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有男朋友嗎?
隔天一早,簡風被隔壁病床小朋友哭聲吵醒,摸出手機一看,不到六點,什麽概念,除了上高中那會兒,簡風已經好幾年不知道早晨六點醒是什麽感覺了,憋着一股火想發又不敢發,醫院啊,又不是家裏,只能相互理解相互體諒。
八點,醫生查房,簡風已經餓得兩眼冒金光了,他親愛的母上大人還沒到。
一行好幾個醫生陸續走進病房,先查隔壁床,圍着病床勾勾畫畫,沒幾分鐘,簡風被圍住,為首的醫生例行公事,問:“感覺怎麽樣?”
“醫生麻煩等會兒,我在跟隊友開黑,等我打完這一局。”簡風取下一邊耳機說。
幾名醫生一齊笑出聲:“這就是他們說的那個沒有麻藥用wifi和游戲能止痛的病人?”
簡風輸了,放下手機,一臉自豪:“嗨,沒事,我倒也沒那麽怕痛,主要護士姐姐怕我痛,一直來問我痛不痛,真的,玩游戲的時候一點兒都沒感覺到痛,下次再有抗麻的病人你們可以試試!”
蘇時清冷冷出聲:“左腿感覺如何?”
簡風閉嘴,有那麽一點怕他,輕輕動了動腿,說:“不動沒事,一動就痛。”
“嗯。”
又是一陣筆落紙上的沙沙聲,蘇醫生離他最近,他的手指指甲剪得很幹淨,就連指甲都泛着健康的粉紅,指骨修長分明,白大褂一塵不染,整個人透着兩個字兒:“幹淨”,昨天只顧着痛去了,痛完腿痛脖子,完全忽略了這些。
簡風大方瞄向他胸前胸牌,外科,蘇時清。
名字都透着一股幹淨。
蘇時清察覺到目光,與他對視一眼,那一刻簡風大腦像是短路了魔怔了,他伸手拉下蘇時清口罩,蘇時清被如此無禮的舉動驚得微沉下臉,不悅地戴好口罩。
簡風盯着蘇時清,眼睛一眨不眨:“原來醫生中也有長得這麽好看的人。”
一旁的女醫生笑出聲:“蘇醫生,你又給咱院男性醫生們掙臉了。”
一行醫生先出病房間,蘇時清還在看病歷,眉頭微蹙在簡風病歷卡上簽下姓名時間,轉身走向隔壁病床,隔壁床小朋友頸部淋巴結,前天剛動了個小手術,這會兒一見醫生害怕得大哭,媽媽怎麽哄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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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沒吃?”蘇時清問。
媽媽搖頭,一臉無奈:“他不肯吃,怎麽哄都不行,硬灌進去也會吐出來,能不能打針啊醫生。”
“針要打,藥也是要吃的。”蘇時清蹲下,握着小朋友手:“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叫、叫超超。”
“超超不哭,給你變個魔術好不好?”
超超止往哭聲,點頭,蘇時清将筆插進口袋,空手在空中劃了個圈兒,握拳,再劃圈,攤開手,掌心躺着兩顆糖,“想吃糖還是想學變魔術?”
“想學變魔術。”
蘇時清把糖遞給小朋友,摸摸他腦袋:“我現在要去隔壁病房,還有其他病人,他們都不怕吃藥,我答應了他們今天教乖乖吃藥的人變魔術。”
“嗯,好的醫生哥哥,謝謝醫生哥哥!”
簡風看傻眼了,噗嗤一聲笑出聲,蘇時清回頭半愠不怒地瞥了他一眼,簡風立馬舉手:“哎,對,就是我,我昨天有乖乖吃藥,蘇醫生給了我糖,還答應了今天教我變魔術,對吧醫生哥哥!”
超超拉過媽媽手:“媽媽,我的藥呢,我現在就要吃,哥哥什麽時候來教我?”
“哥哥有空的時候就來。”
簡風忍住笑意,在蘇時清出病房時叫了聲:“蘇醫生,我的糖呢?”
原本快踏出門的蘇時清退回兩步,将一顆糖放在簡風手心。
水果味的,軟糖,很甜。
吳鳳枝拎着保溫桶姍姍來遲,一進房間,看到的就是她兒子簡風像個傻子似的盯着病歷卡傻笑,傻子簡風邊看蘇醫生簽名邊贊:字兒真好看啊,一個也沒認出來!
“崽崽,你傷的是腿吧,不是腦吧,大清早傻笑什麽。”
“媽,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崽崽,我都二十二了了。”
“你三十二、四十二,哪怕五十二,不還是我的崽崽。”
簡風無語,“媽,那有凳子,可以坐。”
“不不不,不坐不坐,醫院的凳子不知道多少人坐過,我站着就好,站着就行,你快吃,吃完我走了。”
“媽,我想談戀愛了。”
“你不是說你這輩子都不談戀愛嗎?說得你想談就能談似的,你以為上市場買菜啊,快吃!我約了姐妹去做美容,趕時間。”
“媽,你不用天天來醫院,讓阿姨送來就行了。”簡風知道他老媽,愛玩,除了會花錢什麽都不會,被他爸寵壞了。
“那可不行,你受傷了媽怎麽說也得來關心關心你,你好好養着啊,中午和晚上阿姨來送飯,你要吃什麽跟阿姨說。”
中午,他那據說“分分鐘千百萬上下”的地産公司老總父親出現在病房,拎起被子看了傷腿兩眼,不悅道:“讓你轉院去B貴族醫院你偏不去,這小醫院能有什麽好條件!”
簡風憋嘴,“這裏有蘇醫生。”
“嘀咕什麽,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沒指望你成龍龍鳳,不求你大富大貴,你愛玩我也不管你,但是有一條,必須注意安全,出院後把你那些摩托車統統處理掉,你扔也好賣也好,總之給我處理掉,聽見了沒?。”
“聽見了聽見了。”
簡風拒絕家裏人來照顧他,老媽潔癖,她來了誰都不自在,家裏阿姨在他家待了十來年,把簡風當親生兒子,一來唠叨個沒完沒了,玩游戲說會眼瞎,吃東西這個有毒那個不能吃,簡風索性請了個護工每天固定時間來照顧自己。
下午,簡風好友劉晖和何若元來探望他,何若元一見簡風慘樣兒,心疼得直龇牙,劉晖一臉鄙夷:“何若元,你這心疼的表情我都懷疑你暗戀簡風。”
何若元拉起簡風被子看他傷腿,搖頭:“簡風長得這麽好看,如果他是妹子的話,我可能真的會追他,可惜他不是妹子。”
劉晖一把拎起何若元,按着他臉往簡風臉上親:“是嗎?我怎麽覺得你是彎的,來來來,測試下。”
蘇時清剛好給病人送出院小結,經過簡風病房,聽到喧鬧聲往裏瞅了眼,正巧看見簡風笑着仰起臉準備迎接另一個男孩的親吻,蘇時清眉頭輕蹙,轉過頭從門口經過。
簡風仰首,笑着說“來啊親啊”,手上的枕頭在說話間拍到何若元臉上。
何若元掙脫劉晖搶過枕頭砸過去,三人笑成一團。
隔天早上,照顧簡風的護工發來信息說路上有點事耽擱了,晚點才能到,簡風讓他慢慢來,不急。
蘇時清查房時,看見今天的簡風一反常态,沒玩手機,沒唱歌,一臉憋屈的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好生可憐。
“簡風,是哪裏不舒服嗎?”
簡風的臉肉眼可見的泛起緋紅,往被子裏躲:“沒有沒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蘇時清拉開被子:“是不是傷口發炎?我看看。”
簡風趕緊去搶被子:“不、不用看,沒有發炎。”
蘇時清不理他,用力拽開被子,簡風整個人暴露在空氣中,昨晚隔壁床小朋友怕冷,空調沒開,簡風熱得睡不着,拜托護工幫他把褲子脫了,只穿着內褲睡覺,此時此刻,存了一晚上的水份加上晨起反應,全都赤裸裸的落進蘇時清眼中。
簡風耳尖紅得能滴出血:扭着身體把臉往枕頭裏藏,太丢人了,護工怎麽還沒到!昨晚就不該喝那罐牛奶,從淩晨三點憋到現在。
蘇時清原想說“沒事,我是醫生,什麽都見過”,見簡風露在外面的耳尖,改說:“是不是想上廁所?你家沒人過來照顧你?我扶你去。”
“不不不,不用不用。”
蘇時清只當他不好意思,簡風是真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到頭都不敢擡,奮力埋在枕頭上,誓死不要蘇醫生扶他去,扶過去是不是還要幫他脫褲子,是不是還要幫他扶鳥兒,絕不!
就這麽僵持着,蘇時清沒時間跟他耗,憋太久膀胱炸掉更麻煩,用力擒住簡風兩肩往上帶,這麽一施力,簡風上衣的扣子繃開線,噼裏啪啦落在病床四周,蘇時清望着簡風敞開的胸膛,簡風望着面無表情,還抓着他手臂的蘇時清,一時間相對無言。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早上查房的大部隊魚貫而入,衆人皆是目瞪口呆的定在原地。
什麽情況?蘇醫生抓着病人手臂,病人沒穿褲子,上衣解開着。
簡風想死,弱弱開口:“我能解釋嗎?”
蘇時清清清嗓子:“不用解釋,病人想小解,哪裏有尿壺?幫他找一個。”
簡風:“……”
得虧護工來得及時:“怎麽了怎麽了?我的雇主出事了嗎?”
簡風只差沒落下感動的淚了,這雪中送的炭啊!
“王叔,快點扶我去廁所。”
一周後,簡風能下床了,傷口愈合得差不多,骨折的那只腳靠着拐杖也能走,原本要轉去骨科,簡風死活不肯,加上骨科那邊床位緊張,調節了下,讓他在急診住着了,簡風才不想去骨科,去了見不着蘇醫生了,聽小護士們說蘇醫生只是暫時分配到急診幫忙,簡風覺得自己動氣真好,要是摔早一陣或晚一陣,都碰不到蘇醫生了。
憑着一張抹了蜜的嘴,整日跟在護士後面姐姐長姐姐短的,小護士們被簡風哄得有問必答。
這幾天簡風把蘇時清的情況摸了個底兒超天,蘇時清,二十五歲,性情清冷,給人感覺不好接近,目前單身,追求者衆多。
簡風已經不止一只聽見病人家屬追着蘇醫生問有沒有空見見他們的女兒侄女兒外甥女兒了。
簡風沒正式談過戀愛,高中時大夥都談,簡風也跟風談,談了個班裏成績特好的女生,他所謂的談戀愛,就是他每天早上幫女生買牛奶帶早餐,女生每天晚上幫他寫作業。
那段戀情維持了三個月,結束在女生趁教室停電在他臉上偷親了下的瞬間,簡風當時吓傻了,跑去洗手間猛洗臉,回教室後立馬分手了。
直到現在還是一樣,一想到要跟別人接吻發生關系,簡風瞬間退縮。
這談戀愛第一步是不是要追人,追人第一步要做什麽?簡風不知道,在網上向熱心網友求助,得到以下真言:大膽上,勇敢上,直接上,不要臉,臉不要,這些都不管用,那就色誘,強撩。
這天簡風守在蘇醫生辦公室門口,終于等來手術結束的蘇醫生。
“蘇醫生,我等你好久了。”
蘇時清摘下口罩,看了眼他手裏的手機,游戲界面還沒退出,問:“是哪裏不舒服嗎?”
“哪裏不舒服蘇醫生都能治嗎?”
他問這個問題時,笑得有些狡黠。
“說說看,哪裏不舒服。”
“心裏不舒服,空虛。”簡風略顯浮誇的捂着心髒說。
“閑得,回去睡吧,明早吃飽就不空了。”
簡風攔在門口,“蘇醫生,你可以治。”
蘇時清懶得跟他糾纏,随口敷衍:“說吧,想怎麽治?”
“空虛,寂寞,想找對象,蘇醫生,你有朋友能介紹給我嗎?”他問得一臉認真。
“我是醫生,不是紅娘。”
“哦,那蘇醫生,你有男朋友嗎?”
作者有話說:
簡風:大型社死現場,能換個星球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