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1章
敞亮的客廳裏,時韞裕與她對面而坐。
“岑胤回去了?”時韞裕先開口。
岑頌稍微輕松一點:“嗯,昨天就走了。”
時韞裕大致猜出岑頌還不知道岑胤來他這兒的事情,但也不瞞她:“你們兄妹倆還真是一個性,連水果都買成一樣的。”
岑頌坐不住了,連忙問:“我哥他來過了?”
時韞裕:“嗯。”
“······”
本來她還想來賠罪的,結果哥哥已經來過了?
還搶先她一步?
岑頌莫名覺得郁悶。
“喵~”
一聲微弱的貓叫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岑頌如同發現新大陸:“學長,是我送你的那只貓嗎?”
時韞裕笑道:“要去看看嗎?”
岑頌蹲在地上,摸着睡在窩裏的大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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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十幾年前送給時韞裕的貓了,如今看起來被養得不錯,灰色皮毛滋潤得十分有光澤,乖巧的叫聲一聽就是被呵護成不怕生的性子。
只是,貓的壽命有限。
這只貓已經進入晚年,精力不如奶貓時期了。
岑頌也養了一只貓叫“小韞”,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着了。
她逗着這只懶懶的大貓,擡起頭,眼睛亮晶晶地問:“學長,你給它起了什麽名字啊?”
時韞裕輕咳一聲。
岑頌不解地看着他。
時韞裕轉移話題:“岑頌,我十二月份要去美國,你能幫忙照顧一下嗎?”
岑頌見這是和時學長聯絡感情的好機會,當即答應:“當然可以!”
時韞裕不能讓人平白無故地幫他忙,微微一笑道:“回來了請你吃飯。”
岑頌搖搖頭:“我不用。”
時韞裕嘗試別的:“那——”
“我不要別的。”岑頌起身,認真地盯着他的眸子,臉頰有些發燙,舌頭和牙齒仿佛在打顫,“你能不能······”
時韞裕沒聽清:“什麽?”
岑頌謹記着許蘿琦的話,下定決定道:“學長,我能抱你一下嗎?”
時韞裕差點嗆到:“什麽?”
說是詢問,岑頌卻壓根沒問他的意見。她像一只倔強的小牛,直接上手圈住他的腰,但僅僅是環繞的動作。
她抱得很輕,留了些分寸。
全程,時韞裕一句話都沒說。
倒是岑頌紅了臉,很快收回手退後一步,別扭道:“這樣就可以了。”
時韞裕挑眉:“這是幹什麽?”
岑頌低着頭,像做錯事死不認錯的小孩。
她不想退縮,不想做他眼裏的晚輩。
最後,時韞裕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問道:“吃飯了嗎?”
岑頌才不要放過這個蹭飯的機會,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去做飯,你先坐會兒。”
岑頌乖巧地點了點頭。
廚房裏傳來煎炸煮的聲音,岑頌探出一個小腦袋,悄悄打量着時韞裕的背影。
後者穿着圍裙,長身如松地站在廚房裏,娴熟地翻炒着菜。
岑頌廚藝一般般,正處于摸索階段,因此對時韞裕的崇拜之情更甚。
時韞裕讓她随意,岑頌便四處轉了轉。
她看到時韞裕的房間門開了一半,也許是剛剛吹完頭發就出來接她,沒有來得及關房間的門。
岑頌不敢無禮地進去,但耐不住好奇心,悄悄打量了一下裏面的構造。
黑白灰,沒有什麽別的特點。
但僅僅一眼,岑頌在床頭櫃上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白色瓶子。
距離很遠,她看不清是什麽藥品。
“······”
下一秒,岑頌覺得自己太冒犯了,趕緊縮回腦袋,到客廳裏逗貓去了。
幾道家常小炒被時韞裕端上桌,色香味勾着岑頌的饞蟲。
她坐在飯桌前,時韞裕給她夾着菜。
岑頌看他目光柔和,俨然一副慈祥長輩的架勢,也裝模作樣地給他夾了一塊肉,表情難掩得意洋洋。
時韞裕擡眼看着她。
岑頌底氣不足:“吃啊,學長多吃點。”
時韞裕輕笑一聲,不和她計較。
用完晚飯,時韞裕打算開車送她回去。
岑頌推辭:“我可以坐地鐵,學長你早點休息。”
時韞裕從房間裏拿出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望了一眼她露外面白花花的大腿,表情戲谑:“早就入秋了,下次見我不用穿這麽短的裙子。”
岑頌揪低了一下短裙,結巴:“不、不好看嗎?”
“好看。”時韞裕眼神柔得似乎能掐出水來,嗓音涼如清風,“只是這個時候,好看可不是什麽好事。”
岑頌能感受到裹在她身上的外套裏的清香,臉“唰”地一下就紅了。
時韞裕揉了揉她的頭,執意要送她回家:“走了。”
岑頌可算知道如何和時韞裕套近乎了,那只大貓就是關鍵。
她每次借機探望大貓,時韞裕也不戳穿她,任由她過來順便蹭頓飯。
周末的時候,岑頌特地買了多些食材與時令水果。
她準備替時韞裕給大貓改善夥食,便在寵物用品的貨架這邊轉轉。
岑頌給“小韞”買過貓糧,也能在琳琅滿目的貨物裏挑選出相對合适的,但現在有兩款價格差不多成分也差不多的貓糧讓她犯了難。
“左邊那個。”
一位女人站在她身邊,突然開口。
岑頌一愣,擡起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女人妝容精致,笑容矜貴又優雅,熟悉的面容讓岑頌一瞬間大腦空白。
倒是女人先笑着打招呼:“是岑頌嗎?”
對面女人的音容與十幾年前的見過的時韞裕的母親重合了起來,值得一提地是,明明過了這麽多年,岑頌卻在她的臉上找不到任何歲月的痕跡。
反而增添了幾分年紀的風韻。
面對如此美人,岑頌一下子就結巴了:“時、時阿姨!”
安淑蘭對她的稱呼不置可否,但還是提醒:叫我安阿姨吧。”
岑頌順從:“安阿姨。”
安淑蘭笑道:“阿姨剛剛還以為看錯了呢,沒想到真是你啊。”
岑頌臉紅地點了點頭。
安淑蘭看她推車裏東西不少,友好地詢問:“岑頌,你也住在這附近嗎?”
岑頌心中一驚,十分不好意思地說:“我,我來小裕哥哥家做客。”
安淑蘭一聽便開心地拍手:“是嗎?那太好了,我剛好要去看看韞裕,你帶阿姨一起吧?”
岑頌點頭:“好。”
出了超市,安淑蘭倒是很熟絡地和岑頌聊天。
岑頌只見過這個阿姨一面,在時奶奶的葬禮上,也就是這個安阿姨的生母,當時她哭得很傷心,卻沒見這個女人掉一滴眼淚。
時韞裕和她發生了激烈的争吵,之後的事情便很模糊了。
時別多年,岑頌再次見到她,發覺她并不是記憶裏那般冷漠,反而平易近人,十分好相處。
走到時韞裕的家門口,岑頌按了門鈴。
門很快被打開,時韞裕無奈的聲音從屋內傳來:“不是說了,早點過來嗎?”
他知道這丫頭又買東西過來了,剛要開口教訓,結果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安淑蘭喊道:“韞裕。”
時韞裕的臉色立馬冷了下來:“你怎麽過來了?”
岑頌第一次見到時韞裕如此不客氣不禮貌的表情,下意識地感到一陣不安。
安淑蘭尴尬地笑了笑:“媽媽想過來看看你。”
時韞裕望了一眼岑頌,發覺倆人一同出現在門口,冷聲質問:“你和岑頌說什麽了?”
安淑蘭解釋:“媽媽在超市裏碰到岑頌了,就讓她帶我過來。”
岑頌也打圓場:“是啊是啊,我帶阿姨過來的。”
時韞裕把岑頌拉到後面,漠然盯着這個多年沒有一句問候的母親:“我不需要你探望,別來找我。”
安淑蘭急了:“韞裕,你在生媽媽的氣嗎?”
時韞裕下逐客令:“我生不生氣不重要,我和您之間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希望您不要出現打擾我的生活。”
安淑蘭被兒子的話刺傷:“韞裕,你怎麽能這麽說媽媽呢?”
時韞裕提起門口岑頌帶來的東西,“砰”地一聲,門被無情地關上了。
岑頌看着時韞裕沉郁的臉色,大氣不敢出。
室內一片平靜。
很快時韞裕恢複往常的神色,看着一地的東西,責備她:“又買這麽多,你一個實習生能掙多少?”
岑頌見時韞裕語氣輕松地教訓自己,提起的心髒也瞬間安定下來。
她咧開嘴,笑道:“每次都蹭學長的飯,這不是不好意思嘛。”
時韞裕拿她沒辦法,叫她在沙發上坐一會兒,過十分鐘洗手開飯。
岑頌裝作若無其事地在沙發上看電視,眼睛卻悄悄地觀察着時韞裕的一舉一動。
她不敢輕易詢問時韞裕的私事,卻對他的過往經歷充滿好奇。
岑頌想起三年前時韞裕在機場裏安慰她的話。
“我在你的眼中,只是冰山一角。”
岑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對時韞裕的了解比她想象中還要少。
這點程度,把她自以為是的信心全部打垮。
“······”
她想要更靠近他一點。
“岑頌,吃飯了。”
時韞裕摘下圍裙,呼喚着看電視看得入迷了的她。
岑頌便起身到洗手間洗了手,然後乖乖坐在飯桌前。
時韞裕像往常一樣給她夾菜,絲毫不提剛剛的事情。
岑頌有些失望,她一有什麽煩心事,無論大事小事,都要和時韞裕分享,無論他的态度是支持還是反對,無論最後的結果是發生争吵還是平和一片。
她都很開心,依然樂于和時韞裕分享。
因為他是自己無條件信任的人。
“······”
可是。
到他這裏,怎麽就不一樣了呢?
為什麽不親口說點什麽呢?
覺得她是小孩?
不用解釋?可以省去略過?
這種感覺在她如鲠在喉,難受得要命。
她不想這樣,她也想為他分擔什麽。
成為那個值得他信任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