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心安理得吃軟飯
黃标很識時務, 殷序非常欣慰,他走到黃标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委屈黃大人了。”
說着他對衙役點點頭, 衙役便将黃标押下去了。
殷序手中有證據,也不怕黃标敢如何, 但為了防止狗急跳牆還特意派人去黃家附近盯着。
但就如黃标自己所想,大林氏腦子不夠用,幾個兒子又被養的有些廢, 黃标被抓除了慌亂再沒其他法子。
大林氏倒是去找小林氏讨個法子,可黃标這事兒本就是他們夫妻所為, 小林氏好歹還有一分姐妹之情哪好意思見大林氏。
大林氏走投無路,收斂了家中的財産直奔殷府去了,覃幼君見了她一如那日宴請時的态度, 和善又好說話。
見她這态度,大林氏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抹着眼淚說黃标不知為何被關押之事。
覃幼君漫不經心道, “前堂的事我是不知的,倒是聽夫君提過一嘴, 說是王大人給他遞了什麽東西,所以夫君大怒, 這才将黃大人關押。這也是無奈之舉, 要知道在其位謀其政, 夫君在看好黃大人也不得不做這功夫。”
因着大林氏頭腦不怎麽聰明, 所以黃标和王金川的那些事鮮少與她說起過,可兩家畢竟是親戚,關系又密切。大林氏再傻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是她的妹夫親手将她的夫君送進了牢裏!
大林氏簡直顧不上哭了, 片刻後将随身帶來的匣子遞了上去,然後跪地磕頭,“求郡主救夫君一命。”
覃幼君打開瞧了,裏頭銀票倒是不少,顯然大林氏将黃家的家當都帶來了,她心裏滿意,只敷衍道,“等夫君回來,我便與他說說。”
大林氏心中驚喜,只盼着夫君能出來團聚。從殷府出來大林氏直接氣勢洶洶的朝王家去了。
而覃幼君卻将匣子一蓋交給金枝,“給大人送去。”
如今殷序尚在前頭大堂辦公熟悉公務,瞧見送來的匣子頓時明白過來。
他招手讓趙宏中和王金川瞧了,感慨道,“你媽都要引以為戒,莫要伸手,伸手必被抓。”
王金川心裏一顫,看向殷序的目光更加膽戰心驚,這哪裏是告誡,分明是逼迫,這是逼着他把那些銀子也拿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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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宏中倒是想的簡單,他直言道,“屬下絕對不敢違背大人的命令。”
殷序欣慰道,“趙大人這思想覺悟是真的好。”說着還特意瞧了王金川一眼,王金川已經不會笑了。
上班第一日殷序只是熟悉了縣衙的公務,中午直接沒回家去,直接在縣衙讓元寶拿了銀錢去縣裏的酒樓叫了一些菜過來與衙役等人一起用了。
這些衙役哪怕典史等人以前哪有機會與縣令同席,來到此處的縣令哪個不是分毫必貪,甚至上衙第一日便暗示他們做屬下的孝敬自己。誰能想到這京城來的縣令竟還請他們吃酒樓的東西,各個無不感恩戴德。
這還不算,下午殷序還将他們單獨叫去了解了一些情況,還誇贊了他們以往的功勞,傍晚的時候又直接叫上大家一起往酒樓吃了一頓。
好酒好菜招待着,這新任縣令的态度好極了。
上官态度好,作為衙役的心中不免忐忑,然而一天下來這新縣令似乎并沒有不妥之處,這些衙役慢慢的便放下了心防。
更令衙役們震驚的是酒足飯飽後殷序竟還送了每人一份禮盒,殷序笑道,“今後我在這松安縣內還需要中衛的幫襯,不過是京城裏常見的小玩意兒,小小心意就當給大家的見面禮了。”
有好吃的還有銀子拿天底下竟還有這樣好的縣令。
從酒樓裏出來的時候趙宏中更加殷勤,巡檢劉培也是面帶急色想要表現一番。殷序瞧見了劉培的姿态也沒言語,扶着元寶就進了轎子回家去了。
劉培瞧着轎子走遠語氣都帶了酸味,“恭喜趙大人高升啊。”
趙宏中與劉培關系不錯,聞言笑了笑,低聲道,“咱倆的關系,我升了不就是你升了?況且這殷縣令我瞧着與以往的縣令不同,而黃标也下了大獄,王金川與他一丘之貉,你覺得他還能長久?待王金川下去,大人先想到的難道還有別人?”
經趙宏中一提醒,劉培心中豁然開朗,他笑着拱手道,“多謝趙兄提點,他日若是能得大人賞識,少不得趙兄多替在下美言幾句。”
趙宏中笑道,“都是為朝廷為松安出力,沒什麽美言不美言的。”他頓了頓道,“如今還瞧不清楚殷大人的意思,咱們且看着便是。不過有一點,這殷大人似乎不是缺錢的主,今後咱們還是得小心謹慎為上。”
這一夜有人歡喜有人憂愁,黃标突然倒臺,大林氏往王家鬧了一場,往日關系密切的親戚如今竟似成了仇敵。
至于縣衙的衙役等人,拿了殷序的禮盒自然時分歡喜,到了家中将門一關,打開禮盒頓時閃瞎了眼,竟是一小袋子金豆子,估摸着重量少說也得五兩!
哪怕給一兩銀子這些衙役都該高興的睡不着覺,更遑論五兩金子!
衙役劉安興奮的對他娘子道,“娘子,我瞧着這縣令好生有錢,興許他不會在意松安這點銀子。”
他娘子撇了他一眼擔憂道,“若他只是拿錢收買你們倒還好,你就盡心盡力辦差,就怕又是個變着法子攏錢的才可怕。”
這樣的對話在衙役當中有很多,但殷序并不以為意,回到府中連忙洗去一身的酒氣便往內室尋覃幼君去了。
到了這地界覃幼君覺得竟有些無趣,實在是殷序剛到這裏很多計劃都未能實施,找不到介入口。
見殷序來了,覃幼君便收起心思問他,“第一日上衙門感覺如何?”
殷序在她跟前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說實話還不賴。尤其将黃标下大獄的時候心裏格外的暢快,可惜王金川還有用,不然真想讓他們進去作伴去。”
“這些事急不得,一步步來便是。”覃幼君說着又道,“反正這幾年你在松安不會閑着的”
“不閑着也沒事。”殷序笑道,“如今我滿腦子都是怎麽算計人,突然覺得還挺可怕的。”
覃幼君搖頭,“可怕什麽,可怕的是人心的貪念,而不是你。”
殷序點頭,“這幾日我打算将內務先看上一遍,便開始着手整治土地兼并了,若是有效果我打算将計劃呈給康王殿下瞧瞧。”
“不妥。”覃幼君略一思索便打斷他這計劃,“在松安沒有太大的豪紳,我們倆的地位也能搞定麻煩,但是康王殿下要的卻是民心所向要強大起來。這過程若是将整個封地的豪紳得罪,恐怕得罪的就不只是豪紳,他們的靠山或許在京城或許在地方盤根錯節,若是一個不慎就會給康王帶來巨大的麻煩。”
殷序有些郁悶,“可土地兼并不處理百姓根本沒有活路。”
“所以康王殿下必須要上位。”覃幼君道,“他如果能登上那個位置,再啓用你這法子也不遲,像如今這情形卻是不妥的。”
殷序嘆了口氣,“古代好麻煩。”
古代的确麻煩,這事不用質疑,覃幼君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能陪着他坐了。
翌日一早殷序繼續上班,覃幼君則在梳理四川境內她的産業。而且之前她遣人往江南買糧,如今也到了縣裏,到時選定商鋪便能開門營業。
殷序用了幾日的功夫将縣衙積壓的事務處理一番,這才将松安的大體情況了解透徹。
也在這時在牢中的黃标受不住了,請求見殷序一面。
殷序這時候如何會答應,反而讓王金川親手寫了告知書,要求縣內富戶、鄉紳和豪紳将土地數目如實上報,三日後縣衙将帶着登記在冊的賬簿一一比對,若是有欺瞞之處,将追究責任。
殷序瞧着王金川寫的告示有些不滿意,“在後面添上,莫要有僥幸心理或者拿錢賄賂于我,本官不差錢。也不要想着下黑手弄死本官,本官有人當靠山。”
見王金川驚訝的合不攏嘴,殷序淡淡道,“就按照我說的寫,當然寫的別這麽白話了,但一定要讓他們明白,糊弄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想另辟蹊徑也沒法阻攔本官的。”
“大人,如此一來,恐怕要得罪縣內這些人家啊。”王金川覺得如今他是和殷序在同一條船上的人,覺得有必要多提醒一番。
誰知殷序眉頭一蹙,“王大人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王金川心中一凜,忙低頭道,“下官不敢。”
說着飛快下筆将殷序的意思悉數寫了上去。
殷序又叮囑道,“這些文書你親自去各個鎮上張貼,到時挨家挨戶讓衙役去通知人去看告示,務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此事。另外到時候你要隐晦的傳播一些我的事,比如我不差錢,比如我二舅子就在肅州駐防,比如我家夫人與康王妃交好。明白嗎?”
他說一句王金川就震驚一分,他是真沒見過吃軟飯吃的如此心安理得之人。
而且還明目張膽的就差寫在腦門上了。
殷序有錢嗎?沒有,但他娘子有。
二舅子為何會幫助他?因為他娘子。
康王妃為何高看他們一眼?還是因為他娘子。
王金川雖然有些羨慕,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份厚臉皮他沒有。
王金川應下了,将告示讓下人抄了數份,直接就帶人往各處鎮上去了。
對于這新縣令,松安境內的鄉紳和豪紳自然也有所耳聞,那日宴席明顯的瞧出來殷序并不與他們親熱。回到家中也忐忑這新縣令的想法。
直到王金川的到來,各家全都慌了神,這縣令夠不要臉,但現下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