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很長的故事,簡簡單單的講于他聽。
六十(完結)
大約就是幾十年前的事,我路過一座塔邊,耳旁的風呼啦的響,隐約的還有搖鈴聲夾雜在其中,深秋的黃昏,荒漠中自然沒有一絲人煙。
那座塔看樣子還是有些年月的,九層,墨綠瓦磚砌牆,染漆剝落了一地,牆上貼着的紙張上大約是經文,我繞了好幾圈,終于在塔旁尋到個石碑,上面端端正正只有兩個字:鎮妖。
用手撲了撲,只迎來滿面的灰塵,接着石壁上又多了一行小字:鎮天下妖魔,鎖不死之心。
有風一吹,似乎連着石碑也搖了搖。我搖搖頭,心想就這麽一座破塔,別說是妖,即便是人,耐着心,一個磚一個磚的抽,不出半個時辰也該倒了。可也就是這樣一座破舊不堪的塔,我卻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控制不住的去敲了門。等會過神後,不禁暗罵自個,這鬼地方怎麽還會有人呆着呢,正要轉身離去時,門在身後卻吱呀吱呀的開了。
還真的有人呆在裏面,且年紀青青,面孔甚是幼嫩,他帶我去了塔的第九層,之後同他搭讪了幾句,便覺得沒甚了趣味。
世間如此多姿,可惜他已有所愛,只願在塔中度過餘生。
他走後,我打量了一番所處的地方,幾乎就是空地,連個安眠的地方都沒有,只有一個蒲團孤零零的放在地上,随後又在牆上看到一幅畫,于是走到了畫的跟前。
畫實在是太舊了,舊到說不定只拿眼睛看看,這畫都會簌簌的往下落着粉末,且由于舊,畫上畫的東西也跟着粉末一塊飛走,只剩下模模糊糊的黑影,然後就是發黃的紙地。
如同剛才一般,神志不知又打了什麽岔子,莫名其妙的又懵了一會,回過神的時候我竟然站在了一扇窗的跟前,手中還握着剛才還挂在牆上的那幅畫,驚了神,手一揮,畫便從窗口脫離出去,瞬間就風化成粉,然後徹徹底底的沒了。
我看着風中的風塵,不禁的感慨道:能舊成這個樣子,也是不容易啊。
感慨完畢後便有些為難了起來,我平白無故的入了塔,又将塔裏的東西給弄沒了,怎麽也要去向塔中的人去說聲抱歉,看看有沒有什麽補償的辦法。
本來打定了注意,天一亮便去說的,可誰想到一覺醒來,連塔都沒了,茫茫然的站着,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竟是一處熱鬧的集市上,然後就是一股香甜的味飄到了鼻子中。
我吞了吞口水,正尋找這香味的來處,一雙漂亮的眼出現在了眼前,手中拿着一塊黃燦燦的東西,直接遞到了我面前。
我稍微猶豫了那麽一會,就将東西接了過來,嘴一咧,給了他一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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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叫金隐白,并且還同我是朋友,可是我什麽都不記得,只記得有意識後就在那荒漠裏走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座塔,還做了件壞事,連道歉都沒來得及,就出現在了這裏。
所以他說他是我的朋友我就得信?那也……是看在他給我東西的份上,我才勉強的信了。他還告訴我,這個好吃的東西叫做桂花糖,于是這般,我就徹底的信了。
後來我知道了隐白是個妖市的商販子,手裏有什麽賣什麽,破銅爛鐵上古神器,死的活的,妖的人的,只要有需求,他就能搞到手,且還供不應求。
他帶我去了一趟妖市,妖市每次開市的地方都不同,偶爾也會跑到地府,隐白只管他的買賣,我只好自己在妖市裏逛着。走着走着,一個傻呵呵的青年朝我跑來,呆頭呆腦的,看起來十分的不伶俐,跑到眼前的時候腳一滑忽然就跌了,五體朝地的在我眼前摔了個大跟頭。
我好心将他扶起來,聽他嘴中不斷念叨着:“完了完了,怎麽辦,大人肯定不要我了……”說罷,連睬也不睬我,一個勁的朝前走,時不時的拌上一腳,再爬起來繼續走……
接着又走上來一個青年,斯斯文文的面龐冒着一股子青氣出現在了我眼前,還未開口便先朝我一禮,替剛才那冒失鬼抱了歉意,順帶還說明了身份。原來這兩位都是地府的官差,正逢這次市集開到了幽冥,就過來瞧瞧。我對這位青年的印象十分不錯,也就同他聊了聊。由此知道了地府的待遇十分的好,且正在招攬新士,問我願不願意試試。青年如此一說,我也就想到接下來不是正愁着沒有什麽地方可去,想要同青年仔細打聽時,隐白便打了岔,從身後冒了出來,打了聲招呼便将我拉走了。
我十分不滿他的做法,抱怨了幾句,隐白好脾氣的同我說我已經許久沒有回山,總要回去看看才是。
山裏?這樣一說,我就知道了,我是個有來處的,于是心情大好,也就不計較他斷了去地府當差的路子了。
大約又過了些日子,我同隐白辭了別,他沒有挽留我,很是痛快。我知道他忙着做買賣,自是忙忙碌碌,不願放置多情。想起初見時他穿的破破爛爛,身上還到處挂着東西,看着寒碜怪讓人可憐的,可做起買賣來卻是心狠手辣,向來不曾虧過,聽他說,我以前做過仙,只是做的不怎麽好,同他做了二次生意,第一次給了他八百年的道行,第二次又給了他八百年的道行,給完之後,這才将一切都以前的事都忘了幹淨,又變回了妖。
他施施然的說罷後,吓得我從此對他敬而遠之。真照他的說法,要再來那麽一次,我恐不得打回娘胎才行?自然有多遠躲多遠。
後來我又在半路上碰到個說是認識我的人,穿衣打扮十分的騷包,金絲扇面環佩鈴铛的看着很是閃眼,他攔住我的去路,語無倫次的表明了身份,我一聽,對方竟是個仙君,立即覺得我那八百年道行給的也不算是特別的虧。
不過說到別處,還是當仙君好啊,仙君闊氣!我跟着仙君混了好些日子,吃的心滿意足,覺得夠了本了之後,便悄悄的偷溜走了。這次倒不是做了什麽虧心的事,而是這仙君實在是太唠叨了,成天說我不上進,有一次實在被他說的煩了,一怒之下便回了山洞。
山洞是我的,山上的小精小怪們見到我,開心的不得了,模樣可愛倒是可愛,可腦子不太好,傻裏傻氣的成天幹傻事,我就跟在後面給他們收拾爛攤子,沒幾天就覺得心很是疲累,于是早早的離洞出走,打算避開他們幾日。
說來慚愧,我是個不識路的,在自己的山頭也能迷路,落到了一處深幽低谷,接着越走越迷,走到一處遮天蔽日藤蘿盤生的洞府,想着若是裏頭有主人的話興許能問問路,只是還在躊躇時,主人便現了身,我問了他是否知道出去的路,他卻不語。
我問道:“可是鄰居?”
那人笑了,笑的剎那間我似是在他身後見了漫天的白花,有了失了神,而後便有些小小心悸,琢磨了好一會才道:“你可認識我?”
他笑着搖頭。
我道:“那太好了。”
他笑道:“好什麽?”
好什麽?自然是好在心思浮動,美人初識,往後還有無數可能。于是無比誠意:“你長的很合我心意,我要同你做個朋友,你給個話,行還是不行?”
他還是笑,只是笑的我的心慌,我以為他會答應,可接着可他又搖頭,連句話也沒說,轉身便走了。他走着不快,我在後面跟着:“你為何不理我。”
他看了我一眼,輕描淡寫得道:“大約是鬧脾氣。”
我問他是誰惹不高興,我可替他出氣。他停下步子,我看他很是惆悵的模樣,就勸了幾句,還知道了他的名,将形勢逆轉了過來。
西維道:“既然你要同我做朋友,那總得告訴我你叫什麽?”
我這才想起來,前面那幾個自稱是老朋友的,竟然從未叫過我的名字……我是不是被騙了?可我身上也沒有什麽好騙的呀,反倒是跟着他們混了好些日子,哎,想不明白。
只是當下可發了愁,我應該叫什麽?
西維見我答不出他的問,挑了眉笑道:若是沒有名字,我給你一個如何?
我眉開眼笑的道: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沒過多久我和他就熟了起來,西維說他在枯竭山住的不舒服,我就邀他來我的山洞,他也沒推脫,只是一味的笑,笑按理來說該是高興了開心了才笑,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笑的并不是很開懷,眼裏總有一絲惆悵。
惆悵這個詞是先前的仙君告訴我的,只可惜我至今還未能體會,不過看到西維時,倒總是能想起這個詞來。
後來西維從枯竭山搬到了我的山洞中,
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