柔不君子,妥妥一個不講理的魔頭。
花朝忍不住難過,眼淚從眼眶流出,劃過鼻梁落了下來。她不妄想失去心智的楚玄會安慰自己,眼淚如同珍珠一般滾落,她咬緊了下唇,連哭聲都不願意發出。
身上的人緩緩俯下身來,結實的胸肌與她柔軟的身子漸漸貼合,花朝絕望的閉上眼睛,耳邊卻響起他的聲音:“朝朝,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已經标記了你,那麽你就是我的女人,你想要什麽,我都能滿足你。”
楚玄叫她的名字了?
他是不是還記得她?難道楚玄的意識回來了?
花朝驚訝的睜開眼睛,滿懷期待地看着他,“你,你記得我叫什麽?”
楚玄單手撐着身子,一手摸着她粉嫩的臉頰,描摹着那優美的輪廓,輕笑一聲,眉眼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紅色的眸子格外深邃,仿佛有着攝人心魄的力量。
他笑着,滿足于花仙天真中帶着期待的反應,“原來你叫朝朝?倒不是記得,只是想這麽叫你,就說出來了。”
“原來我從前是這樣叫你的?”男人說着溫柔的話,撩開一池春水浮萍,醉人心脾。
“啊!”花朝突然尖叫了一聲,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流,疼痛讓雙唇褪去一層血色,她顫抖着雙唇,“你滾!我讨厭你……”
楚玄顯然不會在意她的感受,俯下身吻去她眼角的淚珠,冷聲命令道:“朝朝,我的要求,你不能拒絕。”
說出這樣冷漠而絕情的話的人,原本是她的戀人,這樣的認知讓花朝難以接受。他可以變老可以不強大,甚至她願意包容他所有的不完美,但眼前的人完全不像他,簡直就是與他完全相反的另一面。
魔族的血液會喚醒人身體中最惡的部分,楚玄天性中的暴虐對花朝而言是致命的,她只是一株無欲無求的仙花,一心向道,卻栽到了楚玄手中。
如同一只獵物,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花朝傷心過度,暈了過去。
花仙漸漸沒了聲音,楚玄好一會後才發現不對勁,一手将人翻過身去,視線偶然瞟見那紮眼的顏色,他頓了一下,不免驚訝。
她竟然……?
不是都已經被他标記了嗎?怎麽還……
疑惑只片刻就消失無蹤,楚玄嘴角彎起一個陰森的笑來。這樣反倒更好,這下,朝朝就徹徹底底是他一個人的了。
撿到寶了。他很滿意這個伴侶,他要帶她回魔界,讓她當着所有魔族人的面承諾與他同生共死,讓身為仙人的她為他低下高傲的頭,為他懷孕,為他生子,要把她關在在滿是珍寶裝飾的宮殿裏,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窺見她的美。
真美。
他要把她捧在手心,把控她的一切。
從心底湧上來的成就感讓楚玄十分得意,他俯下身在她唇上輕吻,看着她暈過去臉上被淚水打濕的可憐樣,在某一瞬間仿佛這畫面似曾相識一般,眼中突然浮現出她躺在自己身邊安然入睡的模樣。
滿是淚水的臉與幸福的臉重疊,楚玄感覺頭腦一陣眩暈,腦海中斷斷續續的畫面,全都是她。
頭腦疼痛到快要炸裂,楚玄睜開眼時有一瞬間的清醒,看到着被自己欺負到昏迷的花朝,她後背身上新傷舊傷,一雙哭紅了的眼睛沒有意識的眯着,眼淚都要哭幹了。
他怎麽會幹出這種事?
楚玄震驚又疑惑,還沒等他弄明白發生了什麽,心底的聲音在他腦袋中響起,如同惡魔的低語,誘惑他回到深淵中。
她是你的人了,你想怎樣對她都可以。
只要你不高興,讓那些擋路的人,出現在你面前的人,都得去死。
你是魔界之主,你生來就為了征服衆生,殺戮、鮮血,你可以得到所有你想要的東西,可以跟朝朝做所有你想做的事,讓她哭讓她笑,甚至可以讓她懷上你的孩子,生下一個帶有魔族血液的孩子,她就永遠都無法離開了。
這不是你畢生追求的嗎?得到她,擁有她,讓她除了你,什麽都不能想。
聆聽着心底的聲音,只得到片刻清醒的楚玄再一次被魔氣占領了心智,失去了清醒,肆意擺弄無法拒絕的花朝,不停的索取。
洞外從白日到黑夜,又從黑夜到白日,不知過去了多少天,期間花朝醒過來幾次,喉嚨幹的說不出話來,接了他口中渡過來的水才好一些。
她是神仙,無論被怎樣對待都不會死,身上的傷也會慢慢複原,但心裏的傷卻很難治愈。
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她太天真了,還以為只要能夠陪在楚玄身邊,他就不會走火入魔。于是就這樣成了楚玄手中的玩物,自作自受。
初時,花朝還憤怒的無法接受自己與楚玄同、房這件事,如今已經過去好幾天,他依舊沒有恢複清醒的跡象,花朝的憤怒逐漸變成擔心,她害怕她認識的楚玄就這樣消失了,害怕以後面對着這樣一張臉,看見的人卻不再是那個讓她心動的少年。
她想着要找辦法幫楚玄恢複心智,但身上的男人好像不知疲倦一樣,折騰了她好幾天,沒日沒夜的欺負她。
痛苦與歡愉交織,花朝的意識在清醒與昏迷之間游走,漸漸的連時間都忘記了。
過去幾天了?
三天,五天還是七天?
花朝沒有下過床,将身體藏在被子裏,像一只被丢棄的娃娃一樣無助又迷茫。期間,楚玄也并不總是會折磨她,偶爾也會化成狼形出去獵一些猛獸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好痛,就連簡單翻個身也覺得渾身酸痛,花朝微微皺眉,身子蜷縮起來不想見人。
剛咬死一只狐貍的黑狼叼着自己的獵物走進洞中,敏銳的耳朵聽到被子下的少女發出難受的低吟,立刻松了口将狐貍扔在爐子邊,走過去看她。
“你們神仙不是不老不死嗎?這才幾天就受不了了?你這麽弱不禁風,怎麽修煉成仙的?”
黑狼出口就是陰陽怪氣的諷刺,花朝聽在耳朵裏,十分心痛,那明明就是楚玄的聲音,但楚玄根本不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花朝忍着疼痛翻過身去背對着他,不想聽他說話,也不想看他的臉。
說出口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反而被無視了,黑狼不悅:“你這是什麽意思?我留你一條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你還敢無視我?”
花朝依舊沒有回答,閉上眼睛裝睡。
若是平時,黑狼也沒有計較過她不愛跟自己說話,但是幾天同吃同住下來,他腦海中總時不時浮現出一些畫面,被他疼愛着的花仙露出明媚的笑容,站在繁盛的花樹之下牽起了某個人的手,那樣幸福又羞澀的少女是他沒有見過的。
狼族專一深情,标記之前還可能有不同的女人,但标記了之後,就只能有她一個人。即便是入魔的楚玄,也沒有辦法抵抗種族的天性。
都已經被他标記,已經成為了他的女人,為什麽還對別的男人露出那樣的笑容?為什麽要冷落他?無視他?
黑狼越想越氣,滿心的煩躁無處發洩,幻化成人形,坐在床邊,要問花朝要個答案。
“你愛不愛我?”
沒來由的被問了這樣一句話,花朝滿心的震驚,心想難道他回複意識了?但只片刻,花朝就認清了現實。他粗暴的把被子扯開,她傷痕累累的身子暴露在空氣中,即使屋裏有爐子取暖,她依舊覺得冷。
真正的楚玄不會這樣對待她。
她不說話,楚玄強迫他轉過身來看他,臉色兇狠的質問她:“好啊,你果然不愛我,你心裏是不是有其他人?那個男人是誰!?”
被厲聲質問着,花朝也怕了,她的身子已經承受不了了,無法再平心靜氣的接受男人的怒火。
側過臉去,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我要睡了。”伸手要把棉被拉回來,只想趕緊躲起來,不想見他。
伸到半空的手被楚玄抓住,狠狠的攥在手中,狠道:“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只能讓我看,只能想着我只能懷上我的孩子,不管你愛不愛我,你心裏你只能有我一個,如果還有別人,我遲早會抓住他,殺了他!”
他竟然在生氣,堂堂的魔尊竟然會為了這麽一點小事生氣。花朝覺得可笑,他追問她這些并不是因為愛她,只是出于他偏執到極致的占有欲。
從他入魔那天到現在已有六七天,他不允許她踏出山洞一步,就連門口被她挂着遮蔽氣息的木傀儡也被楚玄注入了魔氣,變成了阻止她出門的屏障。
他把她囚、禁在這兒,哪裏也不讓她去,什麽都不讓她看,就這樣留在山洞裏,成為他私人的玩、物。
“我愛的人不是你,就算你這樣對待我,我也不可能會把你放在心裏。”花朝冷冷的回應了他所有的問題,沒有憤怒,沒有悲傷,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情緒。
“你不愛我,那你愛誰?你告訴我,我一定把他帶來見你。”楚玄憐愛的撫摸她的臉頰,陰郁道,“我要讓他看看你是如何在我身下承、歡,然後摳了他的眼睛,割掉他的舌頭,再把他的手砍下來,讓他知道碰我的女人是什麽下場!”
“別碰我。”花朝拂開他的手,臉厭惡地偏向一邊。
楚玄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轉過臉來,目憎欲裂,“不讓我碰,你想讓誰碰?讓那個狗男人嗎,讓我猜猜,他是你的師兄?還是你養的那只小花靈?”問到最後,氣的牙根癢癢,恨不得用利牙将這些人咬碎。
花朝驚訝,“你怎麽會知道我有師兄和花靈?”
“怎麽,擔心他們了?”楚玄冷笑一聲,“你在我懷中熟睡的時候,我稍微翻了一下你的乾坤袋,裏面有他們送給你東西,署了名字我自然就知道了。”
“你不許傷害他們!”花朝突然激動起來,想起了夢中所謂的前世,楚玄殺了衛戰與文旭,就連公衍也被他所傷。
無意中抓住了她的軟肋,看着她無助又恐懼的樣子,楚玄得意得摸着她的頭發,低聲說:“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邊,給我生個孩子,不要讓我生氣,我自然不會動他們。”
“你瘋了嗎?仙與魔怎麽可能會有孩子?”花朝一邊說着一邊後退,直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才與楚玄拉開一臂的距離。
“又沒有人試過,你怎麽知道不會有。”楚玄上床來,顯然是将花朝的躲避當成了無言的邀請。他輕笑着湊近,“難道上仙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嗎?”
身後就是堅硬的石壁,花朝躲無可躲,被楚玄伸手抓住手腕輕輕一拉就撲到了他懷裏,聽他低沉的嗓音在耳邊誘哄:“你不得不承認,我們兩個的身體很契合。”
對啊,她與楚玄都已經數不清共度多少良宵,已經與夫妻無異了。
惡魔的低語帶着讓人無法拒絕的誘惑力,那雙唇吻上來後,花朝就徹底失去了抵抗力。
總歸楚玄要的只是她一個人,如果她能滿足他的要求,楚玄是不是就不會再與天界開戰?至少不要再讓其他無辜的人受傷了。
——
魔都殷城,十二領主齊聚都城。
失去了魔尊的魔界,就像沒有了心髒的身體,到處都死氣沉沉。十二領主來到都城修善宮殿,管理人民,為迎接新魔尊的到來,做足了準備。
終于有一天,偷溜到凡界的魔氣帶回了好消息:魔尊蘇醒了,此刻正在凡界的淞山。
楚玄将暮歸最近心髒的那一刻,魔族的血液流遍全身,上古赤淵魔尊殘留的魔氣蘇醒過來,将新一任的魔尊的身份在他身上延續下去。
擁有了新一任魔尊的力量,鎮壓在魔界中的封印搖搖欲墜,天族與魔族力量的失衡讓封印不足以在鎮壓住所有的魔族,力量高深的魔族可以自由出入魔界。
得到了新魔尊的消息後,魔界上下震動,十二領主留下六人鎮守魔都,其餘六人即刻出發,前往淞山尋找魔尊歸位。
幾天後,妖界都城酆城也有大震動。
站在小妖王身後把持朝政的三大兇獸失蹤數日,無人可靠的小妖王下了一道旨到各個城中,派各位城主前去凡界各地尋找三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柳玉在樓月城接到了聖旨,好奇三人的去向,也派人前去搜尋。三只兇獸加起來的力量足以撼動妖界,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失蹤?
在凡界尋找幾日,柳玉路過一座山林上空時,嗅到了不尋常的氣味。
血腥氣夾雜着一些魔氣,像是死亡的氣息,籠罩在山林間。事态反常,柳玉決定親自下去看一看。
落在松樹林中,柳玉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那是分崩離析的屍塊,已經被風雪埋了一半,低溫将屍塊冰凍起來,維持着他們死亡時的樣子,連他這只大妖見了都覺得駭人。
在雪中挖到了三人的頭顱後,柳玉才确定,這就是那三只失蹤的兇獸。
是誰殺了他們?手段如此殘忍。
反方向的魔氣更加濃重,柳玉深知其中可能隐藏着極度危險的魔物,但好奇心和不解催促着他前去尋找答案。
魔氣的來源在三棵松樹掩映的山洞後,柳玉忍着魔氣無形之中的威壓撥開樹枝走到山洞口,看到一只形狀怪異的木傀儡。像是被注入了不同于它原本力量的魔氣而被擠壓扭曲,形成了古怪的模樣。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将木傀儡形成的屏障打開,柳玉走進洞中,被洞中的景象吓了一跳。
洞中一眼看不到人,各處的東西都是天界獨有,但洞中卻彌漫着一股狼身上的味道,柳玉隐約記得,那是他偶爾聞到過一次的楚玄身上的氣味。
這是楚玄的窩!
他不是跟着花溪元去天界了嗎?怎麽會在這種地方築窩,氣味中還滿是魔氣。
被用來做領地标記的魔氣十分排斥這位不請自來的入侵者,萦繞在柳玉身邊揮之不去,柳玉逐漸感到呼吸不暢,連身體中的妖丹都紊亂起來,被壓迫着要碎裂開來。
得趕緊離開。
柳玉剛要轉身離開,就聽到平坦的被子下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有人!
柳玉不知進退,停在原地。
被子下的人頓了一會,也發現了闖入的陌生者,從被子裏露出半張臉來看他,疲憊的眼中逐漸有了神彩。
“柳玉?你怎麽會在這?”聲音沙啞無力。
“溪元!?”柳玉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個高貴的花仙會出現在這樣一個被魔氣籠罩的洞穴中,“是誰把你抓來的?楚玄呢,他沒有保護你嗎?”
久違的見到熟人,花朝控制不住情緒,眼淚又掉了下來。還記得上次他們分別時,柳玉跟她說楚玄的真面目不是她能接受的,但自己卻沒有往心裏去,只以為她能接受屬于楚玄的一切。如今是自食其果。
被囚、禁在這裏已經不知多久,她沒能走出山洞一步,連時間感都失去了。
将自己與楚玄結為道侶,楚玄被剃妖骨、入魔一時跟柳玉講了一遍。花朝只疑惑,“我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麽入魔,明明分開的時候還是正常的,等我再找到他,他就已經失去理智,在松樹林裏殺了好幾個人。”
“松樹林?”柳玉突然想起自己在林中看到的景象,猜測,“他們三個好像與楚玄有仇,許是前來複仇的時候激怒了楚玄,他為了自保也為了保護你,才入了魔。”
聽到這兒,花朝默默的低下了頭,坐在床上用棉被遮住自己疼痛的身子。
“不管他是為了什麽入魔,這樣對待你簡直令人發指!”柳玉見棉被下露出幾處雪白的肌膚,她脖子上遍布咬痕紅痕,有幾處已經淡了,但更多的是新覆蓋上去的,只看一眼就能猜到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簡直是個瘋子!”柳玉低罵一聲,脫下外衣給花朝,“你先穿上,我帶你離開這。”
花朝顫巍巍的伸出手接下衣服,她原本的衣服都被楚玄撕爛了,連乾坤袋裏備着的衣服也沒能幸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能下定決心跟他走,“我不能跟你走,被楚玄知道,會殺了你的。”
因為受到魔氣的壓迫,柳玉身體也不好受,催促她:“從這兒逃出去後你的師兄們知道你在哪裏,一定會來保護你,即使我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被楚玄這樣糟蹋。”
只要走出屏障,花朝就能向師兄們求救,回到天界。
但那也是她最怕的。
楚玄會殺了她的師兄們。
“不,不行。”花朝把衣服推還給他,“我不能走,只要我在這裏,他就不會傷害我在乎你人,你快離開吧,如果被楚玄知道你來過這兒,你跟你的子民都會遭殃。”
柳玉執意要帶她離開,花朝卻寧願留在這兒受罪也不想牽連別人。
“所以你是選擇了我,對嗎?”
一道聲音在洞口響起,花朝頓時吓得一身冷汗,柳玉也因為楚玄身上釋放的威壓忍不住跪下身去。
花朝緊張道:“你別殺他,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待在這兒。求你別殺他!”
楚玄悠閑地踱步進來,看兩人一個跪坐在床上,一個跪在地上。他一腳踹開柳玉,坐在床邊,将花朝攬在臂彎中,摩挲她的耳垂,輕笑:“朝朝,我很高興你沒有做出錯誤的決定。”
關乎人命,花朝放下了自尊求他,“這件事跟他不相關,你讓他走吧。”
“怎麽不相關?”楚玄低眸瞅了柳玉一眼,“你這麽護着他,難道他就是你日思夜想那個的戀人?那麽弱,皮相也一般,還是一只蛇妖。你身為上仙,竟然會喜歡這種低等的妖物?”
“楚玄,你怎麽能這麽說她!”柳玉忍着身體的疼痛呵斥他。
當初楚玄只是一只妖,花朝卻不在意他的身份,願意與他結契,如今他入了魔,卻将自己原本的記憶都忘了,還用這種事羞辱她。
“你算什麽東西?”楚玄甩了一下手,長劍暮歸直直的插進柳玉的胸膛中,與他的妖丹擦身而過。
只半分的距離,柳玉就會修為盡失,神形俱滅。
柳玉倒在地上疼痛不止,花朝被滿眼的鮮血吓怕了,哭着撲在楚玄懷裏求他,“不是他,我喜歡的人不是他。我什麽都聽你的!求你別殺他,求你了……”
“什麽都聽我的?”這個條件很難不讓人心動。
楚玄抿了抿唇,勾勾手指将暮歸收回來,長劍消失在手掌心。他低頭親在她的額頭上,輕聲道:“那,說你愛我。”
花朝心底一顫,緩緩擡起頭來,對上那雙猩紅色的雙眸,記憶中的俊朗少年與面前暴戾恣睢的男人逐漸重合,心髒緩慢的跳動着,那些好的不好的回憶都在此刻凝聚在一起。
“我愛你。”
扇動的睫毛,顫抖的聲音,她張開手臂,不知道自己抱着的究竟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的道侶還能不能回來。
她的聲音,能否傳達到他心裏。
楚玄微笑着,看她眼淚又滴落下來,溫柔地替她将淚水抹去,“怎麽又哭了?”
自從他“初次”見她,強要了她之後,花朝就跟個淚人似的,天天都哭,一雙眼睛都哭腫了,被他治好後依舊哭到眼紅。
花朝将頭埋在他胸膛上,啜泣着:“你讓他走,求你了。”
聽罷,楚玄擡手将柳玉扔出了山洞,警告他:“不要再踏進我的領地,下一次,你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重傷的柳玉滾下了雪坡,搖搖晃晃的起身,擡頭看山上松林茂密,心中恐懼久久難以平息。
入魔後的楚玄力量過于強大,脾氣暴戾又陰晴不定,三界之中恐難有人與他匹敵,他卻沒有走出淞山與人争權奪利,反而守在山洞中,維持着與花朝的二人世界。這對三界衆生而言是好事,但對花朝而言,卻是一生的枷鎖。
柳玉忍着疼痛回到樓月城,回到城主府閉關修養,想不出解救溪元的方法,羞愧不已,許久沒再露面。
又半個多月過去。
冬日漫長,花朝精神萎靡,日漸消沉,身子懶懶地不想動彈。
“你怎麽了,這幾日不吃不喝。”楚玄扶她坐起來,關心的話語沒有語氣,心髒卻像是被擠壓一樣發疼,感覺很奇怪。原本只是因為标記不得不接受她做自己唯一的伴侶,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卻是愈來愈在意她了。
花朝暈暈地靠在他身上,神智不清醒,“太久沒出去,難受。”她沒指望楚玄會發善心放她出去,照實說了。
少騙我。他一定會這麽說吧。
花朝閉上眼睛,卻沒等到意想之中的回答,他說:“那我帶你出去走走。”
“你願意讓我出去?”花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玄脫了外衣将她裹起來,打橫抱起,“今天太陽不錯,出去逛逛也好。”說着話時,他異常溫柔,又或者說他原本就是這樣柔中有細的溫潤君子,只是他失去心智後,自己再沒見過他的溫情。
男人抱着少女走出山洞,外頭天色大亮,升到半空的太陽暖暖的照在雪地上,幹燥的冷風吹在身邊,花朝卻感受不到寒冷,是他在替她擋風。
“你帶我出來,不怕我逃跑嗎?”花朝輕輕吐出一口氣,在寒風中化成了白霧。
楚玄低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覺得依靠在他身上的少女十分惹人憐愛,他心情很好,說:“你身上有我的氣味,就算逃回天界,我也會找到你,把你抓回來。”
他做得出這樣的事,花朝已在夢境中見識過。
兩人來到湖邊,湖面上是半透明的冰,上面有幾只麻雀在啄食松子,感應到魔物的靠近,立馬展翅飛起,消失在藍色天空中。
一路連只松鼠都看不到,狼族有領地意識,而其他的猛獸面對強悍的魔物也望而卻步。
被他抱在懷裏慢慢的走,花朝能感受他行走的幅度與他胸膛之下跳動的心髒,他不說話時,與從前的楚玄一般無二,如果細看,還能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柔情。
表象容易迷惑人,花朝知道這一點,卻無法克制自己去想他。楚玄他還會回來嗎?又或者,現在抱着她的人,就是楚玄原本的真面目……
恬靜的時光沒維持太久,楚玄臉色突變,單手施法,隐藏在雪地中的人紛紛被逼迫現形。
他們身着紅黑色的衣服,是魔界的傳統服飾,六人被迫現形後立馬穩住身體恭敬的跪在地上,齊刷刷喊道:“參見魔尊!”
這陣勢把花朝吓了一跳,緊接着聽到楚玄問:“你們是何人?”
一人道:“我等是魔界領主,前來恭迎魔尊回到魔都殷城,掌管魔界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