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美色
昭陽國,一個已經塵封在歷史中的國家,已經消失了近百年,在楚玄的記憶中依舊鮮活。
他以為那個罪惡的國家已經沒有人存活于世,沒想到眼前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柳玉并沒有在意楚玄表露出的殺心,似是早已習慣了黑狼難以根除的獸性,調笑他說:“護的那麽緊,讓我看一眼都不成,你這麽在意他,她知道你的心意嗎?”
過了這麽多年,滄海桑田,昭陽國都已經沒了,楚玄竟然還能找到花朝跟在她身邊,這種執着早就已經超脫了普通的主仆之情。柳玉心明眼亮,一眼就看穿了楚玄對花朝不可言說的感情。
狼族重實力、繁衍後代,狼王可以擁有數不清的情人。但楚玄仿佛是個例外,死心眼又偏執,認定了一個人,到死都放不下。
“這麽喜歡她怎麽不跟她說?是怕她知道了,毫不猶豫就拒絕你?不過也對,溪元她怎麽可能會接受一個來歷不明的妖呢。”柳玉本不是那種愛揭別人傷疤的人,誰讓楚玄不分輕重打傷了他,便怪不得他戳戳楚玄的痛處。
“住口!”楚玄很厭煩,兩手攥緊,“我跟她的事,用不着你多嘴。”
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柳玉還想多說幾句,卻感到肩上的傷口又加深了幾分,是楚玄使力暗中傷他。柳玉咬緊了牙關,面上微笑着告辭,“算你厲害,咱們後會有期。”
房中人影閃動幾下後便消失了,楚玄立馬跑到窗前,打開窗子要追出去。
微涼的夜風吹進屋裏,床上的花朝輕嘤幾聲翻了個身,細小的聲響在房中并不明顯,站在窗前的楚玄卻頓住了。他關上窗戶,回到了床邊。
無論發生什麽,他都不能再離開她身邊,更不能讓花朝離開他的視線。
想要吻她的唇,想要捏她的臉頰,想要她一睜開眼,瞳孔中倒映的就只有自己。心愛的人就睡在身邊,他卻什麽都不敢做。
會吓到她的。
夜露深重,楚玄輕輕嘆息。
漫漫長夜過去,東升的陽光照進房間,屋子裏暖洋洋的明亮起來,花朝被陽光照的舒服了,揉揉眼睛醒過來。感覺身旁靠着的東西堅實又柔軟……楚玄怎麽睡在這兒?
少年跪坐在床邊,上半身趴在床上,花朝的腦袋剛好靠在了他的肩窩上。
花朝本想叫醒他,但又忽然想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楚玄的睡顏,就着初升的陽光看他睡着的樣子,俊美的面容,淡粉色的嘴唇抿着,端的是像神邸般高貴凜然。
天界最不缺的就是美男子,花朝少說也領略過幾百個風姿綽約的神君仙官,她最常接觸的師兄們也是各有風采,但在這一刻,腦子裏卻想不到任何別的男子,就連她最最仰慕的師尊也暫時被抛到腦後了。
她第一次意識到,楚玄是個俊朗的少年,若是再長幾年,一定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正當花朝沉迷在美色中無法自拔時,強有力的心跳透過手腕傳到了她的手心中,花朝這才發現自己半條胳膊被楚玄壓在了手臂下,她起不來了。
花朝小聲在他耳邊說:“楚玄……你松松手,我動不了了。”
聽到她的聲音,楚玄卻一動不動,低下頭湊在她耳邊輕語:“別亂動,再睡一會兒。”
感受着楚玄噴灑在她頸間的炙熱呼吸,還有那哄小孩一樣親昵柔和的話,花朝卻從那特意壓低的嗓音中讀出了某種說不出的旖旎,恍若她面對的是與自己耳鬓厮磨的仙侶,不争氣的紅了臉。
楚玄一向正經又嚴肅,怎麽今天卻沒有了分寸。花朝心中有些埋怨,但想到是自己厚臉皮搶了人家的床,讓他只能在冰冷的地上打坐,那點怨氣也跟着消散了。
看他睡得這樣香甜,花朝也不忍心打擾,自己也随他閉上眼睛又眯了一會。
花朝的回籠覺睡醒的時候,楚玄剛從門外走進來,是為隔壁房間被捅壞的窗子去掌櫃那兒賠了些銀兩。
得知自己一時魯莽又給楚玄添了麻煩,花朝不好意思的從床上坐起,“楚玄,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去給你買吧。”跑跑腿,她應該能做得來。
聞言,楚玄從懷裏拿出自己下樓時在街上買的點心,“我已經吃過了,你嘗嘗吧。”
油酥的香氣饞的花朝口水都要下來了,湊上去接過點心,還是熱的,咬一口,又酥又香還帶着桂花的甜,好吃!
花朝坐到桌子邊上吃點心,楚玄坐下倒了一杯茶推給她,“慢點吃,小心噎着。”
“嗯嗯。”花朝連連點頭。
等花朝吃的差不多了,楚玄才道:“昨夜,有人闖了進來。”
“啊?”花朝擡頭想要擦嘴,卻找不到自己的絲帕去哪兒了,下一秒楚玄就将絲帕遞了過來,花朝自然地接過去,一邊擦嘴一邊道:“有人闖進來我竟然都不知道?你有沒有受傷啊?”
“沒有,我把他打傷了,他逃了。”
不愧是楚玄,未逢敵手。花朝又問:“是那個在窗外偷窺我的綠眼睛嗎?”
“嗯。”
花朝登時攥緊了拳頭,“他竟然還敢來,下次再碰見他,我跟你一起揍他。”嬌氣的說着兇巴巴的話,倒顯得蠻橫可愛。
楚玄看着她的表情,心裏微笑,道一聲“好。”
太陽高升,外頭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兩人便趁着天氣好出門去阜城軍營,按照秦林所說,血丹是從一位副将手中得到的,那軍營必然逃脫不了幹系。
兩人來到軍營外,高高的木栅欄豎在面前,幾處大門都有守軍盯着,普通人根本進不去。
好在花朝會法術,楚玄身手也好,兩人悄悄進了軍營,神不知鬼不覺。
将軍與副将的營帳與普通士兵的營帳不同,兩人躲開人,挨個找進去搜查,并沒有發現血丹的蹤跡,整個軍營裏也并沒有發現異樣的氣息。
難道是查找的方向錯了?
秦林他們回村還不到一個月,沒理由軍中一點血丹的痕跡都沒留下。花朝正覺得奇怪,擡頭時見一旁山溝中隐約閃着不詳的黑氣,像妖氣裏夾雜着污穢的詛咒。
“楚玄,你能看到那裏的東西嗎?”花朝指給楚玄看。
楚玄點點頭。
兩人出了軍營過去查看,發現那山溝距離軍營很近,黑氣彌散的地方是一處不小的湖。湖中心建了一個祭壇,與湖邊并無橋梁相連。祭壇周邊圍着一圈高高的圍牆,看不清裏面的事物,只能從外面看到黑氣從中散出。
輕踩在湖水面上,花朝有些呼吸不暢,一開始還以為是錯覺,踏後,便胸悶氣短,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上。
楚玄踏進水中扶住她,“你還好嗎?”祭壇中的黑氣也讓他感到不安。
花朝揉揉太陽穴,看自己腳下的湖水泛起波瀾,楚玄的腳踝都沒進水裏了。
“咱們先離它遠些吧,我有點不舒服。”花朝靠着楚玄的身子退下來,只覺得自己身子虛弱沒力氣,軟綿綿的都快站不穩了,只能抓緊楚玄的胳膊維持平衡。
私人建造的祭壇偶爾會供奉些妖魔僞裝的“邪神”,對闖入的人有詛咒反噬也是常事,只是花朝不明白,怎麽這詛咒只應在她一個人身上,楚玄身為一個凡人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兩相對比,她還真是個又菜又弱的神仙。
此地詭異,稍微通些道法的人都能看出這祭壇裏供奉的東西不一般,阜城當初為了抵抗群妖入侵召集了大量的修士聚集在此,應該不會放任邪物留在此處。
除非,這是集結當時所有修士之力都無法毀滅的東西。
這麽邪性的東西,天界竟也沒派人過來管過嗎?也不知道這東西在這兒有多長時間了,若事态嚴重,她還得向師兄們求教一下。
兩人對此處不甚了解,打算去周邊問一問有關祭壇的事,再做打算。
楚玄背起花朝正準備下山,見路上走來了一支巡查的隊伍,兩人還沒來得及躲便被發現了,楚玄本想避開人,但花朝看到軍營是離着祭壇最近的人群聚集處,想趁機向他們打聽打聽。
巡查的士兵并不像花朝想的那樣友善,看見湖泊周圍有生人出沒,立馬警惕起來,“你們是什麽人?竟敢擅闖禁地!”
楚玄低聲問:“要逃嗎?”
花朝伏在他背上難受的不想動彈,兩只胳膊扶在他肩膀上,“反正咱們也要再進軍營去問問消息,不如就跟他們走吧。”
兩人輕松被俘,跟着巡查隊進了軍營。剛進大門沒多久,便聽到人群中有人向他們的方向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興奮的打招呼,“溪元!好久不見啊。”
聽到那人的聲音,巡查隊停了下來,恭敬道:“參見少主!”
花朝不在乎誰是少主,只是詫異這裏竟然有人知道她的字,轉過頭去看,對上一張陌生的面孔,“你是?”
男人長了一張貴氣的臉,二十多歲的年紀皮膚還跟十幾歲一樣白嫩軟滑,一看就是被嬌養的公子哥,把玩着手上的金折扇,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
“我是柳玉啊,花溪元,你這才離開多久就把我忘記了。”
難道是她歷劫時結識的朋友?花朝剛想問幾句,便被楚玄背着同柳玉拉遠了距離。
見楚玄如此反應,柳玉也不厚臉皮湊上去,只在兩人身後喊:“許久未見,若是得空,我請二位喝杯茶如何?”
二人沒有理會他,轉頭離開。巡查隊趕緊跟上,不能在軍中弄丢了可疑人員。
花朝覺得柳玉過于熱情,但對他并不反感,疑惑道:“真是個奇怪的人。”
楚玄提醒:“他不是好人,少跟他說話。”
“嗯,那我不跟他說話了。”花朝讀不到楚玄話中濃濃的醋意,只知道他一路背着她很辛苦,他倆才是患難見真情,至于那什麽柳玉,還是不要輕信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