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馬甲掉了(三章合一)
“出去!”
傅溫言一聲暴喝。
虧得方才沒有被趙王瞧見什麽。這是傅溫言的第一反應。他不想讓旁的男子看見白屠衣不遮體的樣子。
趙王驚了一下, 他第一次看見傅大公子動怒,不免更是好奇。
趙王很委屈:“傅公子,本王就是過來休息片刻, 本王能進來麽?”
太沒眼力了!
倒不是傅溫言不敬重趙王, 而是今晚的機會千載難逢, 他必須把握住。若是再不把內心的疑慮解除, 他都快要被自己逼瘋了。
傅溫言再次低喝:“王爺,請你出去!”
趙王神色讪讪, 他這樣的好人,竟也有不被歡迎的一日。
趙王當然不會死纏爛打, 他退出了船艙, 但沒有關上門扇。
傅溫言走過去, 合上門扇的同時,也扣上了門栓, 将自己與白屠反鎖在了船艙內。
白屠耳力過人, 将傅溫言的一切動作聽得真真切切。
溫溫兇起來,也甚是迷人啊……
白屠繼續探視,感覺到傅溫言的靠近、溫熱、呼吸, 他也不動作。
傅溫言近距離, 仔仔細細打量着白屠的五官,一直到出現臉盲症狀, 他都快分不清白屠究竟是男,還是女了。
傅溫言深呼吸,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他今晚的計劃依舊不變。
他又開始解白屠的外裳。
白屠很偏好如同薄紗一樣的衣袍,這種料子價格不菲,穿在身上走起來, 如同仙人下凡。
但對傅溫言這種正派的人而言,這種衣裳多多少少有些輕浮造作了。
衣帶解開,外裳剝下,裏面是十分招搖的粉色中衣。
傅溫言的手伸出,大掌朝着某個方向,躍躍欲試。
是碰?還是不碰?
一切就在他的一念之間了。
是天堂還是地獄,他得自己選。
倘若不是自己所料,那麽他會失落,以至于遺憾麽?
可倘若正如自己所猜呢?他又當如何?
傅溫言在關頭猶豫了一下,然而,他終究還是沖破了多年禮儀教導的束縛,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雙手摁了上去。
還是平的……
怎會如此?!
傅溫言不甘心,試圖摁出花樣來。
白屠:“……”溫溫殘暴了啊!需要正确引導一下。
這時,白屠睜開眼來,桃花眼中泛着慵懶的光,又有些勾人。
傅溫言一怔,就在他瞬間準備收手的瞬間,白屠坐起身來,傅溫言是蹲着的姿勢,被白屠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他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後仰。
傅溫言感覺不太妙。
果真,下一刻,白屠順勢就把他壓下了。
白屠是個練家子,手腕有些力道,傅溫言前不久才受過重傷,此刻完全不是白屠的對手。
就那麽被白屠給控制住了。
傅溫言大驚,萬沒有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結果。
白屠醉眼朦胧,臉上一陣酡/紅,身上的酒氣與香氣/雜/糅/在一起,混合成令人心亂/情/迷/的氣味。
傅溫言的喉結滾了滾。
這個動作,這樣的一上一下,是那麽熟悉。
白屠見他呆愣,笑道:“溫溫,你真是太不厚道了,竟對本王下手了,老實說,你觊觎本王多久了?”
傅溫言無法反駁,試圖掙脫。
然而,白屠讓他深刻明白了一下,什麽叫做強中自有強中手。
傅溫言幾次掙紮失敗,白屠忽的噗嗤一笑:“現在想逃?遲了!你方才如此對待本王,本王怎麽也得讨點利息回來!本王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
說着,傅溫言只見白屠的臉,湊了過來。
“唔……”
傅溫言一愣,完全忘記了反抗與掙紮。
畫舫外面,趙王借着船艙內的燭火,看見裏面一個人影,壓着另一個人影,然後兩個人影重疊在了一塊,他張大了嘴,手中折扇頓時收起,無數詩意在腦子裏蕩漾開來。
他覺得,他即将成為一個詩人。
傅溫言完全處于被動狀态。
唇舌之間到底是何感受,他似乎并不太清楚。
只覺得,當那惹人癡醉的感觸離開時,心中湧上無盡不舍。
白屠直起身來,看着傅溫言破了皮的唇,他很有滿足感,舌尖舔了舔口腔內壁,十分纨绔:“妙哉,溫溫感覺如何?”
傅溫言猛然回過神來,也不知是什麽刺激到了他,令得他覺得此情此景實在讓他羞憤不已。
傅溫言直起身來,直接推開了壓着他的白屠。
随後,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爬起身,打開門扇,風一樣的跑開……
白屠目睹傅溫言的背影消失,他意猶未盡,有些後悔,方才就不應該擔心吓壞了溫溫,就應該完全順着心意啊。
人生在世,及時行樂,才是上上策。
這廂,趙王見沒有好戲可看了,傅溫言已消失不見,不知去了哪裏。
趙王安耐不住,立刻去找了蕭慎,迫不及待與皇兄分享好玩的事情。
待趙王喲說完,蕭慎端着杯盞的手一頓:“……”
他倒是豔羨溫言。
醉酒……
太子殿下突然來了靈感。
他一直苦于不知該如何表白。
畢竟,他都明裏暗裏表白了太多次,每次都被拒絕。
再厚的臉皮,也無法讓他繼續下去。
但是醉酒就不同了。
蕭慎腦中念頭一閃而過,他又安撫自己,小騙子是他的藥引子,盡快把她拴在自己身邊也好。
是以,蕭慎連續灌了自己幾杯烈酒下/腹,離開畫舫之時,見趙王一直跟着他,太子擔心趙王壞事,道:“二弟,你回去吧。”
趙王意猶未盡,深秋之時,正是詩興大起的時候。
他最怕孤獨了。
趙王府都是一些不懂他內心的美妾,空有一副皮囊。他不是那種以貌示人的庸人,他注重的是內在!是靈魂!
趙王委屈巴巴:“可是皇兄……”
趙王後脖頸一疼,沒有看清是誰敲暈他之前,人就失去了意識。
風烈收手,順道把趙王扶住:“殿下,屬下這就把王爺送回去,殿下不必顧忌。”
風烈與風影已經成了蕭慎肚子裏的蛔蟲。
蕭慎點頭:“這月開始,加月銀。”
風烈一喜,但面上不顯:“謝殿下!”
郡王府。
曉芙尚未休息。
蕭慎給她的期限并不長,她要盡快研制出藥方子,最起碼要緩解蕭慎體內的毒,如此一來,自己就不用給他當藥引子了。
她如此賣力,既是為了蕭慎,也是為了自己。
“姑娘,太子殿下來了。”丫鬟碧葉上前道。
通報了一聲,碧葉就退了下去,她是傅溫言送給曉芙的貼身婢女,很會審視奪度。
曉芙一擡頭,就看見院中站着一個人,長身玉立,如雕如琢。
院中光線清淺,今夜月華如練,仿佛罩下了一層琉璃。
曉芙擔心蕭慎會直接進屋,她索性走出屋子。
夜風徐徐,月光傾瀉,兩人四目相對,有什麽詭異的氣氛在空氣裏漫延。
曉芙聞到了酒味:“殿下吃醉了?可是為了藥方子而來?我正在研制呢,還需要多多試驗一些時日,以确保藥方子不會傷到殿下的身子。”
蕭慎怔怔的看着少女。
不知是真醉了,還是在裝醉。
換做從前,他豈會将一個女子放在眼裏?
與權勢相比,誰都算不得什麽。
此番嶺南一行,他是鐵樹開了花,自己都未曾預料。
那日沈颢一番話之後,他也在想,自己将孫曉芙置于什麽樣的位置上。
他要娶她,單純是想讓她當自己的妻子。
以她的身份,完全不足以撐起太子正妃的頭銜,古往今來,無一任帝王的妻子是個郎中。
而在他的夢中,小騙子是貴妃的身份。
可縱使如此,小騙子也心中無他。
他許諾給她最好的,她還是視而不見,好不珍惜,更是沒有歡喜與期盼。
蕭慎眸光暗了暗,心頭堵悶。
他厭惡為情所困,曾經也很不齒這種行為,但現如今,他自己心裏很清楚,他心中酸澀皆因一人而起。
得不到,想強求。
誰都有執念,不能順應心意的時候,強求是最後的手段與法子。
蕭慎今晚本就是帶着目的而來,他沒再猶豫,大步走上前,因着之前就有經驗,長臂摟住了曉芙的腰,一低頭親了上去。
曉芙:“……”
蕭慎的吻,除卻本能/欲/念/之外,還有一種無能為力之後的掙紮,所以力度甚大。
他在夢中,吻過數次,數之不清的花樣。
之前曉芙醉酒,他也偷親過。
對蕭慎而言,這種事已經是家常便飯,不是什麽生疏之事。
今晚他醉酒了,不管做了什麽,明日醒來都能替自己辯解,如此,更是肆無忌憚。
“唔……”
曉芙完全不能動彈。
她的/腰/被勒住,在蕭慎長臂的力道之下,被迫提/腰,為了站穩,只能墊腳。
蕭甚幾乎是将她整個人籠罩。
不夠的……怎麽都不夠……
仿佛是靈魂深處在叫嚣。
又好像是曾經失去過,而今失而複得,她在懷中,至少這一刻是屬于他的。
“唔……”
曉芙呼吸有些困難。
天吶。
雖然她喜好美男子,但從未想到過這一出啊。此刻腦子還有五分清醒,但她覺得/唇/舌/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酒氣與薄荷香混合,氣味獨特,倒也不令人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曉芙得了喘息機會之時,蕭慎觀察着她的雙眼。
迷離了,也迷糊了,但獨獨沒有哭,也沒有惱羞成怒,不像貞潔烈女那般要死要活。
故此,最起碼,她是不厭倦自己的。
要不要繼續……
蕭慎倒是很想。
卧房就在附近,他是太子,縱使是白屠聞訊趕來,也不敢制止他。
其實,蕭慎權衡利弊之後,知道自己有六成的把握。
但他并未繼續動作。
他害怕夢裏那些都會成真。
小騙子的眼睛很好看,他不喜歡她用厭惡的眼神看着自己。
打消了/強/迫/她的念頭,蕭慎松開了曉芙,一切繼續按着計劃進行,他後退了一步,望着她的眼:“是孤唐突了,今晚……喝多了,不知不覺就來了你這裏,一日不見,孤甚是想你。”
曉芙:“……”
如此表白,就是石頭做的心,也難免會動容。
曉芙怔在當場。
蕭慎見好就收,不想再聽見任何拒絕的話,來日方長,且徐徐圖之。
“孤就不叨擾你了,方才孤對你……是不是做過了什麽?”蕭慎故意道。
曉芙:“……”
蕭慎的目光在曉芙的唇上掃過,縱使夜色迷離,也能看見她的唇嫣紅微腫。
是他的傑作。
若是每日能如此,大抵能消餘生寂寞。
蕭慎眸光暗了暗,心緒未消,此地不宜久留,他不敢保證自己有多麽強大的自制力,他目光如炬:“孫姑娘,孤走了,你好生歇息,莫要累壞了。你若是出事,孤就是解了毒,只怕也再無法愉悅。”
最後肉麻一句,蕭慎果斷轉身,全身而退。
今晚一切順利!
他不知自己是何心情,唇角的/柔/軟/觸/感/尤在,刻入了腦子裏。
真甜……
蕭慎舔了舔唇,堂而皇之的直接走出了郡王府的大門。
守門護院:“……”
自從郡王從嶺南歸來,郡王府的大門愈發受歡迎。
蕭慎離開後,曉芙在庭院中站立許久,她的心跳一直慢不下來。
曉芙越想細節,越是心中小鹿亂跳。她她雙手抱着頭,晃晃腦袋,告誡自己:要把持住啊!不能看太子殿下長得俊美,就淪陷了!
話本裏的故事,但凡與太子走近的女子,都不得善終,幾乎無一例外!
雖然太子殿下與衛二退婚了,可他遲早是要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的男子,跟她根本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她現在身世不明,也不知是哪個窮苦人家丢失的孩子……
曉芙深呼吸,唇/舌/到了現在,還有些發麻。
啧,難怪隔壁村的村花年紀輕輕,就與人鑽林子……
曉芙從荷包裏掏了一顆特效定心丸,塞進嘴裏嚼了嚼。
“妹子,你吃了啥?”
白屠突然冒了出來。
曉芙吓了一跳:“郡王,你怎的來了?”
白屠俊臉微紅,也是心跳停不下來,雖然他對傅溫言已經做過那事了,但今晚的情況截然不同,他二人都是清醒着的。
差一點……只差一點,他就暴露了。
其實,白屠倒是盼着傅溫言發現他。
冥冥之中,他渴望有一個未來。
但是不行……
行不通!
他肩頭扛着郡王府的基業,還有家族傳承。他的身份一旦暴露,那将是欺君之罪!
曉芙:“這是定心丸,柑橘味的。”
白屠伸手:“給我也來一顆。”
曉芙又道出了幾顆,兩人分食。
“郡王,你的唇破皮了。”
“孫妹妹,你也是。”
兩人不再問對方怎麽了,相顧無言,有些事即便不問,聰明人也一下就猜出來了。
片刻,白屠又伸出手:“再來幾顆。”
曉芙剛做出來的定心丸,一小瓶大概十來顆,她在裏面添加了柑橘皮與冰糖,可以當做糖來嗑。
“郡王,我想去屋頂吹吹風。咱們去屋頂一塊吃藥吧。”
“好,本王帶你上去。”
兩人坐在屋頂吹風,一起嚼着定心丸,今晚似乎皆是心緒紛雜,但都默契的保持緘默。
夜深了,殘蟲/低/吟。
月光如一股清水,傾灑大地,茅草上結着露珠子,行人走過,很快沾濕衣擺。
周氏站在一處慌墳面前,到處枯草叢生,但無人趕來打理,以防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周氏也未動手掃墓,她看着無字碑,心生無盡惆悵。
“哎,當初何必呢……”
周氏紅了眼眶,昔日一切歷歷在目。
這時,不遠處傳來動靜,有人提着燈籠走來。
周氏回頭去看,見來人是霍辰,且他還帶來了一人,不由得一怔。
待霍辰與沈颢走近,周氏擰眉,再細細打量沈颢的眉眼,她心中一跳。
以前就覺得沈颢眼熟,今日在故人的墓前見到沈颢,她隐隐聯想到了什麽。
周氏問:“霍辰,你說今晚要帶一個人來見我,說的就是沈大人?”
霍辰點頭:“正是,若煙,沈大人他……就是遠博啊,陸遠博,是咱們倆的小師弟!”
周氏身子一晃。
當年忠敬候府覆滅,她與霍辰因為各自的家族關系,沒有受到牽連。但他二人年幼起就在陸家習武,陸家小世子爺,就是他們的小師弟。
陸家無一人生還,砍頭的砍頭,葬身火海的葬身火海,就連屍骨也不全,是霍辰派人偷了骨灰出來,合葬了此處,不敢立碑。
周氏眼眶突然紅了。
她這些年深居內宅,聽聞過沈颢的毒辣陰狠,她沒法與當初的小師弟聯系在一起。
沈颢抱拳,深深作揖:“三師姐。”
這一聲三師姐,讓周氏徹底失控,瞬間淚落如雨。
周氏有太多疑問:“你、你還活着,真好。你是五年前來得京城,那之前呢?你去哪兒了?是誰救了你,陸家可還有其他人?”
沈颢不願意去回想。
他天資過人,很小就有記憶了,也正因為如此,他将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的嗓音似乎很平靜,但發音稍稍一抖:“忠敬侯府陸家,三百六十七口,除卻我之外,無一人幸免。十三位師兄師姐,除卻你二位之外,都沒了。”
當初周氏已嫁人,霍家的地位又不可撼動,因此,他二人才沒有受到牽連。
周氏捂唇落淚。
霍辰也哽咽。
沈颢繼續道:“我是被藥王後人所救,被他帶去了嶺南隐居,五年前我來京城複仇,但被相府的人圍殺,受傷後失去了記憶,是這陣子才想起了一切。”
他依舊很平靜,像是訴說着旁人的故事。
周氏走上前,抱住了這個人高馬大的小師弟,突然痛哭。
霍辰抹了把淚,望向了遠處。
死去的人,何其冤枉。
而活着的,又是何其煎熬。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見過面後,沈颢因公務在身,就先離開了。
周氏憂心忡忡,她哭腫了眼,霍辰看着心疼:“莫哭了,日後的事情更麻煩。”
周氏了然于心:“小師弟是回來複仇的。”
可若是造反……那就是生靈塗炭啊!
失敗了更是萬劫不複。
陸家就這麽一條血脈了。
周氏很理解沈颢。
雖說周家人都是戰死的,但她心裏也不痛快。
憑什麽武将用血肉堆積起來的萬裏河山,最後卻是那般魑魅魍魉在享受。
但周氏到底是理智的。
她有大格局,大智慧。除卻仇恨之外,她也有自己的原則與底線,還有心中的道。
周家的組訓,便是保家衛國,讓百姓安居樂業。
她不能僅僅記着自己的私仇。
“我擔心小師弟會亂來,眼下周家就我一個了,我得操辦起來。對了,我打算買兩百名護院,你可以好的提議?”
像周家這樣的門第,可私養府兵數百人。
不過,她眼下還是低調一些為妙,先籌辦一只戰鬥力尚可的護院隊伍,屆時無論發生了什麽,首先要能自保。
畢竟,她的女兒回來了。
霍臣點頭:“若煙,這個交給我來辦。”
“好。”
霍辰常年征戰在外,又正當壯年,此前一直潔身自好,眼下喜歡的女子就在眼前,如此夜色之下,他難免有些躁動。
“咳咳咳,那個,若煙,你既與丞相已徹底和離,那你我的事……”
周氏瞥了他一眼:“你我什麽事?”
霍辰老臉一紅:“……”
周氏故意逗他:“且等着吧,我要把周家立起來,如今周家什麽都沒有,我得找皇上讨一個爵位回家,不然周家的列祖列宗豈不是白白犧牲了?”
要想有爵位,就需要有繼承人。
女爵,在本朝從沒有先例。
但周氏想試試。
霍辰往前湊近了一些:“若煙,今日帶小師弟來此,我心中難受,我想抱抱你。”
周氏翻白眼:“……那就來吧,快點!”
霍辰立刻抱住了她,無關乎/情/欲/,只是在這無奈人世間,有人可以相互取暖,真好啊……
霍辰辦事雷厲風行。
翌日晌午時候,兩百名精銳護院,就整整齊齊的站在了周氏面前了。
周氏看着一個個健碩修韌的年輕兒郎,相當滿意。
她的和離文書已經正式送去衙門裏,但嫁妝還沒從相府搬回來,那些都是要留給靈兒的。
周氏道:“爾等聽令,自今日起,我就是你們的家主。你們每月會有一次競技考核,拿到頭籌者有機會得到我的重用!”
“是!家主!”
兩百號人齊齊道,聲音響徹雲霄,讓周氏不免想起了許多年前,當初周家正當門庭煊赫,光是府軍就足有兩千餘人。
而今,時過境遷,煊赫不在,一切物是人非。
周氏挺直了腰杆:“今日且随我去相府搬運嫁妝,足足一百八十擔,當初我風光的嫁出去,如今也要風光的和離。”
衆護院們愣了愣,覺得家主不是尋常女子,不由得生出敬畏之心。
相府。
衛相剛剛從宮裏回來,管事跑出一頭大汗:“相爺!相爺出大事了!夫人……不是,是前夫人帶着人馬打上門來了。”
衛相端着茶盞的手一抖。
這個周氏,已讓他顏面盡失。
而今,她還不消停!
然而,他還奈何不了她!
衛相一口熱茶都沒喝上,起身親自走出去,一看究竟。
慶帝是個癡情帝,朝中不少權臣也都是癡情人,其中就包括了傅子秋,與衛相。
似乎那些年,京城貴圈盛行“癡情”二字。
衛相也一直以為自己深愛着已故的白月光。
可今日一見周氏,他出現了一刻的晃神。
只見周氏一身勁裝,身段窈窕,離開相府之後,她似乎年輕了好幾歲,不再乏悶守舊,多了鮮活氣息。
美貌尤在,甚至相較之多年前,更有一番韻味。
衛相的心,跳得不太規律。
看着周氏身後整整齊齊的一隊人馬,這些人年輕俊美,健碩修韌,都是二十出頭的大好年紀。
不知為何,衛相有些煩悶。
周氏卻看起來很歡愉,道:“相爺,幾日不見,你憔悴了不少,政務要緊,相爺也要注意身子,畢竟不再年輕了。”
衛相到嘴的話又被堵了下去。
他很老麽?
他雖是文臣,但也修身養性,比一般中年男子康健的多!
這個周氏,就是故意氣他,嘴巴太毒。
衛相沉着臉:“你今日登門有何事?姍兒他們很想你。”
周氏撲哧一笑:“相爺,你認為,我很喜歡給外室的孩子當母親?”
衛相又噎住。
又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人的和離文書還沒被衙門正式批閱,嚴格的說,他二人還是夫妻。
其實,按着衛相得身份地位,他倘若真的想要和離,可以讓衙門立刻把文書給辦下來。
他在拖延時間。
給他與周氏一個機會。
然而,周氏似乎根本不想破鏡重圓。
這種一廂情願的滋味,讓衛相嘗到了失敗感。
而他此生一直順風順水,幾乎不曾失敗過。
周氏成了他心頭的一根刺。
拔了會疼,不拔也難受。
衛相甩袖,氣得胸膛起伏,他很注意在外儀态,這個歲數還沒有續須,看起來不過才二十八九歲的光景。
是京城不少婦人們的夢中情郎。
且還是個癡情的男子。
這些年,衛相很享受婦人們愛慕的目光。
而今,周氏完全不把他當回事,這種反差仿佛推翻了他以前所有的榮耀。
衛相:“你陣勢如此大,是來打架的?”他挑眉。
上次是他沒注意,才被周氏打趴下,今日可就不好說了。
衛相很想一雪前恥。
周氏輕笑,妩媚至極,光彩照人,還有幾分少女時候的燦漫:“我是來搬嫁妝的。”
衛相:“……”
當年周氏嫁妝豐厚,十裏紅妝。
那些東西放在今日,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衛相深呼吸,告誡自己不能失态:“哼!随你!”
周氏走上前,伸手在衛相胸口戳了戳:“那你倒是別站在這裏礙事呀。”
衛相快被她這輕挑的動作氣炸了,她與霍辰在一塊時,也這樣麽?
衛相沉聲道:“霍辰功高過主,将來的前程,還不好說,你自己心裏想清楚。”
周氏覺得這話好笑:“衛狗賊,我周若煙沒男人死不了。而且,你怎麽就知道,我今後就只有一個男人呢?左擁右抱不好麽?”
衛相:“……!!!”
周氏挑釁完畢,不打算繼續糾纏了,實在浪費時間。
男人啊,只會影響她拔劍的速度。
周氏下令:“且随我去私庫,我的東西,一件不能落下,統統搬走。”
周氏聲勢浩蕩的搬回了自己的假裝,兩百號護院,浩浩蕩蕩搬了兩個來回,才搬完。
這一日,長街兩側都是看熱鬧的百姓,衆人紛紛敬佩,尤其是女子們,她們仿佛受到了某種啓發。
要活成像周氏這樣,才叫有意義啊。
周氏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家喻戶曉。
丞相府本是大慶數一數二的門第,然而此事一出,百姓們只覺得,衛相……不過如此。
人人都搶的男子,旁人只會被影響了認知,也會不由自主的覺得這男子優秀。
可一旦原配夫人都不要這男子了,縱使他再怎麽位高權重,也會讓人誤以為,這男子不太行。
這就是人的潛移默化。
宮裏頭,慶帝興致勃勃,直接讓傅子秋入宮住一宿,入夜之後一直在唠嗑,從九州軍政,最終聊到了衛相與周氏……
傅家。
傅溫言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昨晚就只差一點點了!
他什麽都沒有摸到,不代表白屠真的沒有問題。
這種事情很好隐瞞,只檢查表面是無法發現真相的。
唯一的法子……
黑暗中,傅溫言雙眸發光。
他今日忙了一天,縱使渾身酸痛,卻還是毫無睡意,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猛然坐起身來,幾乎是套上外裳,大步走出了房門,就連腰帶也是走到了外面才來得及系上。
“大公子,您這是要去哪裏?”
傅溫言煩躁不堪,一手推開男子:“滾開,不許跟着!”
男子:“……”
大公子近日來是走火入魔了麽?愈發暴躁。
傅溫言出了府門,直接騎馬往長街方向狂奔而去。
郡王府,守夜護院正在打哈欠。
傅溫言翻牆而入時,護院察覺到了,然而郡王交代過了,無論傅公子幾時過來,又是如何入府門,讓他們都不得幹涉。
故此,護院們裝作沒瞧見,繼續打哈欠。
傅溫言年少時候經常過來串門,他自然認得白屠的卧房。
而且,這家夥所居住的地方,裏裏外外都種了鮮花,這個時節遍地都是菊花,各種品目皆有。
夜風中,菊花香氣四溢,擾得人心浮躁。
廊下燈籠搖晃,四下無人,入目是一片花海。
白屠這厮一慣/浪/蕩/,他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如此。
內室一片漆黑。
傅溫言沒再猶豫,直接翻窗而入。
這一次,他學聰明了,特意去把門栓合上,又緊閉了兩只茜窗。
做好這一切,傅溫言再沒有任何猶豫,他像是受到了某種/蠱/惑,徑直往內室走去。
他的視野極好,能在昏暗中看清床榻上的人。
帷幔是拉着的,榻上的人側躺着,從傅溫言的角度去看,可見他的側身起伏,尤其是腰肢,深深凹陷了下來,線條優美。
傅溫言喉結滾了滾。
他走上前,腳步輕緩,但很從容。
這一幕,他等了太久了。
所有的疑惑即将清除。
今晚無論發生什麽,他都不會讓白屠逃脫他的手掌心!
便就是如此強勢蠻橫!
傅溫言心口憋着一股氣,但具體他也不知因何而氣。
他坐在了床榻邊沿,伸手去掀開白屠身上的粉色中衣。
中衣滑落,露出雪膩肩頭,然而,傅溫言沒有看見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只見白屠胸前裹着層層白紗。
傅溫言:“……”
他的手突然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