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7章
“時學長,這裏!”許蘿琦大搖大擺地朝時韞裕揮手。
岑頌頓時石化在原地,僵硬得一動不敢動。
所有人都因為這一位意外的來客而感到新奇,眼中不掩驚豔,很快這個在錦大醫學教授嘴裏出現屢次的人物就喚醒了大家的記憶,立馬低下頭竊竊私語。
時韞裕鎖定岑頌的位置,朝她大步走來,溫柔詢問:“怎麽樣?能站起來嗎?”
岑頌一臉不解,許蘿琦很快給出解釋:“學長不好意思,岑頌她沒有醉,是我騙你的。”
時韞裕松了一口氣,低聲對岑頌道:“結束了就打電話給我,我待會兒來接你。”
眼瞧着重要角色剛要擡腳離開,許蘿琦立馬叫住時韞裕:“時學長,難得看你回一次錦桉,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呗。”
許蘿琦這番話瞬間點醒衆人,大家立馬激動上前:“是時韞裕學長嗎?”
時韞裕禮貌地點了點頭。
氣氛瞬間熱絡起來,大家放下手裏的事情,立馬圍了上來。
這個場景不免讓岑頌想到三年前,時韞裕來錦大幫助他們科研小組逃脫被解散的命運,最後小組成員也是争先恐後地和時韞裕交流學術,言語之間都是深深的敬佩。
俨然大佬登場,翹首以待。
“學長,你不知道我們教授天天誇你,還說你是參加錦桉大學研讨會的最年輕的專家。”幾個學弟滿眼都是佩服。
而因為突然提到三年前時韞裕來錦桉大學參加研讨會的事,其他人也紛紛回憶起來:“我記得當時學長你發表的演講是關于房顫合并經皮冠轉動脈介入治療的抗栓治療的研究。”
時韞裕點點頭,簡單說了研究的最新進展。
其他人好像發現和大佬溝通的橋梁,一股腦地開始問時韞裕一些學術問題。
時韞裕一一解答。
就這樣,本來一場以聊天聯誼為主題的局向着莫名其妙的方向發展,活生生把一個同學聚會演變成學術交流會。
一群人正襟危坐地在酒吧裏聊人類醫學界的革新與發展。
其他桌的客人:“……”
酒保:“……”
搖滾的歌手:“……”
這時不知道是誰插了一句:“學姐們的生物小組也很厲害,錦桉大學好多研究生想加入呢”
許蘿琦有了話題,嘿嘿一笑:“當初我們的生物小組差點玩完,還是時學長極力保下我們的。”
這其中也有老同學知道這件事,恍然大悟道:“我就說教研主任那麽扣扣搜搜,你們怎麽從他手上拿到那麽多資金的。”
時韞裕謙遜回答:“是因為你們的課題有研究價值,我只是盡綿薄之力。”
岑頌插不上他們,低下頭吃酒水裏的零食水果。
而落單的她也成功被隔壁桌盯上,剛剛過來加她微信的男人此刻從容了不少,坐過來小心翼翼地和她搭話:“你是錦桉大學的?”
岑頌以為他是說自己畢業的院校,點點頭。
男人誇贊:“那你成績很好啊。”
下午還被岑胤和時韞裕聯合嘲諷的她搖了搖頭:“一般吧。”
男人繼續,再次拿起手機:“你大幾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想打個備注。”
“岑頌。”一道平穩冷淡的聲音穿插而來。
岑頌和男人同時望去,時韞裕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有意地提醒:“怎麽不坐過來?”
衆人一齊看過來,時韞裕的此番舉動也讓話題回歸到他此行的目的。
男人一驚,問岑頌:“他是?”
岑頌像是動物園裏的猴子被人圍觀,而且下午的事又讓她積攢了怨氣。此刻她心裏不痛快,故意側頭和男人解釋:“我哥。”
老同學裏有人知道岑頌的哥哥是岑胤,聽到這個解釋更加疑惑:“你哥不是——”
岑頌“啊”了聲,歪頭一笑:“時主任和我一家醫院,也算是像哥哥一樣照顧我。”
大家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岑頌覺得不夠,給出一個更确切的解釋:“但因為是領導,我覺得時主任更像我爸呢。”
時韞裕:“……”
偏偏還有人補充一句:“時學長三十多了,那也應該有女兒了。”
“……”
聚會結束是下午十點,新年的街道上仍然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岑頌坐在副駕駛,動作行雲流水地系好安全帶。
時韞裕過來得急,開的是岑胤的車,他一言不發地握着方向盤,似乎一股氣憋得不行。
岑家不遠,開車十分鐘就到了。岑頌立即下車,卻被人拉住手腕,駕駛座上的人幽幽地看向她,深吸一口氣道:“你給他微信了?”
岑頌幹脆道:“是啊。”
時韞裕感到頭疼,欲要和她打開天窗說亮話:“岑頌,你不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岑頌捂住嘴:“我不明白诶,韞裕哥。”最後一個字被她特意咬重了音調。
時韞裕可算知道什麽叫“自食惡果”,他耐着性子和她好好解釋:“岑頌,我不是把你當妹妹——”
岑頌心情暢快又淋漓,無賴地打斷他:“可我一直把您當哥哥呢。”
時韞裕:“……”
岑頌報了今天下午的仇,開心地從車內跳下來。
時韞裕無奈地嘆了口氣,叫住她:“岑頌,你明天有時間嗎?我想去看外婆一趟。”
岑頌一愣,想到昨天時韞裕還不願提及的樣子,此刻心情有些複雜,也顧不上手裏頭的小把戲,點點頭:“行啊。”
翌日,岑頌伸了個懶腰,從房間裏晃晃悠悠地出來,鍋裏的早飯還熱着,她吃過一點,便被曲葶逮住:“頌頌,你待會兒和韞裕要去墓地?”
岑頌吃着馄饨,點點頭。
曲葶遞給她一個紅色的塑料袋:“這裏面有一些紙錢和香火。”
岑頌笑:“謝謝媽媽。”
曲葶敲敲她的腦袋,叮囑:“好好拜拜她老人家,生前她可沒少替我們照顧你。”
今天是雨天,岑頌舉着傘,擡眸徒然發現庭院前一道修長的身影。
清風斜雨與煙霧環環缭繞,男人的眉眼似乎都深沉剛毅起來。
這是岑頌第一次看他抽煙,事實也的确如此,白色的煙霧還未從口鼻出來,時韞裕便被嗆了一下,接二連三地咳嗽。
岑頌皺眉,小跑過去。時韞裕注意到有人過來,趕緊碾滅煙頭,轉過頭笑問:“就來了?不是約好十點嗎?”
岑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忘了,我喜歡提前到。”
事實上是面對他時,她總是願意提前一些。
時韞裕倉促一笑:“味道有些難聞,不介意吧?”
岑頌剛想批評他“作為一名心血管科的醫生,明知煙酒是誘發品,也不以身作則”,但觸及對方并不疏朗的眉眼,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她搖搖頭,輕聲道:“不介意。”
墓地公園離這不算太遠,過年祭祖也是常事,平日裏荒無人煙的墓地也趕上一份熱鬧。
時韞裕穿過一排排墓碑,在一處熟悉音容的碑面蹲下,他伸出手,擦去雨後沖洗灰塵留下的一層水,露出清晰的黑白笑顏。
“外婆。”時韞裕看着照片,輕聲呢喃。
岑頌為他撐着傘,打開紙錢和香火,不甚熟練地點燃。
淅淅瀝瀝的春雨裏,發黑的青煙夾雜着泥土的味道,袅袅飄向遠方。
時韞裕始終低着頭,目光留在一張一張燃燒的紙錢上。
岑頌卻忽然想起,曾經在午後的庭院裏,時韞裕也總是一副不太明朗的模樣。
外婆不過問,輕松地和他扯起白話。
說到趣處,後者輕輕彎起唇,愉悅不少。
岑頌坐在小板凳上,托腮微笑着望向他們。
這樣的場景似乎已經很遠了,尤其是如今天人兩隔的狀況,再回想不免有些惆悵。
岑頌手心緊緊握住傘柄,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側臉。
“你……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她其實不太願意過問時韞裕的私事,一是怕對方介意,二是怕結果不好。
也許是試探,也許是私心,總之希望他不要過于排斥。
“其實我抽得不多,也就心情不好的時候解解悶。”時韞裕頓了頓,輕笑一聲,擡眸看她,“吓到你了嗎?”
聽到他的話,岑頌的心情宛如千斤重,最終只是搖了搖頭。
“岑頌。”時韞裕兀自起身,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傘,看到對方怔愣的神情,低聲道,“抱歉,其實今天叫你出來還有一件事。”
他的視線移向岑頌身後的方向,岑頌一臉不解,順着他目光的方向轉身,卻沒想到在這遇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
不過也不算意料之外,畢竟墓碑上的人關系最近的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岑頌。”安淑蘭身着黑色長裙,面容滄桑而美麗。
岑頌下意識地看向時韞裕。
安淑蘭把手裏的貢品放在墓碑下,起身颔首道:“感謝你今天花時間跑一趟了,阿姨想找你聊幾句。”
“我——”岑頌渾身緊張起來,張口便要拒絕她的請求。
一只大掌輕輕覆在她的背處,溫厚而有力地扶住她的身子,下一秒,岑頌聽到身旁的人柔聲打斷她:“岑頌,沒事的。”
她偏頭望着時韞裕。
後者微微一笑,似是安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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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還有幾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