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隔天蘇清不得不請了半天假, 昨晚被要得太狠,他有點發燒。
隔着手機關庭山不知道情況,但語氣已經十分不好。
以前有個影帝跟他拍電影, 傷勢都快嚴重到叫救護車了, 他才肯放人去醫院。
楚珩拿過蘇清手機, 關庭山聽到他的聲音才終于同意。
順便還給蘇清要到了更多的假。
從半天變成三天,本該是高興的事, 蘇清卻酸了。
憑什麽啊, 他請假關庭山就左推右擋, 楚珩開個口就這麽大方。
本來這半天他也不是偷懶, 還要準備一個電視臺晚會的節目, 練首歌。
真就底層打工人沒人權了。
蘇清酸得很,在床上翻個身,面向身旁熟睡的楚珩, 最可恨的就是眼前這個始作俑者了。
明明原來如此清心寡欲的一個人,在床.事上變得越發放縱胡鬧。
害慘了他沒法拍戲, 到頭來又是他一副拯救姿态給他請到假。
不過忙也确實幫到不少,他練歌時楚珩會幫他配樂, 之前送的那架鋼琴派上了用場。
楚珩一直有教他彈琴,甚至大膽地建議他這次上臺邊彈邊唱。
鑒于楚珩對他有濾鏡, 蘇清堅決否決了這個提案。
他自己的水平他知道,會演戲謀個生就夠了, 唱跳領域的發展就不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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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園別墅的大床柔軟舒适,房間不是他之前睡過的那間, 而是楚珩的主卧。
楚珩以他家的音樂室太小,不适合練歌為名帶他回了這裏。
但正經事沒幹,旁的事倒做了不少。
想着今天有楚珩請的聲樂老師過來, 蘇清決計不能再浪費時間下去,掀了被子準備起床。
身側楚珩聽到他動靜,長臂一攬又将他帶回床,貼着他蹭了蹭。
好像感覺懷裏充實了,他眉目才舒展開繼續安睡。
蘇清掰着他的手,他的手指骨節分明,握着其實不大舒服,而且抱他有種抱抱枕的感覺,很容易有種窒息的緊迫感。
“楚珩?松手,我先起床了。”蘇清無奈地喚着,恍惚他們分被而眠的日子還如在昨日。
楚珩是個有教養的人,一舉一動的禮儀姿态仿佛刻在他骨子裏。
蘇清還記得他以前睡覺的樣子都那麽端莊優雅,而且上床了如果不做,就跟他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距離睡覺。
到底什麽時候楚珩變了的。
蘇清想了想,好像是他自己先靠近楚珩的。
在那一晚許未稚害得他受傷,楚珩匆匆飛回來看他。
籠罩在熹微晨光裏白皙面容,有着缺乏幾分血氣的淺淡膚色。
蘇清湊近親了親這張臉,換得起床的自由。
他以前怎麽會覺得楚珩只是相貌平平,普通顏值的男人,現在是越看越好看。
明明風華絕代。
樓下廚房,別墅的廚師來詢問需要。
蘇清笑着婉拒了他們的安排,準備自己做碗家常小面。
他也不只是會做小馄饨的,只是包小馄饨更擅長。
傭人們緊張地守在旁邊,怕自己照顧不周,楚珩的身形出現在門口,示意他們可以離開。
蘇清回頭看到他站在逆光的側影下,眼簾輕垂,好像通身會發光,耀眼奪目。
白日裏的楚珩還是端莊優雅的,永遠保持挺拔的身姿,仿佛繃緊的大提琴琴弦一樣。
“卿卿要為我洗手作羹湯?”
蘇清覺得他自作多情,輕哼了聲倒也附和:“未谙姑食性。”
楚珩輕笑:“都可。”
要他對蘇清說些動聽話自無不行的,什麽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都會吃完。
只是千般言語都比不過一個行動。
楚珩洗淨了手,仔仔細細挽起袖子,要來幫蘇清的忙。
他這樣養尊處優的人,手自然也漂亮得如同工藝品,皮膚細膩如白瓷,性感修長
蘇清看他不似作假,幹脆利落給他分配了洗青菜的活。
管家大叔在傭人提醒下趕來,大跌眼鏡:“先生,您這是……”
楚珩端着碗面粉,眉眼無辜道:“海伯可要嘗嘗我的手藝?”
“不不……不用了,您和蘇先生慢用。”滿口婉拒,老人家這點眼色還是有的。
陸小衣女士今天穿上了她最好的一件裙子出門,嚴嚴謹謹扣齊扣子,通身的氣派,完全不似蘇清月餘前見到她時的輕浮浪蕩。
左鄰右舍一起打牌的鄰居見到她,笑着恭喜她找回了工作。
是的,工作。
曾經她擁有一份國家歌舞團的頂級工作,卻因為和人競争團長之位遭到陷害,從此一落千丈。
那個相好的王家大少也抛棄了她,另覓紅顏知己。
帶着孩子讨生活的多年單身母親生涯,往日再清高的女人也失去了傲氣。
她再沒有身為歌舞團之花的美麗資本,曾為國家領.導人獻唱的美妙歌喉也如夜莺啼血的哀鳴,徹底封存。
她渾渾噩噩地活着,被她的兒子指着罵不争氣,卻又只能無奈地在她酒醉後收拾吐了一地的屋子。
陸小衣迎着燦爛的陽光,擡頭挺胸高傲地大步走着。
幸好,她在一位貴人的幫助下及時清醒了。
那位貴人不僅幫她洗刷了以前的冤屈,還幫她找回了以前的工作。
雖然已經沒有希望再成為歌舞團的團長,但看着原來那個競争對手,如今是顯赫的貴太太某夫人跪在她面前忏悔,她心裏無比地暢快。
她是高傲的,只要咽下那口惡氣,她就還能繼續做歌舞團的玫瑰,在玫瑰園歌唱的夜莺!
“我上車了。”她笑着給兒子發語音報備行程。
她那個狗兒子不耐煩地讓她好好工作,別丟了他的臉。
陸小衣心想,她肯定會好好完成這份工作的。
難得貴人托她幫個忙,她怎麽會不上心。
按着地圖指示,她打車來到貴人住的地方,是在一個漂亮的生态園,有着噴泉泳池和小花園的大別墅。
她按響門鈴時還在想,她什麽時候能讓陸朗住上這樣的家,如果沒有錯過這些年,陸朗也不會跟她過得那麽辛苦。
雕花大鐵門的門衛引着她進去,腳下踩着的大理石地板光滑锃亮,來往的傭人就跟兩旁的花瓶一樣高雅精致,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底氣。
“陸小姐,請在這稍等。”
“是。”連個門衛都這麽有氣勢,陸小衣更不敢輕慢,越發打起精神迎接那位貴人。
“我來了,馬上開門。”一個清潤如泉的嗓音傳來,臺階上方的客廳門從裏打開,青年眉眼俊秀,如畫養眼。
“阿……蘇清?”臺階下,誠惶誠恐的女人不敢置信。
這個月來兒子經常帶這個朋友回家,早讓她熟絡地叫了阿清。
“陸阿姨……”蘇清在她家也是一口一個親昵的阿姨,早沒了初見的拘束。
蘇清怔怔然失态。
楚珩不僅手把手教會他彈鋼琴,還請了一個聲樂老師指導。
還是他好朋友的母親。
“卿卿,怎麽不請老師進來。”楚珩低沉溫潤的嗓音,帶着不疾不徐的舒緩,出現在身後。
他親昵地攬着他,神态自若:“這是跟你要好朋友的母親,我想你認識的人來教,你不喜歡嗎?”
蘇清适才的那些歡愉怎麽如潮水湧入,便怎麽如潮水退去。
他知道!
他故意的!
他也不隐瞞一切,大大方方表示自己知情!
陸小衣還緊張地站在門外,不知所措。
如果蘇清說不喜歡,但凡表現出一點拒絕之意,他會立刻請退陸小衣,毫不猶豫更換音樂老師!
陸小衣不知該進該退。
從蘇清一出現心裏就生起了難堪之色,在楚珩出來後更是難辦,她看到了蘇清的窘迫不安。
溫雅清隽的青年有着白玉般昳麗無瑕的肌膚,一雙清貴丹鳳眼,淡墨似的黑眸沉靜如水,無端生出端肅威嚴。
因輕微的病弱之色,容貌雖稍顯瑕疵,卻毫不削弱他的魅力,反而因此更添親近之感,好像神明有了凡人之态。
他像所有教養良好的主人家,溫淡地出聲請她進去,卻更襯得她是個粗俗的小市民。
“楚…楚先生,原以為我能有什麽綿薄之技回報你,不甚榮幸,”陸小衣出聲道,“現在看來,只怕我本身不夠,還請另請高明。”
楚珩摟着蘇清走在前面,聞聲回望,還未出言,蘇清已經搶白:“陸阿姨您別妄自菲薄,您的歌唱能力陸朗早跟我說了,難怪他唱歌也這麽好聽,原來是繼承您的。”
提到陸朗,陸小衣眉間不自覺散發溫情,人也自然了點:“他就那麽點本事,不值當說。”
她又謙虛了幾句,蘇清趁機把她帶到練習室,只有他們兩個人,楚珩不在。
陸小衣先演示了一首俄語歌Es ist ein Schnee gefallen,當那雪落下時,證明她有這個能力教導蘇清。
難怪當初陸朗随口一唱就是俄語的喀秋莎,陸小衣彈舌的水平更是登峰造極。
“我練習的歌曲是一起走過的日子……”
“翻唱嗎,好,那咱們先打開嗓子……”
陸小衣唱歌時仿佛換了一個人,随着天籁之音響起,通身的氣質高貴典雅,一點不見在貧民區的廉價出租房時的庸俗。
可是蘇清卻更喜歡那時候的陸小衣,她随性率真,像天底下的任何一個普通母親,會被陸朗氣得連他一起扭耳朵。
指導時間到,蘇清送她走時客客氣氣道謝:“陸老師慢走。”
陸小衣現在待他,到底還是隔了一層距離。
楚珩也在門口,陸小衣誠惶誠恐地跟他道別後才離開。
蘇清回頭一言不發,完全無視楚珩進房。
楚珩跟過來,他已經把自己蒙着被子甩上了床。
“卿卿。”楚珩叫了幾聲他都不理。
楚珩便在床邊跪坐下,輕柔的聲音像哀求又像命令:“卿卿,不要不理我,好嗎。”
床上動了動,蘇清一把掀開被子,眼眶濕熱,嗓音幹澀質問他:“楚珩,你交過朋友嗎,你有朋友嗎?”
蘇清真的生氣了。
他也是會生氣的。
楚珩從不認為他做錯了,但他看到了蘇清的難過。
他在跟他置氣。
可是宣示自己所有物的主權,趕走情敵,他有什麽錯?
“我跟你道歉,卿卿,原諒我。”柔聲像淺淺的春水微漾,蒼白的膚色,帶着恰到好處的病弱感。
他仰望着床上俯視他的人,伸手去捉蘇清的手,置于唇邊虔誠地親吻。
陸小衣回到家,跟生态園一比更顯髒亂逼仄的廉租房,坐在客廳良久無言。
陸朗拍完戲回來,她垂頭喪氣把今天的事一說,小心翼翼偷瞄問:“兒子,媽是不是給你丢臉了?”
陸朗半晌緘默:“沒有的事。”
他又想起蘇清消失的這三天,蘇清原本就是對工作負責的人,如果不是某人,他怎麽會不來。
陸朗煩躁地抓着頭發,裝作沒好氣道:“你這麻煩的女人,少多想了!有這胡思亂想的功夫還不如做飯去!”
他摔摔打打進了廚房,習以為常自己做飯。
陸小衣抹着眼角的淚,像以前一樣罵:“狗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 用一句話概括,前面那麽甜,後面辣麽……好吧,我錯了,求輕拍。
今晚争取再一更,如果導師通過我的論文二稿話……
感謝在2021-04-17 11:28:54~2021-04-19 15:27: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57974 20瓶;hinny斯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