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簡風,我們分手吧
何若元接到簡風時,簡風已經哭得沒力氣了。
“元元,他就是不愛我,我跟他在一起,要不是我一直纏着他,我倆早掰了,一開始就是我單方面纏着他,他就是順便,順便愛了我一下,不,可能不愛,他連第一次跟我睡都是喝醉了才睡的,他就是為了負責才跟我在一起的。”
何若元看着他哭也不好受,但還是安慰他:“可他對你的好也是真的,你喜歡什麽想要什麽他都給你,為了你學跳傘學蹦極,你先別亂想,聽聽他解釋。”
“解釋什麽,解釋個屁啊,如果沒有我,他可能早跟那個馮醫生結婚了,早調到大醫院去了。”
“好了好了,先跟我回家,現在說什麽你都聽不進了。”
何若元趁簡風睡着給蘇時清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不用擔心,簡風在他這邊。
蘇時清向他表示感謝,說要過去接簡風。
“蘇醫生,你還是先別來了,他正在氣頭上呢,等過幾天氣消了我再通知你來接。”
經過前幾次冷戰得出的經驗,蘇時清也慢慢摸透了簡風脾氣,越等他越氣,沒有氣消下去的時候,這時候去接他哄哄他反而更好。
何若元也覺得有道理,把地址發給了蘇時清。
蘇時清抱着簡風上車,簡風在出門時已經醒了,沒想好要說什麽,只好繼續裝睡。
到家時蘇時清停好車,說:“好了,別裝睡了,要我抱你上去嗎?”
簡風還在生氣,一聲不吭自己上樓。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簡風沒好氣地說:“你接我回來就是問我吃什麽嗎?不是先解釋你為什麽要寫申請嗎?”
“對不起,我是寫了,那時情況複雜,我爸媽都逼我寫,我是寫了,但我沒有要離開你的意思,我在寫的時候腦子裏想的全是關于你,我沒簽字,也沒打算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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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風根本不信,繼續無理取鬧:“我現在想吃冰凍的菠蘿,你去幫我買。”
“這個季節應該沒有,換其他的行嗎?”
“你都沒有出去找就說沒有,蘇時清,你其實根本不愛我吧?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只是因為喝醉了跟我上床了,要對我負責任?”
“你就這樣看我?” 蘇時清眼裏全是傷。
“你不是嗎?”
簡風也不知道為什麽,一生氣就口不擇言,他知道蘇時清不是,但就是要這樣說,好像這樣說了看着蘇時清難受的樣子就能證明他很在乎自己。
蘇時清沒再說話,轉身去廚房煮飯,煮了全是簡風喜歡吃的。
煮好叫簡風吃飯,叫了三次,簡風裝作沒聽見,繼續在卧室打游戲,外放聲音開得很大,蘇時清沒再叫第四次,自己吃了飯去書房休息了,折騰了一天早已疲憊不堪。
簡風賭着一口氣不出來吃飯,一直玩到後半夜餓得不行出來找東西吃,看着餐桌上的飯菜,本想吃,又覺得吃了就是原諒蘇時清了,跑去冰箱拿啤酒,空腹連灌了三罐冰啤酒。
蘇時清第二天醒來看到桌上飯菜沒動,倒是多了幾個啤酒罐,嘆了口氣煮了碗面端進卧室。
簡風呼息聲很重,蘇時清覺得不對勁兒,伸手一探果然發燒了,“簡風,簡風,醒醒,你發燒了,跟我去醫院。”
“哎呀別煩我了,煩死了,我想睡覺,哪裏都不去。”
蘇時清趕着去上班,找出感冒藥倒好水放床頭,叮囑他起來一定要吃藥。到了醫院又打了個電話給他,提醒他吃藥。
簡風被吵醒,好像那股氣一直沒出,這會兒又添了新的:“你都知道我發燒了就不能請假在家陪陪我?”
“對不起,我走不開。”
簡風想了想,又跑去冰箱拿了一罐啤酒,就着啤酒吞下藥片。
救護車來的時候簡風在笑,他想,你的病人重要我就不重要嗎?
蘇時清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簡風,頭一次感覺到深深的無力感。每天會來照顧簡風,簡風也接受他的照顧,卻常常相對無言,蘇時清已經不知道該跟簡風說些什麽了。
簡風有心認錯,又被蘇時清冷淡的态度打了回去,最終什麽都沒說。
這件事還是被簡明遠知道了,當着蘇時清的面打了簡風一巴掌,“簡風,你可以任性,我們都是你最親近的人,我們可以包容你,可我們不在了呢?誰會縱容你的小性子?我說過多少次,無論你怎麽作,都不能拿生命開玩笑,你太令我失望了!”
簡明遠越說越心痛:“從小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你上學成績不好,我沒強求你考多好的大學,你畢業後什麽工作都沒做過,除了玩,你還會什麽,簡風,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
“時清,我代簡風向你道歉,你再給他一次機會,我的孩子我知道,就是被寵壞了,他心眼不壞的。”
“伯父,您不用這樣,我也相信簡風會改的。”
出院後簡明遠停了簡風所有信用卡,收走了他名下所有車輛,簡風看着卡裏的兩萬塊錢唉聲嘆氣。
劉晖被他嘆煩了:“你缺錢就吱一聲,我這裏有,你要多少先拿去用着。”
“你不懂,我爸當着阿時的面數落我,把我損的一文不值,我要的不是錢,是證明自己的價值,我要證明我不是真的廢物,就算我沒正經工作我也能靠自己掙到錢。”
意料之中的,兩人之間再次出現裂痕。
這次的冷戰長達半個月,簡風搬走了他的東西,搬回他的小房子,拉黑了蘇時清所有聯系方式,他自己也沒回家住,蘇時清想找都找不到他人。
在一起快一年了,大鬧小鬧,大吵小吵,蘇時清慢慢已經不記得有過多少次了,那疊便簽紙不知道什麽時候已撕掉一半了。
或許是因為一句話,或許是一餐飯,總之,一個鬧別扭一個哄,蘇時清一直以為所有戀愛中的關系都是這樣,作為成熟一方要包容另一方,要陪着他長大。
簡風最近也沒閑着,報名了一項摩托車比賽,每天起早摸黑的泡在訓練場訓練,他想拿到成績再回去找蘇時清,證明給他們看,熱愛并不是一文不值,熱愛也能成為事業。
這天,隊裏接了個廣告,林信然家的企業投資的,晚上請隊員們吃飯。
好巧不巧,一行人在酒店門口遇到蘇時清和馮巧如,馮巧如站在路邊哭得梨花帶雨,蘇時清站在她旁邊細聲安慰,隔得有幾米遠,簡風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麽。
劉晖他們也看見了,說:“要不要上去問問?”
簡風心痛得不像自己的,今天是他們冷戰的第十七天,他以為蘇時清會在原地等他的,可蘇時清好像并沒有。
何若元拍拍簡風:“簡風,他們走了,要追上去嗎?”
簡風剛想上前,被林信然扣住肩膀,“啧啧,你剛是沒看到,你的蘇醫生為了那個美女姐姐,剛差點跟人動手了,英雄救美啊,簡風,我還錄了一段,你要看嗎?”
“你煩不煩啊,怎麽哪都有你。” 簡風吼道。
“你就是不願意面對現實,現實就是,簡風,人家只是随便跟你玩玩,你卻當真了。”
“放你媽的狗屁!”
教練聽見争執聲走過來:“怎麽了?簡風怎麽能這麽跟林少爺說話,待會兒敬林少爺兩杯。”
簡風被拉着往進酒店,頭扭向長街,蘇時清的車已經拐了個彎消失在街角了。
蘇時清抽出紙巾,遞給馮巧如:“要回醫院嗎?馮醫生。”
“不用,麻煩送我到小區附近。”
馮巧如前陣子在一個相親網站結識了一位男士,今晚約好見面,誰知一見面男人就把她往車裏拖,對她動手動腳,情急下撥了蘇時清電話,男人這才放她下車。
“今晚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
第二天,下着雨,訓練場關閉,簡風心情不好,非是不聽勸一個人去模拟賽道練習,路滑加上心不在焉,一個不留神摔滑數米,原先受過傷的腿再一次受傷,劉晖吓得不輕,趕緊扶着簡風就要往送院送。
林信然卻攔住他,故意激簡風:“簡風,你應該打電話給蘇醫生,告訴他你受傷了,看他會不會來接你,如果他不來,證明我昨晚說的對,他只是跟你玩玩。”
見簡風猶豫,林信然又說:“不然我們打個堵怎麽樣,我堵他不會來,如果他來了,最新款的那輛賽車就是你的了。”
簡風不再猶豫,他也想知道蘇時清是不是真的在乎他,于是簡風撥打了蘇時清電話,告訴他自己摔車受傷了。
蘇時清很冷靜,一邊問他傷勢,一邊寫交接工作表。
“傷到腿是嗎?有沒有流血?”
簡風看了眼,沒有,但他說:“有,一直在流血。”
“先止血,以前教過你。”
“好。”
蘇時清再問:“你試着動一動腳,能動嗎?痛不痛?”
簡風擡了擡腿,轉了轉腳踝,還好,不算太痛,大概只是扭到舊傷。
“不能動,一動就痛。”
“待着別動,我現在過去。”
蘇時清拜托了另一位同事接替他工作,開着車往訓練場出發,下着雨,車開到一半抛錨了,訓練車偏僻,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蘇時清想起後備想有一輛簡風的折疊自行車,騎着車冒着雨繼續往前趕。
原本開車四十分鐘能到的路程,換上自行車足足多花了一個小時。
蘇時清渾身濕透的趕到,看場的保安領着他往休息區走,走到半路指着前面:“那間藍色的屋子,他們在裏面打牌,我要看車你自己進去吧。”
簡風跟一林信然他們在一起玩撲克牌,林信然說:“我就說嘛,你的蘇醫生應該是不來了,簡風,都說了玩玩就行,你非得當真,你看看你,多不潇灑!”
旁邊的人附和着:“就是,你的事都在這圈子裏傳開了,那個醫生也沒什麽好,上次你們的事在網上爆出來,他都沒站出來維護你,你當初看上他什麽?”
簡風正在氣頭上,沒好氣地說:“管你們屁事,看上他臉長得好看,幹淨,不像你們喜歡亂搞,我有潔癖,只想找個幹淨的,當醫生的最合适了。”
蘇時清站在門外,手放在門把手上,把簡風的話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裏面聲音繼續傳出來:“就算他無趣,就算跟他在一起無聊那又怎樣,他長得好看,從不亂搞,幹淨,是你們誰都比不了的!”
心已經感覺不到痛了,蘇時清推開門走進去,徑直走向簡風。
“你腿沒事吧?” 蘇時清還是溫柔的語氣,蹲下就要看他的腿。
簡風看了蘇時清一眼,衣服全濕了,頭發粘在額頭,看上去狼狽又邋遢,林信然嗤笑道:“喲呵,這不是上過報紙的蘇醫生嗎?怎麽搞得這麽狼狽,像個落湯雞一樣,哈哈,簡風你說是吧。”
“腿沒事吧?”
所有人都在看着簡風,都是似笑非笑的看熱鬧的眼神,簡風突然覺得像是被嘲笑,他以為蘇時清會穿着潔白的大褂出現,讓他在所有人面前得意地介紹:看,我男朋友是個醫生,我沒騙你們吧!我就說他會來!
自尊心作祟的他出口卻變成了:“你怎麽才來啊?我在電話裏說流血不止,都快死了,你還花了一個小多小時才到,就不怕我出事死了?”
蘇時清沒說話,确認了簡風沒事,轉身就要走。
不想解釋太多。
後面林信然還在慫恿簡風:“看吧,我就說他不愛你不重視你。”
簡風站起身大喊:“蘇時清,你愛我嗎?”
他希望蘇時清說愛。
蘇時清什麽都沒說,愛的,但是被這麽折騰,再愛也累。
“你不說,那我們分手吧。” 簡風又說。
蘇時清眼底滑過悲傷,心跟着悸痛,在簡風心裏,“分手”兩個字就像 “吃飯” 一樣能随時随地說出口。
“簡風,你想清楚了,要分手嗎?”
簡風看着他的眼睛,覺得他是不想分的,覺得他是在挽留,他絲毫沒注意到蘇時清眼裏的傷,仰起臉說:“蘇時清,我們比賽騎摩托車,你贏了我,我們就不分手。”
“好。”
不是為了那句 “贏了就不分手”,而是為了證明給簡風看,他愛過簡風,只是最深的愛都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下過雨的賽道濕滑,蘇時清什麽都沒說騎上車。
簡風一早打算好了讓着他的,只是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他本來就沒打算真的跟蘇時清比,他是專業訓練過的摩托車職業選手,蘇時清只是個剛學會騎摩托車的普通人。
蘇時清真的很想贏,瘋了般把油門加到最大,簡風開始害怕,他不敢追太緊,在風裏大聲喊着蘇時清名字,告訴他他已經贏了,可蘇時清聽不見。
他沖到終點,速度太快剎不住車,整個人跟摩托車一起撞向路邊山坡。
救護車上他腿全是血,簡風哭得整個人發抖,哭着說:“我再也不提分手了,我們不分手,我一直是愛你的。”
蘇時清痛得渾身冒汗,他看着簡風,替他拭去臉上的淚,聲音很輕,卻很堅定,眼神很溫柔,又很殘忍地說:“簡風,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