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戲子求簽
夜闌人靜,月色如水。
坐落在城東的小道觀此時早已關了大門。送走了熙熙攘攘的香客,即使坐落于鬧市之中,整個觀宇也頓時安靜了下來。
年紀稍長的道士帶着新收的徒弟,将屋裏屋外細細的打掃了一遍,小道士掃淨了今日的落花,又在地上潑了清水,将塵埃滌澱,這一天的工作才算是結束了。
将笤帚立在一旁,何安下來到師傅的門外,屋內的油燈還亮着,他輕輕叩門,“師傅,我都打掃幹淨了。”
“好,你先休息吧。”
“師傅你也早點睡。”
“嗯,知道了。去吧。”屋內的聲音總是淡淡的,無波無瀾。
何安下知道,師傅經常看書直到深夜,所以也不再勸,回到偏屋,早早地睡下了。
而身為師傅的周西宇,此時擎着一盞小油燈,借着昏暗的光亮,走到牆上挂着的那張照片前,定定地看着。那是一個絕美的武生。一襲黑衣,紮腰緊袖,襯得他傲骨的身姿越發挺拔。幹淨白皙的臉頰,還有明朗的五官,無需多加刻畫,由內至外的透着一股英氣。眉心的那一抹朱砂紅,更是讓他在男兒的陽剛之中多了一絲的妖嬈。周道士盯着那微撐的雙目,一時間竟有些癡了。
這樣一個俊美的人,恐怕只有神豐俊朗這四個字來形容了。
油燈燃了一會兒便暗下來,周西宇挑了挑沉下去的燈芯,借着亮光又對着照片發呆,等油燈又暗下去的時候,他便将燈芯再挑上來。如此這般反複,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了打更的聲音,現在已是二更天,他站在這裏也足足有兩個時辰了。只是憑他那一身功力,就是再站上兩個時辰,也是不打緊的。
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個人,周西宇心中感嘆,怎麽偏偏就認死理兒,不願成家立業,不願生兒育女,好享天倫之樂呢。
“當真是不值得。”
“有什麽不值得的?”周西宇正自言自語的功夫,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照片中的人正站在門口,一身月白色長袍,短發一絲不茍地向後梳去,眼中少了幾分戲臺上的銳利,揉進幾許柔和,又夾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谑,猶勝畫中幾分。
周西宇心中一愣,他是何時來的?自己竟然全無察覺,只能怪對方輕功了得,萬不是自己神游物外太深的緣故。
周西宇回身,将油燈放回桌上,“對不起,小觀今天已經關門了,施主若想上香,就請改日白天再來吧。”
“我不上香,”那人道,“我是來求簽的。”
“簽也不能求了,請回吧。”周西宇拒絕的幹脆。
畫中人卻不接他的話茬,只道,“天天對這個照片看有什麽用,還不如有血有肉的活人來的實在。現在真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佯裝不認,簡直滑稽!”
“這照片本是個香客寄放在此處,聽說道士會法術,便要我幫着他追求查老板。可我哪會什麽法術,就算是略懂些,也不會幫着這些富家小姐胡鬧。若是冒犯了查老板,我取下來便是。還望查老板不要計較這些,現在天色已晚,你在這裏于情于理都不合适,還是快些回去吧。”說着周西宇伸手就要去摘照片。
“你,”查英眼看着自己的照片就要被取下來,急忙道,“你這個道士,香客把照片寄放在你這裏,不管什麽原因,你是出家人,就應該一心一意替人家保管。怎麽好随便取下來,這不是污了你道觀的名聲嗎。萬一傳揚出去,坐實了這不守信用的罪名,你上對不起三清祖師,下對不住諸多善信,不單單如此,像你這種薄情寡義,咳,清心寡欲的一個人,只知道天天躲在這裏誦經掃地,哪裏知道衆生求不得的疾苦?你簡直是人神共憤,罪大惡極!”
“呵,好厲害的一張嘴。”周西宇波瀾不驚,“查老板夜訪小觀,就是為了數落我這個出家之人的不是嗎?”
“我說過,我是來求簽的。”
“你要求什麽?”
“姻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