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色漸晚,一盞盞路燈點亮夜幕。
這條幽谧的小路,是直通錦桉市高檔住宅區的路徑,一般很少人走,偶爾會出現幾只喵喵叫的野貓,被好心的有錢人收養,不過數量一多也沒人繼續發善心了。
一大一小的身影被燈光拉得無限長,不大不小的談話聲也落入了夜裏。
“下次來醫院的時候戴好口罩,懂嗎?免得人家說我們不專業。”長相俊逸的男人走在一側,和他有些不搭的是臉上嫌棄的神情。
旁邊的女孩似乎被訓得不甘,正面怼道:“我就忘記了一回,幹嘛老是揪着這件事不放?”
“······”他也不想過多和妹妹争吵,不然照她這個性子估計又要告狀颠倒是非了。
女孩名叫岑頌,因為哥哥的訓斥而有些不滿,繼續怼:“你被客人經常騷擾才叫不專業吧?人家隔幾天就要說‘岑醫生,我心疼,你幫我看看好嗎’,我都看見好幾回了。”
她說這話時還故意把女患者的嗲膩語氣模仿得淋漓盡致。
岑胤嘴角抽了抽,咬牙道:“閉嘴。”
她吐出舌頭,做了個“略略略”的動作。
岑胤目光兇狠,威脅道:“你最近是不是皮癢了?”
“幹嘛?你想打死我?”岑頌毫不畏懼地看着他,眼瞧家門口近了,她便飛快跑進屋裏,邊跑還邊告狀,“媽!哥哥要打死我!”
岑胤:“……”
果然,讓步還是會被她颠倒黑白。
岑胤慢吞吞地打開門,走到玄關處換鞋,聽見母親問他:“你爸還沒回?”
“他今天有個很嚴重的病人,估計回來不了。”岑胤換好鞋後回答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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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這院長當得真憋屈,這病人還得親自照看。”岑母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還是去端飯端菜了。
岑頌知道母親心中雖有不滿,但其實還是支持父親的工作的。她轉了轉眼珠,安慰道:“是真的,一個好厲害的病人,願意來我們家的醫院,還直接找院長看病,說明是信任爸爸嘛。”
岑父是錦桉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院長,雖是院長,可平時很多事都要親力親為,因此收獲了不少名譽,外地找他看病的人也不在少數。
岑胤是錦桉大學的醫學生,學的是神經病學,岑頌學的是腫瘤學,兄妹二人平時空閑下來就去醫院裏跟着醫師取經。
例如今日,周末無事,這對兄妹剛剛從醫院回來。
“岑頌,你的貓出來了。”吃完飯後,岑胤就開始在房間裏大聲嚷嚷。
她忙着微信聊天,哪管得了岑胤,便回道:“你自己弄一下。”
“這你的貓,快點!”岑胤實在不喜歡這些貓貓狗狗,倒也不是說生理上的過敏,就是觀感一般也不樂意顧上。
岑頌不耐煩地吼了一聲:“知道了!”
她打開岑胤的房間門,看見小貓正趴在岑胤的書桌上呼嚕嚕地睡覺,瞬間就樂了,大笑:“小韞好乖啊,記得下次要爬到岑胤的床上哦!”
“你敢!”岑胤聽到這話,狠狠地咬牙。
她小心抱起貓,悠閑地走了出去,完全不顧岑胤氣急敗壞的臉色,小貓像是有靈性一般,“喵”地叫了一聲。
岑頌把貓放進圍起來的圈裏,又興奮地打開了手機。
她趕緊打字向那個備注為“寸谷”的人解釋:【剛剛貓跑進我哥的房間了。】
對方像是有心靈感應,幾乎秒回:【你養了很多貓嗎?】
岑頌:【沒有,平時就給流浪貓喂食什麽的。】
寸谷:【小頌真善良。】
岑頌咳了咳,一本正經:【沒有啦,看這些貓怪可憐的。】
倆人閑聊了幾句,大多比較輕松。
其實岑頌不認識這個莫名其妙要加她好友的人,但是聊了幾次後,發現挺投緣的,而且對方都把真實姓名告訴她了,她後來也就沒那麽顧忌了。
時針快指到十時,對方早已跟她達成了什麽共識,在岑頌打算結束聊天準備睡覺時,率先發出晚安的問候。
岑頌正想回一句,只聽房門“咔”一聲,還未擡頭,哥哥已經把他的手機放到她的眼前。
岑頌看了一眼,疑惑道:“程教授跟你打電話關我什麽事?”
“時學長後天在學校有一場演講,明天從京都過來,程教授安排我接機!”
岑胤激動萬分,緊接着,岑頌也跟着跳起來。
“真的?我也要去!”
時韞裕是岑胤的偶像,也是岑頌暗戀的那個人。
後者在錦桉大學讀完本科就去了國外,後來回國實習不到一年又出國。
時差的原因她不敢打擾他的工作與生活,後來他回國後成為主任醫師,更加忙碌起來,岑頌依舊不敢叨擾。
如今,他有時間回錦桉。
岑頌實在難以想象看到他時的那一刻心情。
去機場前一個小時,岑頌做足了準備。當哥哥打電話過來時,她已經在院子裏等了許久。
見哥哥的車停在面前,岑頌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發現她專屬的副駕駛上坐着一位清秀的少年,看着比她還小。
少年也看着她,支支吾吾跟她打了個招呼:“學妹。”
岑胤這時才想起車裏還有兩個互不相識的人,随後便向岑頌介紹:“這是程教授的小兒子程渡舟,也是在錦大學醫的,比你大一歲。”
岑頌之前也是聽說過程渡舟,據說成績也是名列前茅,不過從沒見過,想不到長得這般秀氣。
岑頌見他害羞怕生,故意用軟軟糯糯的聲音跟他打招呼:“渡舟學長,你好呀!”
果然程渡舟的臉紅到耳根子。
岑頌本還想繼續,哥哥出言警告:“別逮着好看的人就逗!”
岑頌撇嘴,小聲碎碎念:“人家渡舟學長都沒說啥……”
卻不見程渡舟因為岑胤的話,紅從耳根蔓延到了脖子。
岑胤開車之餘看了一眼,遞了一瓶礦泉水給他。
“謝謝。”程渡舟雙手接過,眼睛卻沒有直視他。
車到了出站口,岑頌可開心了,趕緊打開車門朝機場沖去,卻發覺自己忘了問時韞裕航班的具體時間,便反過頭問哥哥:“學長什麽時候到啊?”
岑胤看了看手表,回答:“還有十分鐘,坐在旁邊等一下吧。”
岑頌遇上這事倒是不鬧了,乖乖巧巧的樣子和程渡舟相差無幾。
不僅她,平時把什麽事都不放在眼裏的岑胤也跟變了個人一樣,恭恭敬敬地坐好等待時韞裕的到來。
十分鐘,不多不少,低沉卻格外清晰的聲音響起:“岑胤。”
岑頌還在低着頭晃腿盯腳,聽到這個汩汩泉水般清亮的聲音,猛地擡起頭,恰好對上了那雙水波流轉的眸子。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低下了頭,耳根子紅得像蒸熟的蝦米。
“時學長。”岑胤比任何人表現得都要興奮,他有幸和時韞裕認識九年餘,正因如此,對他的崇敬也日益增長。
時韞裕溫潤地點點頭。
“喂,岑頌,你自己想來接時學長的,這下怎麽不說話了?樂傻了?”岑胤欠揍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喂,明明是你要我來的。”岑頌挂不住面子,反駁。
岑胤挑眉,反問:“那你跟過來幹嘛?不是因為很崇拜時學長嗎?”
岑頌心裏已經把岑胤罵了一萬遍了,心裏格外在意地看了一眼時韞裕。
幸好,他只是和哥哥說了一下演講的事情,并沒有注意到她這邊。
她暗自慶幸,下一秒,聽見熟悉的聲音用略帶笑意的語氣問她:
“你很崇拜我?”
時韞裕問她時明明沒有多餘的表情,可是岑頌卻有種他在調侃她的錯覺。
她鄙視了自己一番,時學長和他們算是舊識,可這麽久過去了,她哪好意思認為他還會記得自己呢?
就算記得,這種熟稔的語氣,也不像是他會對自己說的。
岑頌緩緩擡起頭,裝作正經的樣子,點頭:“是挺崇拜的,大家都崇拜您呢,年紀輕輕就是國內最有名的心血管科的醫師主任。”
一個“您”字把二者之間的距離無限拉長。
時韞裕暗了暗眼神,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學長,程教授還在等你呢。”岑胤說道,往旁邊挪了一步,讓一直跟在他背後的程渡舟站站在了時韞裕面前,介紹道:“這是程教授的小兒子程渡舟。”
程渡舟微低着頭,聲音細如蚊子地稱呼了句:“時學長……”剛要按禮儀伸出手表示友好,時韞裕的手拍了拍他的肩。
時韞裕點了點頭,笑道:“渡舟我認識的。”
他們一行人走出機場,期間岑頌一直走在最後,聽着三人的對話,心裏懊惱着,她覺得自己沒給時韞裕留個好印象,似乎他都不太想和自己說話。
正想着,岑胤開口:“學長,你坐後面。”
岑頌如被刺了一針,微微瞪大了眼睛,眼看着時韞裕坐進後座,自己只能像刀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她小心翼翼地坐遠了,扭頭看向窗外,心卻暴跳如雷。
時韞裕注意到了這個距離,他一向不太喜歡管人閑事,但此刻他卻轉身,鄭重其事地問她:“你很怕我?岑頌。”
被他咀嚼過的每個字眼都帶着分分秒秒的心動。
岑頌對上他的視線,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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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
不出意外,應該是篇虐不過三章的甜文(如果後面虐多了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