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記者包圍的攝影快門聲裏, 蘇清穿着精致的禮服走下紅毯。
迎面并肩走來一對麗人,在鎂光燈下華服精美,男帥女俏。
蘇兮挽着身旁男人的手臂, 袅袅婷婷挑起剛做的精致的水晶指甲:“這不是阿清嗎, 怎麽一個人?我就說那位爺靠不住的吧。”
蘇清冷淡得掃過她平坦的腹部, 足下的高跟鞋,聲音掉冰碴子:“與你無關。”
他們這樣怕不是要當場撕破臉, 連做樣子都不裝了。
厲海天忙打圓場:“阿清, 你姐也是關心你, 你神色不太好是出什麽事了嗎?”
他不出聲老老實實當壁牆還好, 越是跑出來當老好人, 蘇清對他越沒好臉色:“厲大總裁不好帶着你的夫人在家養胎,偏要像只花孔雀一樣出來炫耀嗎?恕我直言,自己的人還看不好上趕着關心別人, 小心腳下的臺階,可別歪着腳脖子。”
厲海天自以為經過足球場那一次, 他和蘇清的關系不算突飛猛進,也算和緩了幾分。
聽到蘇清這冒火味的話, 簡直驚詫到吐血。
心情不好的蘇清毒舌指數爆表啊。
“他他他、他一直這個性格嗎?!”厲海天指着怼完人就走的蘇清不可置信。
蘇兮若有所思随口道:“只對你這樣而已。”
不,厲海天不承認。
身旁女人的身形突然歪了一下。
“喂, 你又怎麽了?”雖然不喜蘇兮滿口謊話,他還是盡職盡責關心。
“等等, 你不會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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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兮痛苦地點點頭。
厲海天一臉絕望,他就說這種場合穿什麽小高跟, 被蘇清說中了吧。
生态園,從蘇清拖着行李箱出來後,別墅就陷入了寂靜。
唯一的聲音來自琴房, 悠揚的鋼琴曲從蘇清離開起一直響到深夜。
蘇清這邊收拾東西回劇組,那邊楚珩就在彈琴。
不需要出來挽留,他也挽留不下。
蘇清那架勢根本就是再也不想理他。
關庭山扣響別墅大門來要人,順便告狀,聽着琴聲卻陷入了沉思。
節奏極快的鋼琴曲混着夜空的黑雲層層,好像要掀起狂風暴雨。
只是這看似技巧完美無缺的琴音,更像是主人在用彈琴掩飾心煩意亂的真實想法。
“那麽好的一個苗子,楚爺,你不是看不出他的價值,耽誤了他的發展是個巨大的損失……”
琴房裏,面對鋼琴前背對他仍然氣勢具有壓迫感的男人,關庭山大膽開麥。
涉及自己的電影,他不怕這位人人敬畏的楚爺。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跟楚珩早有交情。
楚珩名下雖然沒有影視圈的投資,卻欣賞他的才氣,以個人愛好的名義贊助了他的許多作品。
可以說,是楚珩成就了他的今天。
對娛樂圈不感興趣的楚珩是個很好的金主,他只是喜歡看別人表達自己的想法,并不插手他的事務。
直到蘇清出現了。
楚珩着了魔一樣迷戀這個青年,費心為他安排一切。
關庭山對蘇清沒有偏見,他也欣賞這個年輕人的天份。
可是楚珩在幹什麽,他的一些做法讓蘇清和陸朗本來那麽合拍的兩個搭檔自此産生了隔閡。
關庭山都不想回憶蘇清銷假回來後在片場的表現。
他控訴完,He Is a Pirate的琴曲也至尾聲,那雙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敲下琴鍵,最後一個音節duang的破聲,震耳欲聾。
琴凳上楚珩冷冷起身,高大的身影籠罩房間。
“關庭山,不要将你對那個人的感情投射到他身上。”
關庭山臉色又紅又白。
楚珩知道他的故事,知道他沒有珍惜的人,知道他對慕雲的歉疚之心!
蘇清演的慕流雲那麽像他,他無法遏制地陷入,可是楚珩連這一點念想都不許他有。
那如冬紫羅的強烈占有欲,連他看着蘇清代入那人都不允許。
關庭山臉色如顏料盤變了又變,最終化作一聲輕嘆的無奈之色:“你又何必。”
他就那麽好,不能丢手,連一刻都舍不得失去。
回應他的只有楚珩冷冽聲線的一句話:“你沒有珍惜,我會牢牢抓住。”
關庭山站在大門外,回身看向這座陰冷偌大的別墅,憶起楚珩今晚的失态,搖搖頭。
就像琴曲最後的破音,他和蘇清本就不牢密的關系也多了一絲裂痕。
誰都知道他的惱恨了。
全身心投入工作的蘇清一個信息也不回他。
以前還會念着他是金主,主動關心他幾句,雖然都是些吃過了嗎的中國式廢話。
關庭山擔憂的事情也确實成真,片場外蘇清和陸朗你看我我看你,都沒了往日的熟絡。
但只要一喊開始,他們都在努力撇除電影外的影響,進入角色。
電視劇跟電影本來就有個巨大的門檻,他們都是好不容易跨進來的,分的清輕重緩急。
繼《帝姬傳》後,這是他們成名以來首部大銀幕作品,彼此都很重視自己的表現。
關庭山也知道急不得,慢慢引導他們打磨角色,找回以前搭檔拍戲的感覺。
蘇清這邊不急不慢地過着,沒什麽插曲,倒是聽說連乘和連盛那兩兄弟要高考了,他緊張起來。
不僅拜了佛求了符,還在自家門上放粽子,意味着高中。
連乘這陣子跟他逐漸要好,過來時看到,發出靈魂的真誠拷問:“蘇清,你是傻子嗎?”
這種迷信的東西也信。
啪,話落地他頭頂多了一個爆栗。
背後楚珩含笑出現:“阿乘,不要糟蹋卿卿的心意。”
“疼疼疼。”連乘抱頭擡眼一看,站在他前後的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好像哪裏不對?
夾在中間瑟瑟發抖,連乘打了個哆嗦,連盛趕忙過來把他拉開。
不會看場合的家夥,沒發覺他哥和蘇清最近怪怪的嗎。
具體怎麽個怪法,概況就是蘇清總是躲着他們哥吧,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蘇清卻用沉默在抗争着什麽。
這可真是……真是絕無僅有的事!
他哥居然有吃癟的一天!
可惜連盛也看不了多少熱鬧,高考的日子沒剩幾天,他自己準備充分不要緊,連乘那個傻子還要他輔導。
本來連乘對高考也是可有可無的态度,考得好不好,像他這種人都自有出路。
這不是蘇清替他們重視起來了嗎。
蘇清簡直代入了老媽子的角色,把他以前高考的經歷施加到了他們倆身上。
他們哥就是那個嚴厲的老父親角色,為了讨自己老婆歡心,暗地裏給他們壓力。
他跟連乘只能含淚聽話,乖乖服從蘇清的安排。
高考的考場安排出來後,地點離蘇清家裏近,蘇清就不時讓他們兩個過來吃飯,免得還要趕路。
考前幾天蘇清就特意囑咐他們不要随便吃外面的東西,尤其是天熱也不能多吃冰的。
而他自己一有空就回來下廚。
如此下來,連連乘也不多說什麽了,反倒在他面前有了幾分扭捏。
高考第一天,考完上午的語文,中午過來吃飯時,趁蘇清去了廚房,連乘終于忍不住這奇怪的氛圍,懸着一顆心問出:“哥,你是惹蘇清生氣了嗎?”
沒想到他哥還有這一天!
旁邊幹飯的連盛默默補上一刀:“哥,做錯了事就要道歉哦。”
“連盛?你們去哪?”蘇清從廚房出來,那兩兄弟正竄得飛快逃出門。
餐桌邊楚珩大夏天散發寒氣。
“這倆人,剛吃完就跑,也不怕鬧肚子……”沒懂那兩兄弟為什麽這麽急着走,蘇清碎碎念叨着收拾他們的餐具,對上楚珩視線,終是無言。
高考這兩天時間一晃而過,考完最後一場,連乘第一個飛奔出來。
連盛慢悠悠跟在他身後。
這幾天被蘇清感染的,本來對高考不重視的他們也變得緊張起來了。
說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
不過不管怎麽樣,總算都結束了。
連乘跳起來扔文具袋:“蘇清!我們今天要大吃一頓!”
連盛沉穩點,看向早早等候在校門外的青年,就像旁邊無數普通的家長們一樣,被大太陽曬得滿頭是汗:“蘇清,我們考完了。”
“嗯,恭喜你們。”迎接他們的依舊是蘇清不變的笑顏。
連盛心口忽然頓了一下,沒想到他們兩個從小沒父沒母的孤兒,還能從蘇清那收獲這待遇。
更沒想到,他們還不反感。
“要哥請客!”連乘激動地跑去後面車上找楚珩。
外面太陽大,他體質弱就沒下來。
但是會像其他普通的家長一樣,在高考這兩天特意來接送孩子,對他們而言就已經是最大的鼓勵。
“蘇清,謝謝你。”看着跑過去的連乘,連盛有幾分不自然輕輕道。
看來他對連乘也不是那麽簡單嘛。
蘇清瞄了眼連盛,收回視線:“考完不是應該和你們的同學朋友們一起出去慶祝嗎,跟我們兩個大人在一起有什麽意思。我記得我那天就是和班上的同學一起在外面通宵熬夜了。”
雖然只是在ktv要了個包廂唱歌而已。
楚珩帶着連乘過來,剛好聽到意味深長瞥了他眼。
蘇清裝作沒看到。
“什麽大人啊,不就比我們大幾歲而已。”連乘撇撇嘴嘟囔,倒也沒反駁他的建議。
看來他們也有放松一下的叛逆想法。
“那就聽卿卿的,”在助理的打傘下,楚珩的白膚好像會發光,鳳眸如水清寒,“今天我給你們這個自由,去吧。”
連盛連乘互相看看,壓抑地歡呼起來:“謝謝哥!”
楚珩:“嗯?”
“……也謝謝蘇清!”都是不差錢的人,他們需要的不過是個自由的借口。
看着連乘他們一撥人興高采烈離去,蘇清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今天的殺青宴,會晚點回來,不用等我。”
楚珩剛接過助理的傘撐過來,蘇清就站出了他帶來的清涼陰影。
雖然他終于願意跟他說話了,楚珩面色卻沒有多少愉悅。
手指慢慢攥緊了傘柄,許久他才從唇齒裏溢出一個:“好。”
作者有話要說: 楚爺:又是讨老婆歡心艱難的一天(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