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5章
她最終找到臨近後門的一片湖,現在沒什麽人,很安靜,她坐在草地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放空思緒。
“頌頌!”
肩膀被猛地一拍,岑頌吓了一跳,回過頭發現是許蘿琦。
後者因為學校大門被堵得水洩不通,不僅這幾天,自從研讨會開在錦桉大學便一直是這樣的狀況。許蘿琦從後門進入學校,沒想到在湖邊看到了岑頌。
她走上前拍拍岑頌的肩膀:“怎麽在這裏?”
岑頌不做聲。
許蘿琦:“怎麽了?心情不好?”
岑頌聲音細如蚊子:“沒有。”
許蘿琦立刻得出結論:“那肯定是有了,來!寶,跟我說說誰惹你不開心了?”
岑頌沉默了幾分鐘,許蘿琦一直等着她。
終于岑頌嘆了口氣,別別扭扭道:“時學長有女朋友了······”
不用說自己喜歡他,許蘿琦就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直接大方地表達了她的心聲:“你喜歡時學長。”
“你不驚訝嗎?”岑頌問。
許蘿琦:“為什麽驚訝,不就喜歡一個人嗎?我還說學校這麽多人,你怎麽一個也看不上。”
岑頌失落地垂下腦袋:“可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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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蘿琦不禁皺了眉頭:“不對啊,我前幾天遇到京都第一醫院的人,他們都說時學長一直是單身,根本沒有女朋友啊,他們還在懷疑他是不是彎的。”
岑頌這才反應過來,如果時韞裕真有女朋友,之前研讨會上和他一個醫院的小姐姐也不會那樣說,還有之前辛蠻說過的話,總總跡象都說明時韞裕這個女朋友來得蹊跷,說不定就是為了拒絕她的。
想到這裏,岑頌更加傷心,時韞裕為了拒絕她,寧願說自己有女朋友。
許蘿琦見岑頌表情更加傷心,趕緊問是不是這兩天發生了什麽事。
岑頌有些難為情,卻還是道:“我應該算表白了吧?”
許蘿琦思考片刻,告訴了她另一種可能:“他會不會也喜歡你?”
岑頌擡起頭看向她。
許蘿琦娓娓道來:“你看,一般這種情況,直接拒絕不就行了嘛?況且他過幾天就要走了,你們見面的機會肯定很少了。你看他長得帥,又有能力,追他的人肯定數不勝數,他難道每一個都要說自己有女朋友嗎?”
岑頌愕然:“······”
許蘿琦挑眉:“偏偏在你表白後說自己有女朋友,這不扯的嗎?”
岑頌被許蘿琦的推理所折服,趕緊催促:“所以他到底是什麽想法?”
“那麽真相只有一個——”許蘿琦聳聳肩,“他想讓你知難而退。”
岑頌恹恹無比。
許蘿琦接着說:“他可能覺得你還小,不懂那些感情……”
岑頌打斷道:“我已經23了。”
“他都快三十了,在他眼裏你就是小啊。”許蘿琦道。
岑頌沉默接受,繼續聽她分析。
許蘿琦:“你看你們認識也挺久了,時學長可能一直把你當妹妹,他不能耽誤你,所以找這樣的借口讓你永遠死了這條心。”
“那和他喜歡我有什麽關系?”岑頌問。
許蘿琦一副豬腦殼不開竅的表情看着岑頌,挑明道:“就是因為太喜歡,才會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推開你——這麽多年的言情小說讀到狗肚子裏了嗎?”
岑頌嚴肅地說:“我不看言情小說。”
許蘿琦:“……”
許蘿琦深知任重而道遠,雙手按在她的肩上,鄭重其事道:”總之,這種男人很難搞,姐妹也不是不支持你,只是等他回京都後你們連發展感情的機會都沒有,就算成了,異地戀也很難維持,更別說你倆都是醫生了。”
岑頌若有所思。
許蘿琦嘆氣:“別說時學長,我也覺得這段感情不靠譜。我說頌頌你大好年華的,談個校園戀愛不好嗎?我覺得段駿就挺不錯的——”
“我決定了!”岑頌打斷她,突然拍拍屁股站起來。
許蘿琦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狐疑地問:“你決定什麽了?”
岑頌伸伸懶腰,一副恢複元氣的模樣,道:“我明天要去送時學長!”
“不是吧我的寶?”許蘿琦急忙剎車,“我剛剛都是騙你的。”
岑頌沖她莞爾:“我就是喜歡他,就算他拒絕我,我也要聽他親口說。”
許蘿琦看她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樣子,終于還是接受了事實,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囑咐道:“行,姐妹給你一句忠告,一定要保持體面。”
岑頌垂眸:“好。”
翌日,岑頌逃了三四節課。
她穿了栗棕色的風衣,頭發用電熱棒燙成大波浪的弧度,嘴唇抹上了濃豔的紅色。做完這一切,她匆匆攔到一輛的士,趕到機場。
今天的天氣是陣雨,陰冷得讓岑頌打了好幾個哆嗦。幸好機場有暖氣,她在候機樓搓了搓手,擡頭往四周望。
時韞裕身材修長,氣質清隽,在一衆人中顯得鶴立雞群。
岑頌很快發現了他,後者正在與幾個人交談着什麽,臉上始終挂着溫和有禮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
她鼻尖一酸,不敢匆忙上前。
“小妹妹?”一道熟悉的聲音喊住了她。
岑頌回頭,看到了上次在研讨會和她聊天的小姐姐,對方也在候機,看到她今天這一身打扮還有些詫異。
随後,對方很快反應過來:“你是來找時主任的是嗎?”
岑頌忍不住了,眼眶紅紅地點了點頭。
小姐姐慌張起來:“你別哭啊,我帶你去找他。”
岑頌之前還不清楚這個小姐姐是哪裏的,如今看到對方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時韞裕身邊,和他說了幾句話,忽然就有一瞬間的心酸。
他和小裕哥哥,明明可以更加親近的。
她不用躊躇在原地,說好了來送機,卻連話都不敢和他說。
辛蠻本來準備在臨走之際來個豔遇,目标都找好了,結果一眼就看到了岑頌,眼裏閃過一絲驚豔,興沖沖地湊到她面前,毫不掩飾地贊美着:“哇,岑頌妹妹這身熟女風可以啊。”
岑頌向他打招呼:“辛蠻哥。”
辛蠻見她蔫蔫的模樣,知道她肯定為這事傷心得覺都沒睡好,秉着關愛廣大女性的原則,出聲安慰道:“妹妹啊你看這樣行不行,時主任一分手我肯定告訴你,到時候你再把他追到手。”
學長才沒有女朋友呢!岑頌內心腹诽,不知辛蠻是真傻還是為了幫時韞裕騙她,頓時覺得這個“婦女之友”也不大靠譜了。
“不相信你辛蠻哥?”辛蠻抛了個媚眼給她。
“謝謝辛蠻哥,不用了。”岑頌直接拒絕。
辛蠻剛想說些什麽讓她信服自己,結果下一秒就接收到不遠處時韞裕的冷冷刀眼。他悻悻地閉上了嘴,并自覺退開一大步。
岑頌沒有注意到異常,低着頭等那個小姐姐和時韞裕說完話。
終于,一雙黑白色的休閑鞋先映入眼簾,岑頌心尖一顫,緩緩擡起了頭。
一張溫潤俊秀的臉出現在她面前,對方嘆了口氣,帶着深深的無奈,最後敗下陣來,輕聲問:“怎麽來這了?”
“學長······”岑頌忍不住委屈,癟着嘴看向他。
時韞裕揉了揉她的頭發,仍然詢問她課業上的事:“今天不用上課?”
“你為什麽要騙我?”岑頌哽咽着問他。
時韞裕立馬明白了她指的是什麽,但轉念一想,這種臨時編造的謊言最容易被揭穿,他本想着瞞過她這幾天就好了。
卻沒有想到小姑娘伶俐得很,這麽快就識破了。
再怎麽解釋也無可奈何,時韞裕知道,他必須得給她一個正面回答了。
“小頌,你見過冬天的貝加爾湖嗎?”時韞裕彎下腰,直視着她濕漉漉的雙眼,溫柔地闡釋着,“你能清晰地看見它的冰凍氣泡,也能看見它純淨的藍冰,但是你無法想象到湖底下的冰層深度直達40米。而你眼中的我,也只是冰山一角。”
岑頌茫然地盯着他。
“你還年輕,你會見到更加廣闊的世界,你會找到一個同你一樣善良赤忱的人。我一直把你當作妹妹,同樣認真地為你考慮,我不希望你以後後悔,也不希望我們的關系随之破裂。我很珍惜你,但很可惜——”時韞裕循循善誘着,給出一個結論,
“我不是你的良配。”
拒絕的話清晰明了,岑頌忍不住哭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裏賭氣一般反駁着他:“什麽良配不良配的?我聽不懂!你別和我說這些!”
時韞裕掏出一張紙巾給她擦眼淚,岑頌卻惡狠狠地拍開他的手,哽咽着道:“我化着妝,你不準擦!”
時韞裕低頭笑了笑,兀自又扯出一張紙,輕輕地替她擦去那抹與她不合适的豔紅。
岑頌吸了吸鼻子,怔怔地盯着他。
“把它當成一次小感冒,睡一覺就好了。”時韞裕低聲道。
岑頌抓住他的袖子,紅着眼問:“學長不打算來錦桉了嗎?”
“看情況吧,估計很少來了。”轉而時韞裕又補充,“以後要是想來京都旅游,可以聯系我,我帶你出去玩。”
登機口響起播音員的航班信息,一行人見狀,紛紛拿起行李往登機口湧去。
時韞裕也要走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多說幾句話安慰小姑娘,但似乎他的話太中規中矩,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想到這,時韞裕向她揮了揮手:“走了。”
長身鶴立,面如冠玉。
岑頌盯着他向自己告別的身影,眼睛又猛然泛起酸意。
每一次的告別,她揮灑着淚招手,可沒有哪一次像此刻這般狼狽。妝花了,這段友人以上的關系被貪心的她搞砸了。
他說錯了,這不是一個小感冒,鼻塞頭疼也要難受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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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許蘿琦:請叫我福爾摩斯,當代理論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