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致命切割25
陳铎失蹤一個月,素結不可能沒有行動。只是小納反追蹤和藏匿的能力很強,剛發現行蹤,小納就轉移了。
素結并不擔心小納會傷害陳铎。
他現在擔心的是,另一撥尋找小納的人。
那次小納在香港暗殺的人,本身不是摩狼組織的人,卻與摩狼在暗地裏有交易。這也是陳铎跟他說起小納惹上了摩狼的人,他才查到的。若是知道這人與摩狼有聯系,他肯定不會動他。至少暫時不會。
尋找小納的那另一撥人,背後很可能是摩狼在控制。這才是素結擔心的。
傍晚夕陽的餘輝撒在大地上,偏僻的村子依舊一片死寂。
小納已經進入那個低矮的屋子近很久了。陳铎待在車子裏,尋找着可以用來解開他腳上鎖鏈的東西。
一個月以來,小納慢慢對陳铎放松了警惕,像現在,陳铎就只是雙腳被鎖在汽車上,雙手自由。
就在陳铎佝着身子費力地折騰腳上的鎖時,車窗突然被咚咚敲響。陳铎擡頭,正好與一張仿若風幹的滿是褶皺的臉面面相對。
陳铎坐起身,将車窗搖下,“有事?”
老人笑成菊花臉,露出黑黑的牙齒,“你們是小瘋子帶來的?他媽媽早死了,他偏不信,也不讓人安葬,天天往外面跑,說要找人救他媽媽。”
老人說完伸出手來,手心裏是一根細細的鋼針。
陳铎并未遲疑,接過鋼針,三兩下就将腳上的鎖鏈打開了。然後将針還給老人,“謝謝。”
老人笑得更燦爛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搓了搓,意圖顯而易見。
陳铎挑眉看了看老人,最後傾身打開汽車方向盤下的一個蓋子,取出裏面的紙幣,遞了一張給那老人。
那老人卻不滿足,手眼奇快,将陳铎手中的票子全部搶走,又數了六張拿出,剩下的才還給陳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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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铎拿着手裏的錢一陣無語。卻沒準備為難老人。
這個老人怎麽看都不像單純的農家孤寡,眼睛裏透着精明。陳铎現在不想惹麻煩,拿錢消災,是不錯的選擇。
“你快走吧,你那個朋友被小瘋子拖着一時半會兒肯定出不來的。”
老人退後一步,捏着錢對着陳铎揮了揮,還是那張笑成菊花的臉。
陳铎開門下車,然後走到駕駛座旁,停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老人。
老人的身體看起來很瘦,但是行走步伐穩健,像個練家子。大熱天的,卻穿着長袖高領的衣服,戴着厚布帽子,想來是年紀大了,怕風。
陳铎并沒有打算就這麽離開小納。
他早想清楚了,既然對小納不是沒有感情,那麽何不接受呢?
阿铎壽盡于33歲,他原本也打算走完阿铎的一生就回天界。但是只要不被發現,身體又沒有受致命傷,那麽他完全可以留下嘛。如此一來,他便可以作為阿铎,待在小納身邊一輩子。
似乎驚訝陳铎為什麽沒有趕緊離開,原本轉身離去的老人停下步子看了陳铎一會兒。卻沒說什麽。只是手裏的那幾張鈔票沒拿穩,晃晃悠悠掉了下來。老人低身去撿,露出後頸上的小塊松弛的皮膚。
陳铎看得清楚,那小塊皮膚上印着的紋身,正是摩狼的标志。老人竟是摩狼的人!
那麽那個男孩的出現是巧合還是故意安排?此時小納那邊又是什麽情況?
陳铎擔心不已,面上卻未表現出絲毫異常。
他坐進汽車駕駛室,不着痕跡地将座椅下的一把手槍取出。
汽車鑰匙不在車上而是被小納取走了,陳铎故作不知,在車上翻找了一番,然後煩躁地打開車門下車,踢了汽車輪胎一腳。再轉身叫住老人,“您知道附近……哪兒有電話麽?”
一邊說話,一邊靠近。
老人呵呵笑了,“沒有電話,有個農場,你可以去坐坐。”
說完慢慢轉身,面對陳铎舉起的手槍,毫不緊張,甚至還挂着笑。
與此同時,陳铎發現原本荒無人煙的村子,突然多出了幾條人影,遠遠地成合圍之勢包圍着陳铎。這些人看起來肌肉發達,皮膚油亮,手裏皆端着槍支,神情不善。
而小納也終于從那個低矮的屋子裏出來了,手裏夾着那個男孩。
小納看起來很狼狽,頭發淩亂,臉上有貓抓一樣的撓痕,抱着男孩的纖長潔白的手臂正被男孩狠狠咬在嘴裏,着實滑稽。
小納出來見陳铎用槍指着老人,苦惱的神情添了迷惑。
為什麽陳铎站在外面而不是被鎖在車裏?為什麽陳铎沒有逃走而是拿槍指着一個笑容和藹可親的老人?
而陳铎,見小納除了那還在狼口的手臂,其他沒有大礙,松了口氣。
但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
小納跟手裏的小鬼周旋半天幾乎精疲力盡,發現周圍來者不善的人,把男孩放下擺正站好,嚴肅地問,“這些人是你什麽人?”
男孩兇狠地看着小納,沒有回答,而是妄圖沖向小納,繼續纏打。
小納哪能讓他得手,再次把男孩箍到懷裏,當然,這次他沒把手往孩子嘴邊送,避免了再次被咬的情況的發生。
挾着男孩移到陳铎身邊,期間一直有槍随着他的動作而移動,保證他稍有異動便會被打成篩子。
他沒有問陳铎任何問題,只跟陳铎對視一眼,便讀懂其中傳達的意思,注意着周圍的情況。
“您看,我和朋友只是出于好意想幫幫這個孩子,無意闖入您的地盤。不如這樣,我們把所有錢物留下,當然,這個孩子也還給你們。我們呢,就盡快離開,不打擾您了。”
陳铎放下手中指着老人的槍,微笑着跟老人說話。槍被放下,是為了顯示誠意;卻還是緊緊握在陳铎手中,确保能随時對老人造成威脅。
老人的菊花臉上兩只眼睛微微閃了閃,“老頭我不是叫你快走了嗎?你偏要留下來,現在怎麽又要走了?既然留下了,我當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才是。”
說完看向最近的一個大漢,點了點頭。
那個大漢便端着槍慢慢靠近,眼睛卻始終盯着陳铎,注意着他的動作。
陳铎知道老人才是這裏的老大,勾唇一笑,拿着槍的手微動,極如閃電,一聲槍響,慢慢靠近的男人驚呼一聲,手被震得一松,一杆槍應聲落地。衆人立刻反應,擡槍瞄準陳铎,然而此刻陳铎的槍口,卻正對老人眉心,令衆人忌憚,不敢妄動。
老人笑意更深,卻帶着一股邪氣,爆發出一聲:“好!真是後生可畏啊!”
陳铎并未放松警惕,慢慢移動身體到老人身後,以老人做掩護。小納自然也跟随他的動作,靠在陳铎身後,注意着周圍的情況,防止有人放暗槍,背後使壞。
“上車。”
陳铎挾持着老人移到汽車邊,對小納說了一句。
小納這才放開手裏的男孩,“別纏着我了,我救不了你媽媽!”
說完鑽進汽車裏,點燃發動機。
男孩突然爆發出一聲哭喊,“你這個壞人!是你害死了媽媽!”
小納黑線,他現在無比後悔當初的一時心軟,招惹上這麽個熊孩子。
他進了房間,便聞到一股腐屍氣味。等男孩帶着他進了裏屋,不出意外,看見了一個已經腐爛的屍體。正是男孩的媽媽。
男孩毫不介意屍體上滿是屍水蛆蟲,走近屍體親了親臉頰,還順手彈去在耳朵和鼻孔間旅行的肥蛆。
小納雖覺得惡心,但還是可憐男孩小小年紀就喪母,上前安撫,“她已經走了,節哀。”
那男孩卻突然轉身拉着小納的手,“你快救救我媽媽,她說她渾身都疼,是不是因為這些小蟲子?”
小納猜這孩子是遭受打擊太大,精神出了問題。
“她已經沒有呼吸了,她已經死了。”
小納聲音淡淡的,說着冷酷的話,顯然将男孩刺激到了。
“你胡說!”
男孩坐到地上哭起來。
小納看着男孩,想到自己。他也失去了自己的母親,自然知道那有多難受。伸手想要像陳铎那樣,摸摸男孩的頭,給他點安慰。卻發現自己的手僵硬在半空,根本做不來陳铎曾對自己做過的動作。
小納将手收回,轉而拍了拍小孩的肩,“她會在天堂看着你,守護你。”
男孩依舊哭泣,雙肩顫抖着。
小納蹲下身子,看着男孩不知該怎麽辦。想靠近孩子,給他個擁抱,卻突然被男孩推開。
“她沒死!我說她沒死!你是不是想要害死她?你一定是想害死我媽媽!”
男孩的攻擊性挺強,推倒小納後,揮着手纏打着小納,小納一時不查,臉上便留下了幾條血痕。
接下來的混亂糾纏,簡直不堪回首。
小納面癱着臉看了看指責他是害死他母親的男孩,淡定地沒有說話。
陳铎将老人推進汽車後座上,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開車。”
但小納卻遲遲沒動。
陳铎奇怪地看了看小納,小納痛苦地抹了抹臉,轉身對坐在副駕駛的男孩吼道,“你他媽的給我滾下去!”
男孩仇恨地看着小納,紋絲不動,異常執着。
陳铎雖不知小納在那個黑屋子裏經歷了什麽,卻已經看出男孩精神有異常。但現在卻不是與這個男孩糾纏的時候,“先離開這裏。”
小納不得已,開動汽車。
汽車沖出包圍圈,卻被有逃脫被追趕的命運。
只見身後,幾輛貨車、汽車,甚至摩托車锲而不舍地追着。直到汽車駛上來時的那條破公路。
車身突然一陣颠簸——輪胎破了。
小納不得不停下汽車。
“啧啧,真遺憾,汽車開不了了。”
老人突然出聲,帶着惋惜。
“汽車總會有的,只要您配合。”
陳铎狀似不在乎地說。
幾人走下汽車,繼續面對包圍圈。
一直嚷嚷着小納是壞銀的男孩似乎困了,沒再糾纏小納,而是安靜地站在一邊,腦袋一點一點的,像在打瞌睡。
突然,天空響起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地上不知狀況的衆人一陣騷動,連陳铎控制的老人,臉上都顯出一絲驚慌來。
老人不準備跟陳铎玩下去了,身形突然一動,從陳铎的控制下靈活地逃開。陳铎反應不慢,槍随人動,直指老人。老人卻依舊不畏懼,甚至不知從何處取出了一把匕首,反手刺向陳铎拿槍的手,令陳铎不得不轉開槍口。
小納見這邊情況突發,立刻動作,想制服老人,卻被一聲槍響阻止了行動。
直升機停在上空,探照燈打下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把槍都放下!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是得到陳铎消息匆匆趕來的素結。
素結能找到這裏來,全是陳铎那個“安利萬歲”的團隊的功勞。
原來自從小納惹上摩狼之人,陳铎就将下一步“行善”的目标定為摩狼了。雖然團隊裏有反對的聲音——摩狼組織建立多年,要對摩狼下手他們的實力還遠遠不夠。但陳铎并沒打算一招将摩狼給滅了,而是定了至少要五年時間才能完成的長遠的計劃。這才說服了那幾個反對的人。
說起來,“安利萬歲”團隊核心成員不過六人,但是下面領導的人卻至少上百。這些人都是不接觸核心,只執行任務的支線人員。
核心成員中,最大的股東不是陳铎,而是兩個國籍不同的神秘富商。陳铎是團隊發起人,算是最高負責人。
陳铎這個最高負責人失蹤一個月,安利萬歲自然要全力尋找。好在計劃已經制定好了,就算陳铎暫時不在,也能順利進行。例如調查摩狼生産毒品的基地。而男孩帶陳铎和小納去的那個村子,就是摩狼的大麻種植“農場”之一。
男孩并不是摩狼安排的餌,所以小納和陳铎進入村子落入摩狼基地,完全是誤入。誰知道半路上幫一個看似正常其實有病的男孩會陷入摩狼的毒窩?
情勢轉變太突然,在場的人除了陳铎和小納還有老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老人看準時機,手中匕首再現,刺向陳铎。陳铎身形微動,堪堪躲開了如狼似虎的利刃,右手槍托狠狠敲到老人拿匕首的手上,令匕首順勢脫落。
老人見此情形不再糾纏,身形敏捷地逃開隐入夜色中。
不久,老人的聲音響起,“撤!”
所有人立刻上車的上車,騎車的騎車,離開了。
陳铎看了看直升機上的素結,他也只是拿着槍掃射着空地,沒敢真的傷及摩狼的人。
也是,現在摩狼勢大,連官方的人都不敢得罪,素結存在忌憚也正常。
估計若不是他這個侄兒在,素結連沾都不想沾與摩狼有關的事兒吧。
巨大的槍響似乎将打瞌睡的男孩激醒了,他喃喃地說着,“媽媽……救救媽媽……”
小納聽着他的聲音,腦門直抽,已經沒心情理他了。卻不知,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男孩撿起了那把老人扔下的匕首,沖向了他……
“媽媽沒有死!你為什麽要說她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孩不是天使也不是惡魔是深井冰一枚哦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