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6 偷香
她好久沒抱過楚玄了。
他剛化成人形的時候, 腰身清瘦,因為長時間在冰天雪地的環境裏與雪狼争食,再怎麽健壯的身子也因為長時間的營養不良而消瘦。那時候發燒黏在她身上, 像只弱小的幼崽一般依靠着她,惹人憐愛。
一雙狼耳朵乖順的伏在腦袋上, 花朝輕輕的摸上去,覺得耳朵的觸感比他微卷的頭發還要軟乎, 順着他的後背往下看,疑惑道:“耳朵都變出來了,怎麽不見你的尾巴?”
楚玄靠在她懷裏, 擡起頭來問:“你想看?”
“嗯嗯。”花朝點點頭。
卧房裏沒有旁人, 就連平常愛玩愛鬧的紙人都因為嗅到楚玄的氣息, 怕得躲在盒子裏面不敢出來。楚玄不喜給人看自己的半獸人身, 但花朝想看, 他沒有猶豫就放出了尾巴。
十五歲的少年耳朵小小的,連尾巴都有些短,不過依舊是毛茸茸的, 摸上去很舒服。
花朝熱乎乎的手掌在他身上游走, 在尾巴和耳朵上流連忘返,楚玄漸漸覺得發癢,順勢就趴在她身上, “朝朝若是喜歡我這副模樣,我便維持此身, 可好?”
化形僞裝容易,難的是掩蓋身上氣息,花朝知道楚玄真實的樣貌并非如此,而且除了那次在仙芝島上撞進楚玄的結界時嗅到他的妖氣之外, 她再沒嗅到過。楚玄将自己的妖氣隐藏的很好,因此來到天界這些時日都沒有引得衆人關注,避免了許多麻煩。
他處事有方,花朝已經很感激了,沒理由再要求他費力維持這副清瘦的模樣。
“你這般天真可愛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喜歡。沒必要因為我維持這副皮囊,你就算是變回真身,我也依舊喜歡。”
花朝說這話,是有些私心在裏頭。她只草草地見過楚玄的真身一面,那時候還因為頭熱腦脹,看的不太真切,只記得他臉上有個疤痕,長相也應該更成熟些。
只要是他,不管什麽樣子她都喜歡。若是楚玄能不在意自己臉上的疤痕,用真身來看她,會不會自在一些?
聽了她的話,楚玄這次沒有擡頭,變回了十八歲的模樣,陡然變高變大的身量讓花朝環抱着他的手一時松了,再摟上去,竟然覺得自己兩只手臂才勉強能将他的胸膛圈起來。
這次輪到她要擡頭看楚玄,“怎麽變回來了?”
“有點困。”昨日守在她門外一夜未眠,此刻放松下來是有些犯困。楚玄攬着人一起躺倒在床上,“陪我躺一會吧。”
花朝暫時沒有要緊事,又被他攬着不好動彈,只得依了他。
面對着他躺下,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好像只要楚玄稍微低下頭,就會親在她的臉上,太危險了。花朝看他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去,背對着他後才放心小憩。
就這麽躺到午後,期間藤月與桂花來了一趟,禀報了祭聖節所用鮮花的準備事宜,花朝查看過後沒有問題,便上報給祭禮的仙官。
出去一趟回來,楚玄依舊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天色不早了,花朝也沒把他叫醒,解了外衣鑽進被子裏,與楚玄一人一個被窩,躺在一張床上,各睡各的。
後半夜覺得身上有些熱,迷迷糊糊的醒了,半夢半醒中感覺背後有一道銳利的視線,盯在她後頸上。
花朝覺得背後發麻,便立刻要轉頭,卻被身後的人按住。這個時候才發現,楚玄不知什麽時候靠了過來,隔着被子将她攬在懷裏,怪不得自己夢裏總覺得被壓着了,原來真是被他壓住了。
灼熱的吐息噴酒在她的耳廓,臉皮薄的少女瞬間臉紅的要滴血似的,花朝難耐的縮了縮脖子,想躲進被子裏避開他的呼吸。後背隔着一層薄被貼着始作俑者的前胸,隐隐感受到他心跳平穩,仿佛還在熟睡。花朝穩了穩心神,喚了他一聲:“楚玄,你醒了?”
他從鼻腔裏低低的發出一聲嗯,含糊朦胧。
這聲音,更像是睡迷糊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身上淡淡的松香氣,花朝還以為他這舉止又是到了發、情、期,索性說起來,發、情也沒什麽,不過是給他摟摟抱抱,再越界不過就是親一下,只要能減輕他的痛苦,自己吃點虧也不計較。
可現在他又不難受,一味的靠過來,真沒有一點君子風範。莫不是她太縱容楚玄了?
野獸要慢慢馴才能變成乖順的寵物,戀人也要好生調、教,才不會變成放蕩的登途浪子。
花朝清了清嗓子,說:“你壓着我了,能不能把我松開?”
身後的少年“嗯”了一聲,稍稍翻動了下身子。緊接着,花朝感覺到一只手從被子下面鑽了進來,原本只是一只胳膊搭在她身上,現在卻成了兩只手環住她的腰,把她的腰身摟的越發緊了。
花朝有些奇怪,本是叫他不要太黏人,沒想到楚玄還學會陽奉陰違了。
感覺自己輸了這一遭,花朝翻過身去面對他,剛要把人搖醒,楚玄便低頭埋在她的肩窩裏,面對面将她摟住,壓着她的肩膀呼出暧昧的氣息。
少年俊美清秀的臉貼在她身上,花朝的大腦一片空白,一雙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沒來由的問他:“喜歡抱着我睡?”
“喜歡。”這回吐字倒是不含糊了。
“那怎麽一開始的時候不跟我相認,還裝成凡人來騙我。”花朝看着床邊垂落的青紗帳,外頭清冷的星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如同淡淡的流水從青紗帳上傾落而下。
“是你失了記憶不記得我。”楚玄語氣輕輕,不似平日裏的低沉。
繞過頭來還是她的不對,花朝覺得自己理虧,又沒話找話,轉移話題:“那仙芝島那次,你分明喜歡我,為什麽不讓我去找你。”
楚玄依舊閉着眼睛,睫毛微顫,輕聲說:“我會忍不住。”
幾個字,花朝的臉瞬間像是被火燎過一樣發燙,深呼吸了幾次才勉強壓下心頭悸動,故作鎮定的點點頭,不敢再問了。
原來他就算是控制不了發、情期的沖動,也不忍心傷害她,反倒是她自己不知死活的偏要湊過去,才掉進了狼窩,被他扣住跑不掉了。
花朝自覺對楚玄的了解太少,心想有機會也該多翻閱些書籍,查一查狼妖有什麽天性。
想了許多,花朝逐漸睡去。
三天後,帝君的聖旨下來,命花朝與青雲同去妖界,青雲為使者,花朝為副使。
此去妖界執行公務,青雲身邊帶着她的仙使離生。花朝也讓楚玄以仙使的身份跟随她同去。還有兩位人高馬大的武神尋風、成雨被衛戰安排過來保護兩位上仙的安危。
一行人前去天門山,通過天門後,青雲托花朝去會見幾位妖界城主定下盟約,她自去妖都酆城面見妖王。
兩人分開後,成雨跟上了青雲上仙,尋風則跟在花朝身邊寸步不離,幾乎與楚玄并排而行,花朝總覺得氣氛怪異,勸道:“尋風,你不必離我那麽近。”
“神君說了,要小神時刻保護您的安全,務必不讓可疑人接近您。”尋風說着這話,瞅了旁邊的楚玄一眼。
“二師兄真愛操心……”花朝很抱歉地側身看了楚玄一眼,見他向她的眼神中并無責怪之意,花朝稍稍松了一口氣。
一路有尋風在邊上盯着,花朝連楚玄的手都沒敢碰。
路過人界與妖界的交界的土壤時,花朝想起自己承諾了元辰要去接他,天上過去了五六天,凡界也該過去五六年,不知道他修煉的如何了。
正巧進入妖界前會路過和光島,花朝便自作主張去島上一趟。
之前走過的小路兩側上長滿了青草,林中的木屋上覆蓋着滿滿的木香花,紅衣少年在院中打理覆蓋了籬笆的牽牛花,聽到院外有聲響走來,轉過身來看,見到是朝思暮想的人來了,眼神便定住了。
“溪元!”少年奔跑着過來,下一秒就要撲進花朝懷裏。
花朝看見原本是花靈的小元辰長大了,心底滿是驚喜,見一邊的尋風對陌生的元辰豎起警惕心,轉頭說:“你不用擔心,這是我的朋友。”
一個靈力微弱的花靈而已,尋風并沒有将元辰放在眼裏,只是驚訝,溪元上仙還真是愛交朋友,同這些精靈妖物打的火熱,怨不得衛戰神君要派他來保護上仙的安全,這樣四海皆友,遲早要碰上壞人的。
“許久沒見,你都長大了。”見元辰已經脫離根系,成為了一只獨立的花靈,花朝由衷的為他高興,張了懷抱來迎接元辰。
就在他快來到自己身前的時候,身旁的人搶在元辰之前站在了她身前,高大的後背擋在他面前,竟然比尋風的警惕性還重。
黑衣少年擋住了元辰的路,環抱着手臂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不許無禮。”
元辰覺得好沒道理,楚玄自己整日跟在花朝身邊,他小的時候還看見過他們兩人睡在一間屋裏,也沒見楚玄對花朝存多少禮數,這也好意思拿禮數來束縛他。
兩個少年郎對立,元辰今年剛剛脫力根系,樣貌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與楚玄還差了兩個頭的高度,比花朝矮了半個頭。他仰起頭來看楚玄,“溪元都已經如約來接我了,你還想攔着,不讓我們見面嗎?”
“見面可以,其他多餘的事就不要做了。”楚玄說這話,身後的花朝也聽在了耳朵裏,心底莫名打怵。
當初答應跟他交往的時候約法三章,只是她沒想到,楚玄連元辰都看不上眼,醋勁兒大了些。
元辰到底是孩子脾氣,被楚玄針對了,心裏憋着一股氣,求花朝主持公道:“溪元你看他,我只是許久沒見你,想你了,他都不肯讓我抱你一下。”
聽兩人你來我往誰都不肯退讓,一邊的尋風不願意摻和,轉頭看向一邊。花朝忙出來打圓場,“我此行凡間是為了正事,你們各退一步,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吵了。”
看在花朝的面子上,兩人各退一步。
花朝本想先來看看元辰過得好不好,等到出使的事結束再帶他回天界,沒想到元辰見了她後怎麽也不願意再等了。
天界一天凡間一年,自從上次走後,元辰已經在這裏等了整整五年了。
不舍得元辰獨自守在這裏,花朝只得求楚玄同意她帶着元辰一起同行。楚玄雖不喜歡花朝與別人親近,但也不想讓她難過,便答應了她的請求。
四人一同前去妖界。
一行果然如二師兄說的那樣,只要與幾個城的城主簽下同盟契約便好,不過三五日便完成了大半,最後只剩下一個城,樓月。
看到名單上的最後一個城的名字時,花朝忽然想起好像在什麽時候有人提過,這個名字很熟悉。
細細想來,才記起是那個柳玉同她說過的地方,樓月城。
“要去樓月城啊……”花朝小聲嘟囔着,倒不是怕任務難辦,而是她不太想再接觸柳玉,一想到他,就想起自己在人間歷劫時受過的苦難,不堪回首。
騰雲而行,呼嘯的風從雲端吹過,楚玄站在她的身側,自然垂下的手不經意的從她手背蹭過。
後面有兩雙眼睛盯着,楚玄想要安慰她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将人抱住,心裏煩躁被人幹涉了兩人世界,又理性的想要在人前幫花朝維護她身為上仙的名譽,更不好放肆。
猜到她心裏的憂愁,既不能抱,又不能牽手,只能輕輕在耳邊說:“別擔心。”
聽到他的聲音,花朝也稍稍放松了些,只要有楚玄在身邊,她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當天下午,趕在太陽落山前到達了樓月城。
同在凡間,人界與妖界時間流速相同,每天月落日升,連空氣中的風都是同樣的溫度。走在城中,繁華的街市人來人往,街邊商鋪中有賣仙草靈藥的,也有在店內擺煉丹爐的,還有些形狀怪異的小吃,五顏六色,不知是什麽味道。
城裏的居民全都是妖,有人幻化成人形,也有人頂着獸耳、尾巴,更有甚者直接以原形示人。
接連看到身邊跑過去兩只老虎,花朝驚奇的捂住了嘴巴。
遮蔽了身上仙氣,即使走在大街上,也不會被人認出來真實身份,也能身臨其境的感受妖界城池的風情。
辦正事要緊,花朝急忙來到城主府,待人通傳了後,将一行人請進去。
坐在正廳上,看見約定簽下盟約的城主就坐在自己的對面,花朝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柳玉。
竟然是他。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他早說過去阜城處理血丹一事是為了自己的城池與子民。花朝努力不動怒,不讓自己想起之前與柳玉之間不愉快的事。
二人私下會面,門外又有近侍把守,絕對私密。
“天界與魔界之間的事,想必城主已經知道一二了,戰争無可避免,既然城主已經向天界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我此行來便是代表天界與你簽下這份盟約,雙方有個合作的憑證。”花朝将盟約放在他面前。
這可不只是白紙黑字,與天界簽下的約定,若是違反,必然會遭其反噬,輕則修為盡失,重則喪生隕命。若非真心合作,怎敢以命相搏。
柳玉笑了笑,“溪元,沒想到會是你過來,原來你真的是仙人。”
已經死去的神女時隔百年重新出現在凡間,當初在阜城再遇見她的時候,柳玉就已經對花朝的真實身份有所猜想,神仙下凡歷劫經受苦難,也是常事。更何況花朝身為凡人的時候體內蘊含的靈力就非同一般,柳玉那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十之一二。
如今在樓月城中再見,切切實實地知曉了她仙人的身份,柳玉在驚訝之中也有幾分驚喜,“能在這兒再見,也算是緣分。”
“你我仙妖有別,何來緣分?”花朝對柳玉并無好感,甚至有些厭煩。他們之間的相識不過是各為利益,她想要歷劫升仙,柳玉則是為了他的妖王辦事,于她不曾有任何的真情。
“哦?”柳玉提筆緩緩的在盟約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也在花朝的話中品出了另一份意思,“仙妖有別?”
說着,柳玉掩嘴偷笑起來,“你既然知道這道理,怎麽還與那狼妖糾纏不清?”
“什麽糾纏不清?你不要胡說。”花朝驚訝,她只是跟楚玄交往而已,又沒做出格的事。而且,她跟楚玄之間的事,柳玉怎麽會知道?
柳玉笑她天真,“他将自己身上的妖氣隐藏的很好,甚至連我都不知道他真正的修為如何,但是,你身上藏着一股妖氣,我雖分辨不清,但據我所知,狼妖只有與心上人呆在一處才會控制不住發、情期,會将氣味染在伴侶身上,同你在一起,他應該忍的很難受吧。”
只是聞到一點氣味,怎麽會連楚玄會發、情的事都知道。
花朝仔細檢查盟約上的咒印,确保不會有人再簽字的時候動手腳。
柳玉看着她專注的神情,心中五味雜陳。當初自己為了妖界的利益卧底在昭陽,挑撥昭陽國與東霂國的關系,慫恿國主進入戰争,讓花朝成為了犧牲品。如今時過境遷,他為了保全樓月城中的百姓,不得不在天界與魔界之中站隊,希望能得到天界的庇護。
風雨飄搖的境況,所有人都身處其中,不得不作出選擇。
花朝一邊收起盟約,說:“恕我多嘴,妖界有妖王統領,為什麽你們這幾位城主要避開妖王,親自跟我們簽下盟約?”
她神色嚴肅,想來是見的城主多了,疑惑的地方也多。柳玉只看着她,即使被問了“或許不該問”的問題,臉上的笑意依舊半分不減,“告訴你也無妨。”
老妖王死後,新妖王年紀尚小,難以主持大局,身陷權力鬥争的漩渦,妖都酆城內部鬥争混亂,與東霂國的戰争勞民傷財,無暇顧及天界與魔界之間的局勢。分封在各地的城主們得不到妖王明确的指示,又常常被當做權力鬥争的棋子,久而久之,便上下離心,城主們只能自尋出路。
聽了柳玉的解釋後,花朝心生悲憫,來之前她只覺得天界與魔界之間的戰争是大事,沒想到妖界內部已經混亂不堪,怪不得天界要出手幹涉。
盟約已經全部收在手中,花朝起身準備去與青雲會合,“既然簽完了,那我先走了,城主不用遠送。”
“等等!”柳玉跟着站起身,說,“你還不知道嗎?楚玄的真實身份……”
花朝回過頭,“我不在乎他的身份,他已經決定了跟在我身邊,我們一起修煉,遲早有一天,他會脫胎換骨。”
成仙,這是許多凡間生靈畢生的追求。
“不,如果是別人還有可能。”柳玉收起了一直挂在臉上的笑容,語氣沉重,“他不可能成仙,你們就算在一起,也不會被天界接受。”
“你知道什麽?”花朝反問他,“我與他相伴相知,就算他是妖,天界律法中也沒有一條說仙與妖不能相戀。”
“你真的愛他嗎?”
話說到這兒,花朝噤了聲。
愛……她并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她可以說她喜歡楚玄,不能離開楚玄,但是她……愛他嗎?要如何深沉而真摯的情感才能稱得上是愛呢?
柳玉又說:“他絕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如果你見到他真面目,你就明白了。”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們之間的事,也與你無關。”不想再聽他說話,花朝趕忙出了房間。
她已經被柳玉騙過一次了,不能再上第二次當。
花朝走出院子,看見楚玄和尋風等在牆外,微風輕輕拂過面頰,隐隐嗅到一股清淡的香氣……花朝反應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麽,直奔着楚玄走去。
仰頭看少年面色如常,一身黑衣周正,姿态一絲不茍,只是身上散發的味道出賣了他此刻的境況。
少年周身萦繞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花朝要走的特別近才能聞得到,一旁的尋風卻沒有察覺到異樣。花朝趕緊将人帶出城主府,回到四人下榻的客棧。
房門一關,尋風被擋在了外面。
花朝将楚玄送進房中,叮囑道:“我的房間就在隔壁,你有事的話敲門找我,敲牆也行,沒有事的話……就暫時不要出去了,好嗎?”
花朝知道自己話說的有些不合時宜,但妖界不像天界那樣人煙稀少,走出門去處處都能碰見人,這個時期的楚玄沖動易感,若是他神志不清醒的時候跑出去傷了人,就不好了。
“怎麽突然關心我?”楚玄摸摸她的頭,“是最後一份差事辦完了,舒心了?”
“不是……”花朝有些羞愧,這幾天忙着趕路,不是在騰雲趕路,就是在簽盟約,竟然都沒有注意到楚玄的身體狀況。
她将人拉到桌邊坐下,小聲道:“我聞到你身上的味道了,你今天好好休息,天色也晚了,我去跟尋風和元辰說,不讓他們來打擾你,咱們晚點再去跟青雲他們彙合。”
說罷,她起身要走。
楚玄拉住她,發、情初期并不難熬,即便真到難以忍受的程度,他也完全可以選擇遠離花朝,遠到感受不到她的距離,情、潮也會消退。
可他沒想到花朝比他還上心,或者說,她很在意這件事。
楚玄起身從身後虛摟住她,來妖界近半個月了,她總在忙着跟城主們談正事,而他身邊總有尋風監視,不好動作,好不容易能單獨相處一會兒,還會跑出來個元辰壞他的好事。
時隔半個月,才抱了這麽一回,不過杯水車薪。
楚玄俯下身,額頭靠在她肩膀上輕輕的蹭,“今晚,可以陪我嗎?”
!花朝眨了眨眼睛,聽到他的請求,突然就想起了那回被他壓着又親又咬的畫面,即使背對着他也控制不住漲紅了臉,咬緊了下唇,猶豫了好一會兒,“不,不行,尋風代替二師兄盯着我們呢,要是被尋風看見我們兩個在一塊,一定會告訴我二師兄,二師兄脾氣不好,我怕他會找你麻煩。”
摟在腰間的手稍稍縮緊了一些,耳邊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可是,我身子不舒服,只有你能解。”
“不行!我們不能……”花朝臉色漲紅,無師自通的想到了某些不可明說的事,師尊和師兄們雖然沒有教導過她這些事,但同花仙們口中也淺淺的知道一些,忙勸楚玄,“破了元身,你日後修煉會難上加難,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行!”
破元身?
楚玄輕笑一聲,手指勾着她的手腕落在腰間,“原來朝朝并非一竅不通啊,不過我說的可不是這件事。”
“啊?”花朝窘迫的低下了頭,暗暗羞自己想歪了,“那我能幫你解什麽?”
“今晚陪我,我到時自然會告訴你。”
連續半個月一直在趕路,到了城中也沒有時間久留,好不容易今天把所有的盟約都簽好了,能在樓月城稍稍停留幾天。住在客棧裏,要來見他,也不難……花朝實在好奇他說的到底是什麽,終于松了口,“晚些時候吧。”
只這一句,楚玄當是她已經答應了,才放手讓她出去。
一直盯在外頭的尋風并沒有貼着門窗偷聽,他倒也想過,只是被裏面的人施下的結界擋住。尋風剛懷疑楚玄留花朝在房中停留是不是居心叵測,還沒來得及打破結界,就見花朝走了出來,并沒說什麽,急匆匆的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去了。
他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麽鬼?
尋風不解。
雖然領了衛戰神君的令要防着這位仙使對溪元上仙圖謀不軌,但這些日子看下來,兩人之間相處正常,左不過就是親密些的朋友,并沒有逾矩的舉動。
想來是神君防備心太重,因着寵愛師妹,才這樣敵對楚玄。
夜色深了,各人房間都安靜下來,尋風也回了房去。
夜裏花朝有些犯困,剛準備解衣躺下,就聽到房門外有人敲門,過去開門一看,是元辰跑了來,抱着枕頭委屈,“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小孩子進入陌生的環境難免不适應,哼哼唧唧,眼看就要哭出來了。憐惜元辰小小年紀就跟着她跑遍了他半個妖界,花朝讓他進來躺在自己床上,自己坐在床邊給元辰講故事,哄着他慢慢睡下。
元辰長得可愛又水靈,與楚玄給她的感覺不一樣。
雖然她從來沒有把楚玄當做孩子來養,但跟他戀愛也還是有點怪怪的,她倒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只是不希望因為她,耽誤了楚玄的修行。
空氣中隐約能嗅到甜甜的香氣,但元辰卻對此沒有反應,好像只有她能夠聞得到楚玄身上的味道。真是神奇。
半夜時分,外頭聽不見聲響,連尋風的房間也變得安靜。确認元辰已經睡熟了,花朝才起身,施法穿牆而過。
只是她沒有記準位置,剛穿過牆就被床擋了一下,整個人都撲在了床上。
奇怪的是,床上空空蕩蕩,并沒有人躺過的痕跡,花朝捋捋自己的頭發,略微狼狽的從床上爬起來,環視房間,尋找楚玄的身影。
随後,她在牆上發現了一個結界,牆那面是客棧後院外的後街。結界中隐隐傳出香氣,熟悉了那甜甜的酒香氣之後,仿佛整個房間都充斥着桃花酒香。
花朝忙走進結界中,站着走進去,卻從上面落到了軟軟的地面上,摔了一個屁股墩。坐在地上擡頭看,結界的入口在上面。
這裏是楚玄的窩,她之前來過一次。有些修為的人會制作只屬于自己的空間,就像她用來儲存法器的乾坤袋,內裏的空間如何,全憑主人說了算。
花朝嘗試着想要站起來,奈何腳下踩的“地”太軟,根本站不穩,只能手腳并用爬起來。
等她向前挪動看到了那雙銳利的獸瞳慢慢睜開,暖金色的眼眸對上她的視線,花朝才發現,自己一直都趴在楚玄身上。
黑狼體型太大,是花朝身形的三倍,他稍稍翻動一下,花朝就失去平衡,從他背上滾了一圈落下來,再睜開眼睛,整個人都被黑狼的半邊身子壓住了。
“你又想欺負我……?”花朝緊張的腿有些發抖,看着慢慢靠近的狼頭,怕他失去理智控制不住沖動,下意識就側過臉去躲開。然而,楚玄好像并不是要親她。
花朝正疑惑的時候,溫熱柔軟的狼舌趁機輕輕的舔了舔她的臉頰。
貼在臉上的觸感濕、漉漉的,身體也酥酥麻麻的發軟,花朝一怔,緩緩地轉回頭來看他,黑狼的眼眸清澈幹淨,獸瞳帶了幾分野性美,微微挑起的眼角又增添了幾分溫柔。
“我都過來了,你還不說……”花朝不知道他要讓自己如何幫他解身上的情、熱?
黑狼與她對視一眼,四肢撐起身子,前肢跪趴下去,耳朵往後耷,像只老實的忠犬一樣對着花朝賣乖。見花朝對自己沒反應,他又抖了抖身上厚厚的毛,密集厚實的絨毛像一層波浪,從脖子向後蕩開去,看起來柔軟又溫暖,摸上去一定很舒服。
花朝忍住想要給他順毛的沖動,雙手抵着他胸前的絨毛拍了兩下,嬌嗔道:“你說話呀,不然我就走了……”
見花朝反悔想要跑,楚玄這才張口:“讓我标記你,這樣,你的氣息能安撫我的情緒,即使在發、情期,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失去理智。”
“标記?那是什麽?”狼妖族的習性獨特,花朝并沒有聽說過“标記”一事。
“就是這樣……”黑狼一口銜住花朝的衣服向前扯,花朝驚叫一聲,整個人都被翻了過來,衣服領子也被扯松了,白嫩的後頸暴露在黑狼的視線中,緊接着,灼熱的呼吸漸漸靠近,花朝覺得自己的後頸燙了起來,熱度散到全身,整個人都熱乎乎,像發燒了似的。
“朝朝,讓我咬一口,讓我成為你的人,你也成為我的。”熟悉的聲音在身後誘哄着,花朝被熱度熏蒸的整個人都迷糊起來。
緊張的手随手一抓,摸到楚玄前肢上的毛發,毛絨絨軟乎乎,擦着手腕癢癢的。
他不會騙她。
她應該替他分憂解難。
都已經成為了他的戀人,這個時候也不該拒絕吧。
花朝迷迷糊糊想着,覺得被後背上的黑狼壓着太有壓迫感,捏了捏他的前肢,“那你變成人形吧……”要是被獸形的黑狼照着後頸咬上一口,她就是不死也要血流如注。
背後閃了一片微光,巨型的黑狼變成了十八歲的少年,因為發、情期,頭頂的耳朵和身後的尾巴都收不回去。原本翩翩君子的面孔,也因為臉上的潮紅多了幾分妩媚。
他俯下身輕輕舔、舐着少女的肌膚,她的身子輕顫了兩下,因為害怕,因為敏、感。
花朝小聲求他,“輕一些……”
楚玄“嗯”了一聲,尖銳的犬齒對着漂亮白淨的後頸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