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手吧
愛情有保質期嗎?
若是在幾年前,許可能信誓旦旦地說:愛情當然沒有保質期!
如今他猶豫了,愛情終究熬不過時間,愛情終究敗給了生活。
五年了,許可打心裏相信鄭宇對他的愛,可此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宇,我想你了。」
窗外夜色柔媚,許可盯着鄭宇手機裏的微信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發來微信的是個女人,他點開女人的微信,長得很不錯。
浴室的水聲停了,許可一時竟慌了,他從來沒想過鄭宇會背叛他。
鄭宇的腳步聲漸漸逼近,他緊忙把手機放了回去,摸過來香煙點上,來平靜自己不安的內心。
難道激情沒了,愛情都會變嗎?
“今天我媽來電話了,說藥沒了,我又打過去了錢。”鄭宇将頭發擦得半幹,然後把毛巾搭在了一邊,去換睡衣。
許可瞄向鄭宇,這張帥氣的臉似乎變得陌生了。
“怎麽了?”鄭宇感受到目光。
若是平時許可不會拿買藥錢說事,可現在他煩躁不已,甚至氣憤難平。
憑什麽你和別人暧昧,還拿我的錢去救濟你的家人。
“憑什麽?憑什麽每個月我還要支付你家人的開銷?五年了,你泡我許可也他媽泡夠了是吧!”
鄭宇愣住了,他沒想到一向通情達理的大寶會說出這話?還是說一直以來大寶的心裏是不願意的?
他無措地眨了眨眼睛:“大寶,對不起,我知道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我家裏的困難不該讓你來承擔。”
許可沒想着說這個,滿腦袋都是短信裏的內容。
他偏過去頭看窗外,連吸了幾口煙。
鄭宇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去抱他:“我知道這些年我家裏的事給你了很大的壓力,對不起。你該跟我說你的想法,我以為你是願意的。”
許可打開了鄭宇的手,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鄭宇我問你,你到底喜歡男的女的?”
“這什麽話,我喜歡男的女的你還不知道嗎?”鄭宇看他神情不對,又溫柔地問,“怎麽了?老板說你了?”
“別跟我說話。”許可扔了煙頭,起身朝卧室走去,“今晚別進屋睡!”
他沒有直接問,不管鄭宇是不是背叛他,他都要自己去查真相,然後再和鄭宇談。
他怕,他怕鄭宇随便編個理由騙他。
“那好,你心情不好,我不打擾你。”即使許可發火,鄭宇也沒有動怒。他擰緊了眉頭,跟進了卧室,替許可蓋緊了被子:“晚上冷,別拿開被子。”
他關了大燈,打開了牆上的壁燈,這才轉身出了卧室。
許可看着壁燈眼圈一熱。他怕黑,睡覺一定要打開小燈,他的習慣和喜好鄭宇都了解,他總是這樣細心溫柔,一直都是。
他真怕鄭宇的溫柔給了別人。
他們的房子只有一間卧室,鄭宇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拿了大衣蓋身子,滿臉憂愁。
手機響了一聲,是微信。
——宇,怎麽不回?你就那麽讨厭我?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就不能給我個機會?為什麽總是對我這樣冷淡?
鄭宇看着微信裏的內容,包括上面的‘我想你了’,頓時明白了許可的糟糕情緒來自哪裏了。
卧室的門縫中散出淡淡的光線,他歪頭看過去,輕輕地吐字:“就那麽不相信我。”
他沒有進去解釋,第二天一早走了。
許可起來沒看見他有點心慌:“早飯都不做了。”
他今天休息,吃過飯打算出去探鄭宇的底,剛穿好衣服,鄭宇回來了,懷裏抱着一箱子資料。
許可不想理他,撇嘴回了卧室。
“你不問問我怎麽回來了?”鄭宇揚起笑容,“我辭職了。”
許可一驚,回頭望他:“你有毛病啊!辭職我們喝西北風啊。”
“工作可以重新找,你……我不能失去。”鄭宇放下資料,拿出了手機給許可,“去看看微信的內容。”
許可搶過來手機看了昨晚的信息,心裏咯噔一下。
什麽意思?他搞錯了?
“這個女的喜歡我不假,但是我一直都在拒絕。大寶,多餘的解釋我不想說,我只想說我會給你足夠的安全感。”鄭宇不僅眼神溫柔,連說話都溫和至極,“所以,我辭職了。”
許可心裏無盡的歡喜,卻沒表露出來,裝模作樣地說:“辭職就給我安全感了?不賺錢了?”
“我知道你缺乏安全感,我要是一直上班,你會一直猜疑我和她是不是有事。這樣也好,我換份工資高一點的工作。”鄭宇拿過來手機,當着許可面把那個女人的微信拉黑了。
許可心裏無比痛快,咧了下嘴角:“算你識相。”
這是他沒想到的結果,宇哥做的太男人了!
鄭宇也是通過昨晚的事意識到一個問題。大寶可能真的感受到了來自他家庭的壓力,不然不會那麽說。
他要賺錢,以後盡量不讓他的家庭再連累大寶。
一直以來,大寶對他的父母夠好了。
“大寶,你不給我個獎勵?”鄭宇笑着說。
許可瞥他:“我為什麽給你獎勵?你害我一晚上都沒睡好,你……嗯~”
話未落,鄭宇的嘴貼了上來,大手摟緊了許可的腰身,随即将許可按在了牆上。他很會吻,搞得許可不得不張開嘴巴激情回應。
“大寶,你記住,我終身不會背叛你,不會離開你。”
“騙我怎麽辦?”許可呼吸|加重,雙臂摟緊了鄭宇的脖子。
“被車撞死。”
鄭宇萬萬想不到,他的誓言注定了他的命運,他确實被車撞了,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在這個城市找份好工作并不容易,鄭宇連跑了幾天也沒找到工資高的工作,再加上要交供暖費了,心裏更是焦躁。
人心情不好時總是很容易發怒,容易煩躁,他和許可開始因為一點小事争吵,甚至會冷戰一兩天。
很多次鄭宇不想吵,但是許可脾氣爆,一旦發火起來控制都控制不住,導致他沒了耐心,溫柔不複存在,又是大吵。
這就是生活,你不得不承認,它會把你變成一個連你自己都讨厭的人。
鄭宇深切地感受到了。最後他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專業去幹了高收入的銷售。
在他開工資那天,他興高采烈地買了一束玫瑰去接許可,他以為許可會感動的說喜歡,但許可的眼神僅有一瞬間的發亮,随即皺起眉。
“有錢燒的啊,能不能退,退了吧。”
鄭宇心裏頭拔涼,強扯出笑容:“都買了,還退什麽。”
“花那沒用的錢。”許可接過花坐在了電動車後座,鄭宇就騎車往家走,耳邊響着許可的叨叨聲。
“有這錢買肉多好,這花不當飯也不當菜的,浪費錢,以後不要買了……”
鄭宇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大寶越來越磨叽了,越來越掃興,說實話,他真的不愛聽,有點嫌煩。
許可一直叨叨了到家,進了屋還在說:“你聽到我說的話沒?不許買了。買肉……”
“夠了!”鄭宇忍了半天了,還是沒忍住斷喝出來。
許可吓一跳,睜大眼睛看他:“你沖我喊呢?”
“一遍遍說,你不覺得煩嗎?”鄭宇神色頗有幾分不耐煩,說罷去了浴室洗手。
許可被引爆了脾氣,沖了過去:“鄭宇,你現在嫌我煩了是吧?”
“我沒有。”鄭宇邊洗手邊說。
“你剛才的表情就是那個意思!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是跟我處夠了?”許可大聲嚷嚷。
鄭宇沒接話,繞開他去卧室,被無情的無視掉,許可更憤怒了,追了上去:“你說話!別給我裝啞巴,你是不是嫌我煩了?說話。”
鄭宇被他問得直煩,扭頭看他,眼裏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柔情:“許可,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我什麽時候嫌你煩了。”
“誰無理取鬧?明明是你先發火的。”許可臉紅脖子粗地喊。
“你能不能別喊了,隔壁都聽見了。”鄭宇低聲說。
“你做錯事還不許我說?鄭宇,我問你最後一遍,你是不是覺得我煩了?”許可很認真地看着他。
鄭宇皺皺眉:“我只是覺得你有點掃興,有點磨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變了。”
他以為許可會像以前一樣爆炸式的發脾氣,結果許可紅了眼圈,點了點頭,抿緊嘴唇:“鄭宇,變得是你,你以前從來不會對我喊。是,我是磨叽了,但你要知道,是誰把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回了卧室,把自己蒙在了被子裏。鄭宇看着床上的人影,沒有像以前一樣去哄,而是坐在了沙發上抽煙。
現實多麽的諷刺啊,那至死不渝的愛情終究敗給了金錢。
這是一個冬季,外頭北風呼嘯,雪花大片大片地灑落,整個屋內冷得不像話。
今年因為沒錢他們沒有交供暖費,即使蓋兩床被子也抵不過寒冷,每到後半夜許可都會凍醒。
夜很深,雪很大。許可看了眼旁邊的人,悄悄地下了床,穿上棉襖出了卧室。
客廳裏被窗外的白雪照亮了,許可抱起玫瑰花聞了聞,笑容都咧到了耳後根。
鄭宇從床上爬起來正看到了這一幕,眼眶一紅,哽咽難忍。
他現在才明白大寶是舍不得錢,大寶是喜歡的。他混蛋,是他把大寶變成了一個愛抱怨的人,反過來卻嫌他磨叽。
說來說去,都是錢鬧得。
許可第二日剛睜開眼睛就被人抱在了懷裏,鄭宇一遍遍在他耳邊說對不起。許可一巴掌朝他的腦袋呼過去,鄭宇并不疼,嘿嘿笑了:“打我說明你正在消氣中,是不是?”
“滾!”許可掀開被子下地。
“罵我說明你已經消氣了,那不許對我失望了,不許對我們的愛情失望。”鄭宇不要臉地貼上去。
許可不是好眼神地瞥了他一眼:“去死。”
“好,絕對服從。”
在鄭宇以為他們的好日子要來的時候,現實就像是窗外的暴雪,殘酷無情。
他的媽媽住進了醫院,以前他的媽媽是慢性腎衰竭,一直靠藥物維持,這次被檢查出了尿毒症。
許可下班回到家看見鄭宇在沙發上抽煙,屋裏昏黑一片,只有香煙在燃燒着,發出一點紅光。他打開了燈,問:“你今天怎麽下班這麽早?”
“啊,我下午有事,提前回來了。”鄭宇按滅了煙頭,回頭望着許可,把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不行,他不能再給大寶這麽重的負擔,他們家的困難不該讓大寶和他一起來承擔。
“我都餓了,你不做飯嗎?”許可朝浴室走去洗手。
“這就做。”鄭宇最終還是沒有說他媽住院了。
第二天一早鄭宇去了醫院,醫生給出了治療方案,在匹配到合适的腎|源前需要住院治療一段時間。
他和他的父親都做了配型,沒有一人合适,這樣一來手術費就大大提升了。
夜裏九點鐘,醫院的走廊寂靜無聲。鄭爸爸帶着鄭宇去了樓下的休息廳。鄭爸爸非常的瘦弱,在燈光下一張臉疲憊不堪。
“小宇,你說怎麽辦啊?怎麽什麽事都讓咱家趕上。”
鄭宇滿目惆悵:“會好起來的。”
鄭爸爸嘆了口氣:“腎|源找不到前需要錢,找到腎|源又是一大筆錢,去哪弄啊,這個燒錢的病。”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鄭爸爸忽然想到什麽,神色一變:“對了,你在城裏不是有樓嗎?不行把樓賣了吧?”
“不行。”鄭宇一口否決,似乎拒絕的太過幹脆,又說,“樓不是我的,是許可的。”
“當初你不也拿首付錢了嗎?再說你們不是一起還的房貸,怎麽就不是你的樓?”
鄭宇深籲一口氣:“爸,我只是拿了一小部分。”
“你是不是不想賣樓啊?你不救你媽了?”鄭爸爸沉下臉,“還是說許可不願意?他要真當自己是鄭家人就該幫你。”
“爸,他沒有那義務。”
“什麽叫沒義務?他不是跟你都住一起了嘛!怎麽就沒義務?”鄭爸爸加重了口氣,“遇到事了他就不認了?你看看,你媽都住院了,他連面都不露,什麽東西。”
鄭宇不願意聽他說許可,面色變了,語氣很不客氣:“爸,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他不來是因為我沒告訴他。”
他騰地從椅子上竄了起來,胸脯因煩悶而上下起伏着:“你自己說說看,這麽些年了,你和我媽給過他一個好臉色嗎?現在有事了,需要他的幫忙了,你把他當鄭家人了。爸,咱做人能不能摸摸自己的心?”
他還是頭一次頂撞他父親,鄭爸爸瞬間不樂意了,眉毛一立:“你行了,現在你厲害了,為了一個男人你敢訓你爸了!”
“爸,你要明白,就是那個男人,我才能喘口氣!”鄭宇瞪大眼睛,眼圈紅了,“你知不知道,每個月我媽要用多少藥錢,我的工資連房貸都還不起,這幾年一直都是許可在還,就因為給你們打錢,我們今年連供暖費都沒交,那個屋和冰窟窿一樣冷。我們家已經連累他三年了,我們還有什麽臉去賣他的房子。”
鄭爸爸不再說話。
“爸,他不欠咱們的,而且……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別再難為我了。爸,我真的很累。”鄭宇說罷轉身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鄭媽媽拖着病怏怏的身體從角落裏走了出來,直奔病房去了。
鄭宇回到家許可已經睡了,他去洗了澡,進到被窩裏把許可摟住了,扯了他的睡衣,一杆|進洞。
“啊……你抽什麽瘋?”
“我想。”
兩個人完事已經是四十分鐘後了,許可趴在床上說:“這麽晚你去哪了?電話也不接?”
鄭宇滿眼不舍地看着許可,揉了把他的碎發:“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