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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攘動

官家此生,少年時從未想過自己能做天子,及做了太子,也少果決。這一分柔弱在他做了官家之後,竟沒能改過來,真個是時也命也。官家一心想做個好人,上孝順皇太後、下慈愛諸子女,也常納谏,也不奢侈,毀就毀在為人君而不英明果決上。

官家好歹是個男子,自家有兒孫,哪個想過繼來?朝臣自然是不應的,趙王之事,雖則外界只是流言,肉食者皆知內情,固然連蘇先生這等方正君子也要同情他“事急從權”,卻不能說他做得對極。不問他的罪過,已是因着心中有些憐憫,使其得以王禮入葬,又不追究妻子,若想再進一步,卻是不能夠了。

慈宮更是不肯的,趙王與陳氏打下了個死結,再叫趙王的兒子登基?哪怕那個是曾孫子,皇太後也是不肯的。非特不肯令他登基,連養在太子妃那裏,皇太後也不樂見。在這一條上,朝臣們與皇太後都是一個意思:趙王次子不可養育宮中,頂好京外尋個地方兒安置了,以免再生後患。

朝臣為的是國家安寧,免教這孩子生長宮中生出甚不該有的心思來,屆時若做下甚事端來,官家方是真正的斷子絕孫了。這也是保全此子的意思,只要他不沾事兒,衆人議一個有情有義的新君來,還能保他一命,好歹能做個富家翁。

慈宮卻是不想便宜了趙王血脈,更是為着若這孩子養在太子妃膝下,意義又有不同。太子妃與趙王妃是親姐妹,與慈宮只差沒有撕破臉,天下輿情洶洶,皆疑這趙王為兄報仇,後被逼勒自盡,兩系只餘一子。虧得天家與旁處不同,否則王氏一家要為閨女出頭兒,将這孩子過繼往太子妃名下,便是現成的太孫,誰也比不過他。

兩處使力,終是朝臣說服了官家,梁宿說以保全:“置于禁宮之中,官家放心否?置于衆目之下,官家放心否?”蘇正說得更直白:“其能自保乎?”不能,連同官家也不敢說若真個青眼看他了,能保着孩兒平安長大。衆人雖未說出口,心中早認定慈宮不安好心了,否則不能說出這些個話兒來。官家不得不默許了不日将趙王次子出京安置,命趙王妃随行,為保這孩子,他又令此孫襲趙王爵,也不降等,朝臣等也默許了。

蘇先生因與官家更親近,性耿直,說得真是鮮血淋漓:“臣請官家且休關注他人,請為江山社稷保重自身。國賴長君,慈宮占着大義名份,官家若一病不起,又或不能視事,慈宮要過繼誰、便過繼誰了。屆時母後臨朝,也未嘗不可。”

這話兒說得梁宿都不由深看蘇正一眼,梁宿曉得他這個老友,耿直盡有,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然卻有幾分呆氣。若是講經說理時,他也是其言滔滔、人不能辯,若說這些個陰私人心,十幾年前,他是說不出來這等過于通透的話。

官家一驚,細一想,也是。他是極信蘇先生為人的,這位先生從來不說些沒來由的話兒,縱先時也講些個空泛大道理,也是有據可依的。

田晃跟着,想自家也是宰相,不好叫這兩個人将話者說盡了,心動一動,道:“皇子相繼凋敝,不知下一個是誰?”

官家默然。幾人趁機說服官家,于子侄內擇其厚重者入繼。梁宿又說官家及早動手,也好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嗣子,免叫慈宮先說出人來,屆時官家是聽呢?還是不聽?

便是靳敏也勸官家:“先下手為強。”

靳敏這般說話,倒叫官家将他一頓好看,這靳敏是因慈宮常識而為相的,官家對他說不上讨厭,卻也喜歡他不起。靳敏不由苦笑:“臣終是個讀書人。”他論起資歷等,差着衆人一些兒,然做官的人,武将萬裏覓封侯,文臣,自然是想拜相。求而不得,幾成心魔,不得已,走了慈宮的門路,竟叫他做上了宰相。

人便是如此,無時便想有,有了又嫌來路不正,恨不得叫衆人都忘了他的來處、曾做了甚醜事方有今日。靳敏便是這種人,不好說他壞,也不能說他好。想得的都得了之後,便想要名聲兒了。每日裏因依附太後叫人冷眼相待,他這日子過得也不甚舒坦。且正如他所言“終是個讀書人”,讀書人有的心,他也都有,為臣者依附後宮,自家都覺羞慚,不肯認賬。

若依的這位慈宮是個賢後便也罷了,若慈宮有為能做武則天第二,他也認了。這上不上、下不下的,實是憋氣。是以宰相聚議之時,靳敏想這倒是個好機會,失了這一次,往後想證明清白也不可能了,便倒戈,言辭頗慷慨。

靳敏既如此,許多原本便不喜外戚的人,更是如此了。昔年陳氏尚不如眼前張揚,衆人忍也便忍了。眼下連太子都叫害死了,趙王也叫逼死了,再忍,他們便也白讀這些聖賢書了。靳敏既明心意,便說:“恐出繼事上,慈宮要生事端。或擇與陳氏有姻之家,抑或将陳氏女許與新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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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正便一甩袖兒:“國家養士多年,正為此時!”

說得衆人也慷慨激昂了起來,是以便有齊勸官家之事。

官家迫于形勢,只得答應了過繼之事。此事雖議定,卻仍須與慈宮說一聲兒,官家步履沉重往慈宮去,他這一張冷臉兒,衆人也不覺得有異,憑誰個兒子一個接一個地死,也擺不出甚笑臉兒來。明明有個親孫,還要過繼子嗣,他的家業還是萬裏河山。怎好不木着一張臉、僵着兩條腿來?

哪料皇太後竟溫言撫慰他,也對他說:“東宮不可久懸,國賴長君。”她心裏的盤算乃是過繼了個年紀小的,若叫過繼給了孝愍太子怎生是好?臨朝便要算上太子妃王氏一份兒,王氏與陳氏從來不是一條心。哪日有一個身上流着陳氏血的皇子被冊做了太子,皇太後方覺得她這才能安心。她且急着将娘家侄孫女兒嫁與嗣孫做元配正室,再生個嫡長子來,這才叫圓滿。

官家見皇太後也應了,便幹巴巴地道:“如此,請娘娘保重,兒前頭還有事。”皇太後有心留他下來,說以自家心中取中之人,官家卻一躬身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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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無子,又要過繼嗣子,消息傳出,京中便攘動了起來,宗室們的心幾要跳出胸膛!過繼!将來便是要做官家,萬裏河山,錦繡天下……許多人仿佛自家人已入主東宮一般,歡喜得将要喘不過氣兒來了。

本朝宗室雖有爵位,卻無封地,只好靠些個俸祿與初封時的賞賜過活,有本事、有門路做個官兒的還能有份兒俸祿,這些都沒有,能娶房好妻打理家業,又或自家有本事經營,倒也能過得下去。除此之外,窮死的窮死、買賣婚姻的買賣婚姻。許多人過得實在不甚體面。

眼見天上掉下個大餅來,多半是要搶的!縱有幾個冷靜自持的,也要淹在這一片熱炭團兒般的心裏。宗室們活躍起來,也有往姻親處打聽的,也有往宰相門前探問的,也有使妻子往慈宮請見的,更有拿錢朝內侍們買消息的。京中幾看不出官家死了兒子的跡象。那茶樓酒肆裏的熱鬧新聞,便也改成了“我聽某某說,官家想要甚樣兒子”、“某王請見了”、“原侯往某王家中去了”,先時諸王死訊、繼母不慈等等話頭兒早經放下,竟似從未提起過一般了。

蘇先生往那街上聽了一回,心中連連嘆氣,又生怒意,這等事情,竟是只與這些個看客做談資了!氣得也不聽了,裏裏外外也就那麽幾句了,蘇先生下得茶樓來,将眼一張望……又不識得路了。不識便不識罷,他四下裏踱着方步兒,心事重重,只想着這些個宗室,過繼個甚樣的與官家好呢?

一頭走、一頭想,忽而覺得周圍安靜了下來,原來他已走出市坊熱鬧地兒,四下裏高牆深戶,前頭忽來了一隊人,竟是梁宿。梁宿将眼一看蘇正,見這老友身旁一個随從也無,便知他這不是特特來尋自家,又是走失了的。來便來了,走失了還能走到自家門首,也算得是緣份了,梁宿将蘇正讓進來,回頭囑咐一句下人:“往蘇學士府上送一口信,便說學士在我這裏,請夫人不要擔心。”

梁宿将蘇正引到自己書房,門兒一關,說起事來。眼下頭一件要緊正事便是官家過繼之事,蘇正因問:“政事堂有何定議?”梁宿道:“哪裏來的定議?說來與官家血脈最近的乃是先帝第九子,當年那些個事也算是過了,老兄弟裏只餘這一個了,誰知……他竟是三代單傳,只有一子一孫,這如何過繼得?”

蘇正道:“那便只有再往上尋一輩兒從先帝兄弟處尋來了。”梁宿道:“正是。”蘇正奇道:“我記着先帝兄弟餘下的倒比官家多些兒,吳王、燕王皆在,越王雖前幾年薨了,子孫也不少來。何況吳王子孫之繁茂,他自家都未必數得清,燕王十餘子,孫子更不消說。你愁得甚?”

梁宿将頭一歪,看着蘇正,蘇正叫他看得莫名其妙,便也歪頭看他。半晌,梁宿笑了:“你還是這般模樣兒,先時我還道你開竅了,原來……”這話說得叫人摸不着頭腦,蘇正皺眉道:“你究竟想說個甚哩?”梁宿道:“你難道不曉得本朝宗室最好做的事了?凡人提到宗室,好說個甚?”

蘇正竟也愣愣跟着重了一句:“好說個甚?”梁宿氣道:“買賣婚姻!”蘇正真個呆立當場了:“這可如何是好?”

宗室過不下去了,把個女兒嫁與個富商,也不陪送甚財物,反白得許多聘禮,到了婆家,宗女一應鋪陳自也是婆家出,還要算做宗女的嫁妝。這等事,說出來都污人耳朵,卻是許多宗室會做的。蓋因宗室難做顯宦、不好經商、輕易不好投軍,又要過得體面。嫁女的算是好的了,還有娶進商家女做媳婦的,更是說不出口。要這樣人家出了個官家,則官家便要有商人姐夫、妹夫,商人外甥,抑或是侄兒有商人舅家。這些個商家再仗勢欺人,丢的是天家的臉面。

從來“與民争利”便不是個好話,這親自上陣做買賣的,又算怎麽一回事兒呢?不到萬不得已,真個不能擇這樣人家的孩子入繼大統。

蘇先生道:“我原想着,過繼之子須得體貌端正、文武皆修,又有孝悌忠義之名。且,頂好是嫡出的。于今看來,這些個都不要緊了,姻親上頭,才是真個要命哩!”又問梁宿,“可有無此等姻親的?”

梁宿道:“概莫能免,硬要說來,唯有三數人,兄弟家有與商家通婚的,自家卻是沒有的。”

蘇正長出一口氣道:“那便好,左右有十數個可選的。錄了名兒,咱們看一回,名聲十分不好的黜去,餘下的悉交官家定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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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頭蘇正與梁宿說得熱火朝天,那一頭洪謙卻在與清靜品茗。清靜如今不說春風得意,卻也不似先前那般憂心忡,常懷抑郁了。真一伏法,他的名聲更顯,實是道門裏數一數二的人了。兩人一處說的,也是這官家要立嗣子之事。

清靜道:“如今外頭可熱鬧,便是貧道這等化外之人,也不免聽了些兒風聲。”洪謙道:“左右壞不事兒,你我還是照舊過日子罷了。”清靜道:“果真?”今日是他下了帖兒請洪謙來的,為的就是說這個事,怎會叫洪謙輕易掙脫了去?

洪謙一挑眉:“不然還能如何?這許多宗室,合适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推這個、我推那個,一時半會,哪能有個結局?”清靜笑道:“令婿似也在選?”洪謙也笑:“慈宮未必喜歡他。縱喜歡他,又未必喜歡我家大姐。只要不是姓陳的坐龍庭,旁人于我無礙。也不知是怎地得罪了他們,真是。”

清靜道:“說起慈宮,還真個是。原侯數日拜訪了許多宗室人家,見了不少‘外甥’哩。他倒好看好燕王家兩個孩子,聞說誇個不疊。燕王家內眷拿着兩份兒庚貼好叫貧道推算一番,是個甚命數。貧道看着也是尋常,他家便不歡喜。”

洪謙道:“忠言逆耳。”清靜道:“罷罷,貧道打機鋒也打不過你,便不兜這圈子了,只問一句——真個不心動?”洪謙道:“我勸道長也休太活潑了。”清靜點頭,又忍不住打點。洪謙笑道:“我一區區七品官,能知道個甚?我只知道,凡事總不好只看開頭兒。政事堂與慈宮,還不定是個甚事兒哩。道長不動,自有人求你,動了,便是你求人了。”

清靜笑道:“我也不求人,我也不須人求,只要您休忘了我還有膀子力氣便得。”洪謙一舉茶杯兒,清靜與他以茶代酒,碰了個杯。

洪謙心中所想,實不是清靜以的那般,且不說這些個鳳子龍孫如此之多,便是少了,又豈能篤定必是九哥了?鬧得狠了,想要的得不着,日後如何自處?如今陳氏已招了衆人不滿,眼得到了虧溢之時,洪謙何須再去畫蛇添足?了不起到時候将陳氏算盤打碎,這等事上,一個禦史,成事不足,敗事卻是有餘的。

與清靜品完茶,洪謙便回家去,問玉姐時,玉姐卻不在家,秀英道:“她去看她婆婆了。”

玉姐正在九哥一處說話,本是申氏想她了,又趕上休沐日裏九哥在家,申氏便也與他兩個行個方便。申氏是不自安,自打宮中出了這道旨意來,她心中便有些兒氣不平。兒子或可入繼于孩子前程固然是好,她又舍不得,說與郦玉堂,郦玉堂笑道:“你又操的這些個閑心!九哥那一輩兒,多少族兄弟?”申氏便也失笑:“是哩。旁的不說,王府裏頭住着的與他年紀相仿的還有四、五個呢,一拳高一拳低的,都差不離。”

畢竟心中不大妥當,總好與人說個話兒。玉姐猜着她的心意,也不直說,只說:“秋老虎最是煩悶,您若心裏不自在,不如往廟裏燒一回香,聽聽經來,心靜自然涼。”申氏想也是,道:“果然是我心裏不安呢。又甚好不安的哩?”一看玉姐捂着嘴兒在笑,便也失笑道:“這京裏怪亂的,弄得人心都亂了。”又推玉姐去與九哥說話。

前因三王之薨,六姐的婚事只好再延期,九哥是六姐之弟,定親定得早,成親最好是在六姐之後,是以玉姐與九哥之事要更晚些兒。

九哥一直避在一處等着哩,待玉姐攜着朵兒出來,他便攜着書童兒于道兒上攔着。那書童兒機警,腆着臉兒要“請小朵姐去吃茶”。朵兒将臉兒一仰:“你好沒計較,孤單寡女,誰個與你吃茶去?”說得書童兒臊紅了臉,再看朵兒,她又緊跟着玉姐了。玉姐道:“你不想,便不去。”朵兒痛快答應一聲。

九哥擡頭,見玉姐含笑看着他,便說:“我有話與你說哩。”

朵兒接口道:“那你兩個不許走遠了,我須看着,還未成親哩,回來不好與家中官人、娘子交待。”說得九哥也勉強笑了一笑,拉着玉姐手兒往一處牆根下站了,朵兒一雙眼睛,便往那處看去。書童兒上前要擋着:“人家兩口子一處說話,你看甚哩?”朵兒把手将他撥開:“你休廢話,還未成親哩,再絮叨,我打你。”

那頭玉姐見九哥面色不對,便問:“你怎地了?有甚話要與我說?”九哥定定看着玉姐,見她一雙烏溜溜眼睛也正定定看着他,沉聲道:“如今京裏的事,你聽說的罷?”玉姐不與他再打機鋒,道:“京中事多,不知你說的是哪一件來?最大的?”九哥一點頭:“自宮裏旨意下,要各家宗室男兒整裝待宣,打從王府往下,都是一片熱鬧。”

玉姐便問:“那又如何?”九哥道:“官家恁多侄兒,哪輪得到我哩?與其丢醜,不如先退一步。”玉姐有些兒訝異道:“人是多的,究竟花落誰家,誰個也不曉得,你如今倒有這個想頭兒,是你自家想的,還是?”

九哥道:“王府裏可熱心,爹娘也有些兒心動。只是……不瞞你說,家中兄弟雖多,獨我一個兒是娘生的。我不說必能入繼的,單是想一想要抛了親生父母去争名奪利,便覺不自在。不是說甚國家大義,要續甚絕嗣,我止心疼我娘來。”

玉姐想了一想,她只要不是她家得罪過的人得勢便好。九哥是她将來夫婿,總是要聽他的,這事上頭,幹系血親,她實不好硬拿主意,且宗室這麽多人,為個不定之事硬要九哥上前拼争,實還不到那個份兒上。

便笑喚:“九哥。”九哥應了一聲:“嗯。”玉姐又喚一聲,九哥又應,如是者三。玉姐方道:“看,我喚九哥,你便應了。只要你還是我的九哥,管你是無名宗室還是千牛衛将軍,抑或其他,我總與你一處罷了。”

九哥低聲道:“你只別當我沒出息便好。”玉姐笑道:“未及弱冠便官從四品,你沒出息,哪個還有出息來?往年在江州的時候,你還沒來哩,我伴着我娘、紀主簿家何嬸子一同往慈渡寺裏上香去,你猜何嬸子禱的甚?”

九哥便問:“她說甚來?”

玉姐笑道:“她說,休叫何主簿官兒做得太大,否則,那就不定是不是還是他男人了。”

九哥握着玉姐雙肩道:“你是我求來的,我怎不是你……”後頭兩個字,卻羞得說不出來。玉姐伸出食指來在臉上刮上刮,從他手下溜了出來。

玉姐回到家中來,因事關重大,便将事與洪謙說了,洪謙便說:“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玉姐笑道:“若機會在眼前,我也不會放了,止眼前百八十號人兒,何苦出那個頭兒?叫人看了好說個‘如蠅逐臭’,成了也不好看,不成徒惹笑料。”

洪謙道:“且看罷。人雖多,總要依次選取的,生得好看的、嫡出的、家中兄弟多的……”玉姐擺手道:“那可不幹我的事兒了,等九哥有幸留到最後,再說罷。慈宮未必願意見我哩。”洪謙冷笑一聲,也不接話,暗道,她還不知怎樣死哩。

————————————————————————————————

皇太後再想不到洪謙将她看做了半個死人,正攜着三姐、原侯同母弟家的三姐、四姐,三個姐兒在宮中漫步。将宮中規矩、殿閣樓臺、職事處所,一一指與她們。三人半是懵懂,半是有悟,皆聽了。

那頭原侯也看了幾個宗室,回來報與皇太後:“燕王家有一個,可惜與方家姐兒定了親了;越王家一個哥兒,也是生得相貌堂堂,卻是未婚。”

原侯看人,也是與旁人一般想法兒,好要生得好的、出身正的。這兩個都是嫡出,又生得好,年歲亦可,是以報與皇太後。

皇太後問了又問,方憶起來:“燕王家那個七哥?好俊的哥兒。越王家……”越王家那個,面相嫌剛毅,恐性格也剛強,那便不好擺布了。皇太後心中,取中的便是這個七哥,止這婚事不好辦。皇太後便不由皺眉,原侯因問何故。皇太後道:“他原有了妻,難道要三姐重蹈覆轍?”

原侯笑道:“大丈夫何患無妻?方氏女比我家出身次着一頭,事成時,許她以妃位,想也不算虧待了。沒有咱家,這七哥連個郡王郡公也做不得,方氏得個四品诰命也頂天了。”

皇太後這才點頭:“是這個道理。”

原侯便将此意轉達,那頭燕王家思忖再三,竟真個答應了。明晃晃的禦座在眼前,何惜一女哉?!便是七哥,嗟嘆一回,也點頭應了。宗室眼中,官家每叫慈宮壓制,慈宮堅持之事,無有不從者,燕王家不肯得罪皇太後,自然只好請方氏委屈一下了。

方家那頭,這口氣不忍也須得忍了,蓋因事關重大,家中尚有一家老小,不可因一女而禍及全家。那方氏性雖剛烈,耐不得父兄以全家事相付,只得忍了,卻見七哥:“若得七哥一世順遂,妾甘願居側室,只七哥休忘了你我情份。”七哥又是感佩又是愧疚,許下無數諾言來。

燕王家與方家再無波瀾,哪料原侯家卻出了岔子,三姐年紀雖小,卻有主意,聽聞此事,琴也不彈了、字兒也不寫了、書也不看了:“我不要!”說着便哭了,原侯夫人本是悄悄說與她的,不想她竟這般激烈,待要說她時,她已提着裙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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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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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3.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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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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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6.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7.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01.8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