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終結
德仁帝一死, 在覃幼君看來是舉國歡慶的好事,可惜天家要面子,作為臣子的也得将這事兒捂住, 所以覃幼君也只能關起門來和殷序暢飲一杯表示對這事兒的慶祝。
中秋節了,今年不似去年那般匆忙和忙碌, 雲安縣的百姓種了葡萄之間拉到松安縣來也得了一筆收入,林縣令特意讓人送來一些老農種的菜蔬和水果聊表謝意,而松安縣的葡萄酒釀造也已經步入正軌。
年初的時候送去京城的葡萄酒就受到京中一幹人等的喜愛, 如今松安縣出産的葡萄酒已是京城上流社會宴席和小聚必備的酒品,價格也是水漲船高, 松安縣賺了好大一筆。
所以哪怕昨日德仁帝死訊傳到這邊來了,殷序還是給酒廠的人發了獎金,衆人無不歡欣鼓舞, 偷偷的買酒買肉準備私下慶祝。
眼睛能看得見的利益讓百姓對以後充滿了希望,牲畜能換錢換糧,種葡萄也能換錢, 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
老百姓的日子過的好了,自然對帶來這一切的縣令殷序感恩戴德, 所以八月十五這一日早晨,殷序門房開門的時候就瞧見門口堆放了許多新鮮的瓜果蔬菜還有一些農戶自家養的雞鴨魚肉這些東西。
殷序也不是矯情的人, 百姓給了他便收着, 團圓宴席也是用這些東西做的。
只不過今年與去年中秋有所不同, 多了倆孩子, 也多了苗氏和謝氏母子四人,以及未來的皇後娘娘陸從月。
沒了永和帝這心頭大患,這中秋宴席關起門來也是熱熱鬧鬧,畢竟不用再擔心陸從月的安全問題。
不管覃幼君還是陸從月都知道這樣的日子以後恐怕都不會有了, 日後再見地位天差地別與此間不同。
陸從月最喜歡粘着覃幼君,殷序也難得沒吃醋,安靜的與覃幼驚喝酒。
陸從月靠着覃幼君說,“幼君,謝謝你。”
覃幼君笑着道,“沒什麽好謝的,日後你還是我的靠山呢。”
雖是玩笑話,可也是事實,陸從月抿唇笑了笑,“那我總算能報答你了。”
倆雙胞胎姐妹如今已經四個來月,只是還不會坐,瞧着大人吃酒吃肉倒是眼饞,覃幼君故意夾着菜逗倆孩子,倆孩子伸手便想抓可惜她們的娘親壓根就不給她們吃一口。
這可把殷序心疼壞了,可他又不想說覃幼君,便連忙讓曹嬷嬷将倆孩子抱出去了。
倆姑娘出去了,軒哥兒兄弟倆也呆不住,飯也不吃了追着妹妹就出去了。
陸從月小聲道,“他倒是心疼女兒。”
覃幼君冷眼瞥了殷序一眼道,“也就這點出息了,他說那是他前世的小情人,不心疼不行。”
“真好。”陸從月低頭看着隆起的腹部微微嘆息,“我也喜歡女兒,只可惜在天家只有兒子受寵,所以我還是生兒子比較好。”
無關于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到了她這位置沒的選擇。尤其永和帝在陸從月之前已經有三個庶子女,那都是以後的競争對手。天家就是那樣,為了一個位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永和帝只是康王,那日後陸從月的兒子就是世子繼承王位不容置疑,但如今情況就不同了,誰都想搏一把。即便陸從月沒有争的心思,可也會被架上去,誰讓肚子裏這個是永和帝頭一個嫡子呢。
陸從月心底多糾結,覃幼君一清二楚,她拍了拍陸從月的手道,“你不是已經有倆女兒了嗎。”
陸從月一愣,接着反應過來,笑道,“你說的沒錯,我已經有倆女兒了。”
宴席過後幾人在院中賞月,時候不早後才各自散去。
八月底的時候陸從月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但京城來接她的人也到了松安。
覃幼君再三思索,沒敢讓人将陸從月接走,否則萬一路上生産那可是要人命的事,于是覃幼君親自書信一封給永和帝送了信過去,讓陸從月在松安生産,過了年再将人送回去。
過了半個月,送信的人回來,也帶來京城的太醫和一幹伺候人等,專門照料陸從月。
陸從月得了永和帝一封書信,看完臉色也沒什麽變化,似乎對未來的事毫不關心了。
覃幼君問她,“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有。”陸從月之間将書信遞給覃幼君道,“信誓旦旦也不知道能信幾分。”
覃幼君接過來看了,永和帝言說他會遵守諾言不會納妃納妾,讓她安心待産,也殷切的表達了對陸從月的思念之情。
但陸從月如今卻不敢真心相對了,最是無情帝王恩,這份恩情誰知道能維持到幾時。
八月二十的時候陸從月發動生下一子,消息傳回京城,永和帝大喜,當即為嫡子賜名為銘,并同時立為太子,并宣布子嗣已足夠,今後不再納妃納妾。
一時間這消息在京城乃至大周都掀起巨大波瀾,那些謀劃着送家中女子進宮搏前程的人家頓時傻眼,聯合起來紛紛進言多子多福的道理。
永和帝以前行伍出身,不比德仁帝重面子對臣下溫和有禮,永和帝不喜言辭,一眼望去便讓人生畏,直接道,“孩子朕的皇後會生。”
此後再有人提及此事,永和帝直接手段強硬的掐滅。
陸從月的娘家和覃幼君的娘家都在京城,自然也能得到消息,覃幼君倒是欣慰,陸從月卻看的開,“這份恩情也不知能存幾時,如今倒是不必太多擔憂了。”
覃幼君了解陸從月,知道陸從月是為了安撫她,也沒多言,只讓她好生保養身體将孩子好好養着。
就這樣到了過年的時候,苗氏母子和謝氏母子九月份的時候已經回京城去了,如今倒只有陸從月這位尊貴的女人和當朝太子陪着他們過年。
殷府瞧着不大,可四周守衛森嚴,所為何事不言而喻。
剛過了年,永和帝便迫不及待又派人來接人了,這次覃幼君沒有理由再阻攔,給陸從月收拾行囊将人送上回京之路。
到底是擔心路上出問題,便讓楊明等人喬裝打扮跟在後頭護着陸從月回京,怕的就是萬一。
覃幼君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路上的時候陸從月母子當真遭遇歹徒,護衛拼死相搏又有楊明等人守護,總算将陸從月母子倆安全的送到京城。
這非常的危險,覃幼君原本只是以防萬一誰知道竟出這種事,登時大怒,恨不得當即站在永和帝的跟前将人痛罵一頓,到底銀忍不住,當即寫了書信給永和帝将永和帝痛罵一頓。
如今德仁帝已經死了,餘孽也已經清理幹淨,能如此大膽謀害當朝太子和未來皇後的人除了那些企圖将家中女兒送進宮的人家還能是誰?
永和帝原本就震怒,又收到覃幼君八百裏加急的痛罵書信,臉黑沉的厲害,直接讓雲國公親自調查,一個不漏。
雲國公是老臣,又有從龍之功,自身與武安侯關系密切,得了命令自然深查,這一查便查出問題來,京城又是一番整頓。
覃幼君是在三月的時候收到陸從月的書信的,此時陸從月已經被冊封為皇後,武安侯府也跟着風頭無兩。
但只有覃幼君明白,如今的陸從月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天真明媚的陸從月了,不過這樣也好,在宮中是要不得仁慈的。
如今覃幼君的倆女兒唯姐兒和昭姐兒快一歲了,但玉陽長公主夫妻卻從未見過。
覃幼君也對家裏人很是思念,與殷序商量一番便決定由覃幼君帶着倆女兒回京城探親去。
至于殷序,作為縣令自然要留守松安了。
臨行前一日殷序将所有事情押後,在家幫着娘三個收拾行囊,晚上的時候也不心疼倆小情人了,直接将倆孩子扔給曹嬷嬷帶着,自己洗幹淨躺床上讓覃幼君疼疼他。
兩人成親有幾年了,在這檔子事兒上倒是和諧,覃幼君坐在他腰上問他,“要不我給你安排個通房?”
殷序險些吓軟,忙不疊發誓,“為夫此生只愛幼君妹妹一人,這身這心都只會為幼君妹妹守着。”
覃幼君瞧着他這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倒是乖覺。”
如此乖覺的夫君,覃幼君怎能不愛,于是這一晚他們房裏要了幾次水,甚至快到天亮時才堪堪睡去。
夫妻倆都起晚了,上路的時間也一推再推,覃幼君哪怕胡鬧一晚也是神采奕奕,殷序委屈噠噠如同小媳婦。
于是松安縣的百姓就目睹了他們心中偉岸高大的殷大人是如何委屈如小媳婦一般送郡主出城的,也終于明白,殷序入贅并非因為宜春侯府不及雲國公府,而是因為他們大人離不開樂平郡主。
覃幼君帶着倆孩子坐在馬車上,看着一早上沒個笑臉的殷序忍不住道,“給姐姐笑一個。”
殷序強扯着臉頰笑了笑,然後道,“我叫你一聲姐姐能不走嗎?”
“不能。”覃幼君無情的拒絕,笑眯眯道,“等姐回來,花樣給你換換。”
可殷序仍舊高興不起來,瞧着馬車走遠了,站在涼亭裏險些哭了出來。
他看着四周的景色,明媚又溫暖,可他的心卻空了一塊。
遙看着京城的方向,殷序喃喃:“你們可快些回來,不然……”
不然他這留守男人多麽可憐啊。
直到身後的人影瞧不見了,覃幼君臉上的笑意也斂去,她何嘗舍得殷序,她又何嘗忍心留他一人。
她回望着松安的方向,手指摸着女兒柔軟的發絲輕聲低喃:“我們很快回來的。”
畢竟他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該在一起才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