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許川
“姐姐醒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宋祁赤。裸着上身，白色毛巾繞在脖頸。他見計南星沒反應，故意走過來，把發絲上的水統統甩在她臉上，像一條毫不馴服的大型犬。
計南星看着他這副精神百倍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明明兩個人同時熬夜，而且他……才是更努力的那個！
這感覺就像兩個參加跑步比賽的選手，全力加速跑到冠軍的那個人汗都沒出幾滴，最後一名卻累得像剛剛參加完長征一樣。
計南星把自己的不滿和比喻說給宋祁聽，他笑得倒在她身邊。
“姐姐，我們當然不一樣。”宋祁用虎牙輕磨着她肩部皮膚，“我可是随時蓄勢待發。”
“宋祁！你答應我，唔……”宋祁吻住她的唇角。
“我答應星星什麽了？我們之間又沒有簽合同，也沒有第三方公證人，更沒有存在的證據，所以除了永遠愛你這件事，我什麽都沒答應哦。”宋祁握住計南星的腰肢，眸色漸深，“倒是星星不乖，昨晚可不是這樣叫我的。”
“星星妹妹叫哥哥的樣子，我最喜歡了。”
等計南星再次從床上爬起來時，徹底明白了宋祁昨天那句，明天不回後天回的意思。
現在天都黑了！
計南星忿忿地望着宋祁端來的手擀面，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繭子，趴在床上悶悶道：“我不吃！”
“一天沒吃東西，姐姐不餓？”宋祁把面放在一邊，清爽聲音裏帶着誘哄笑意，像拔蘿蔔一樣把計南星的腦袋從棉被堆裏挖出來。
床邊立櫃上的手擀面冒着騰騰熱氣，上海青浸着番茄湯汁，細嫩蔥花灑在火候剛好的荷包蛋上。計南星用力嗅了嗅味道，又埋進了棉被裏。
“我不餓。”計南星賭氣說道。
“哦？”宋祁抱住團成一團的計南星，眉眼溫柔，“那剛才可能是我餓得肚子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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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面真香，再吃一碗也不是不可以……”
“我的！”計南星從被子裏探出冷淡卻又委屈巴巴的小臉，圓瞳瞪得大大的，緊盯着宋祁的動作，還把白瓷碗向她那邊悄悄移了下。
“都是你的，沒人搶。”宋祁湊近了，細長眼睛沖她眨巴眨巴，“連我也是你的。”
渾渾噩噩的一天時間裏，計南星聽了太多這樣的情話，條件反射地就往旁邊躲，慌慌張張地用木質筷子攔在身前：“宋祁！不可白日宣淫！”
宋祁一愣，轉瞬緩慢地掀起眼皮，淡色唇瓣靠近她的小巧耳廓。
“姐姐，現在可是晚上了。”
計南星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宋祁好氣又好笑地吻了下她的額頭：“快吃面吧，不會折騰你了。”
計南星望着宋祁拿起手機，開了局游戲，這才放下心來。
面條剛剛送到嘴邊，又聽宋祁嘟囔道：“身體素質太差，回頭給姐姐報個健身班……”
嘴邊的面條忽然就不香了。
宋祁窩在旁邊，長腿屈在床邊，完成了一輪迅猛的人頭收割後，擡頭說道：“你睡着的時候警察局來了電話，和許川見面的審批流程已經走完了，明天就可以跟他見面。”
“我在幫許薇治病，又認為許川不是真正的兇手，他背後還有其他人。”計南星咽下口中的荷包蛋，“你會不會覺得不開心？”
宋祁低頭打游戲，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移動。他扯了扯自己的臉，又用食指點着太陽穴，說道：“許川的臉和腦子跟我比都差太多，所以我沒什麽不開心的。”
計南星點點頭，注意力重新回到那碗面。
“而且，”宋祁頓了頓，“雖然我們關系不好，但他不是那樣的人。背地裏捅刀子，不是他的性格。”
烏黑澄澈的眸子望着她，幹淨得宛如深山新雨後的翠竹。
計南星胡亂擦擦嘴，吧唧一下親在少年的白嫩臉頰。
宋祁眯起眸子：“姐姐這是休息好了？”
“沒有沒有，還要休息很久……”計南星用食指攔住越來越近的唇瓣，挑眉道，“起碼要報個健身班訓練三個月才能休息好吧。”
“……”
第二天，低調的黑色轎車行駛在前往B市的高速公路上。
宋祁屈着手指敲擊方向盤，冷淡眉眼分外舒展柔和。
“我們先回天禦海收拾一下，還是直接去見許川？”宋祁問。
計南星蜷在副駕駛上，咬牙切齒道：“直接去警察局！”
始作俑者沒有反駁，貌似乖順地點點頭，手裏的方向盤卻不聽話地往反方向打輪。
“還是先回家一趟的好，”宋祁愉悅地吹了聲口哨，“警察局可是代表人民執法的地方，我們穿成這樣，太不嚴肅。”
計南星外面裹着的大衣還是完整漂亮的，就是裏面随意套着宋祁的打底短衫，看起來非常的……不得體。而她身上原來的黑色薄針織衫已經被撕碎成一團破布，被宋祁裝起來後放在後座。
她本來想扔掉，卻沒想宋祁小心地把那件衣服收進袋子，确保包裝完好後才掀起眼皮，嗔怪道：“這件衣服怎麽能扔呢？姐姐，這可是我的軍功章。”
計南星：％*&#￥@你好像有那個大病。
兩人回家換了身衣服，打扮得正經嚴肅，尤其是計南星，穿上深色的西服套裙，外面披着黑色羊絨大衣，整個人隐隐透着股不怒自威的勁兒。宋祁也換了套黑色風衣，烏黑透亮的眸子在細軟劉海裏若隐若現，兩個人只是站着不動，已經有了極強的壓迫感。
門口接待的新人警察吞了下口水：“你們來這裏幹嘛……”他邊說着手邊放在腰間的對講機和警棍上，像是猶豫不決不知該選哪一個。
宋祁微微俯身，拽下臉上的黑色口罩，嘴角勾起冷酷弧度：“你說我們是來做什麽的。”
小警察在宋祁的強大氣場下發抖，但仍是抽出腰間警棍，一臉正義不可侵犯的模樣：“這裏是警察局，我勸你們不要襲警，這是犯法的。”
“……”計南星上前把宋祁拉回來，一臉歉意地看着小警察，“不好意思，他跟你開玩笑呢。”
“我收到了通知，今天是來和之前收押的許川見面的。”
小警察松了口氣，仍然站得筆直。他仔細檢查過計南星收到的短信通知和郵箱附件後，沖着對講機說了幾句什麽，讓計南星和宋祁進去等。
計南星辦好相關手續，讓宋祁在外面等候，自己進了房間。
許川坐在玻璃的另一側，身上穿着淺藍白色條紋的獄服，臉上長出青黑色胡茬，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疲憊，和之前那個頗具陰柔美感的偶像判若兩人。
兩個人沉默一陣，計南星先開了口。
“許薇的情況很穩定，她的後續治療我也會繼續跟進，醫生說她的病症雖然世間罕見，但仍然摸索出極大的治愈可能性，你不必擔心。”
許川垂着頭，沒說話。
“你的粉絲也在積極尋求事情的真相，她們有人在為你做法律上的幫助，有人去醫院自發輪流陪護許薇，有人每天堅持把你的話題刷上熱搜，給相關部門寫信，要求還你的清白。”計南星輕聲說，“你要堅強，不能放棄。粉絲和許薇都在等你出去。”
“我配不上她們的喜歡。”許川靠向椅背，重重咳了幾聲，“我是個爛人，從裏到外爛透了，還往外流着膿水。”
“她們真傻，姓餘的放棄我了，公司也放棄我了，她們還在堅持個什麽勁兒？”
計南星：“我手上的證據，現在足夠讓他立不住腳……”
“計總，其實我真的挺羨慕宋祁的。”許川打斷她的話，無神的桃花眼望向她，“明明兩個人家境一樣窘迫，我的情況比他還要難熬一點，怎麽他就好命地能遇到真心相待的人，為他解決所有問題，讓他活成個人樣？為什麽我就在泥潭裏越陷越深，直到再也爬不出來？”
“我煩死那個姓餘的老狗，但我為了錢，在他身邊當了宋祁的替代品。”許川嘲諷地勾起唇角，“錢可真是好東西啊，有了他能吃飽穿暖，能給妹妹治病，能買原來奢望的東西。”
計南星沒說什麽，只是靜靜地回望着他。
“後來我明白了，這些錢把我壓得直不起腰，讓我當不了人。宋祁能好好地當明星，和喜歡的人過日子，是因為他把自己當人。”
“雖然我挺煩他自命清高那個勁兒，但不得不承認，我很嫉妒他。嫉妒他的直率坦誠，嫉妒他的努力與勇敢，嫉妒他能和你在一起。”許川笑了一下，“我不是在跟你表白，只是羨慕他清清白白，無畏地擁抱愛情。”
計南星：“你還有機會，許川。”
“我和計總不是朋友，也成不了朋友。但是你幫我照顧薇薇，我真的很感激。那些東西就當是我的謝禮。”他緩緩起身，裏面響起了金屬鏈條的碰撞聲，“我已經不奢望重回人間了。這裏也挺好的。計總，扳倒他又能如何呢？就算你不去做這件事，也會有人去做這件事。”
許川慢慢走出房間。
“對了，”他頓住腳步，“我忘了有件事要跟你說。”
“你是第二個來找我的人。”
“第一個是方重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