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騷亂
計南星冷着臉，一路把車開得飛快。
十幾分鐘前，她還在床上睡回籠覺。最近日子過得太累，眼袋都要長出來了。可是手機在枕邊不勝其煩地震動着，大有一番不接電話不罷休的氣勢。計南星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接了電話，那頭Cindy一向冷靜的聲音帶着哭腔：“計總，你快來總部，這裏出事了。”
計南星聞言瞬間清醒，翻身下床，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往外走。車載電話裏，她把事情經過聽了個大概。昨天一個女派送員去客戶家裏派件，大件物品客戶指定要送到家門口。那姑娘是個勤工儉學的大二學生，覺得箱子也不重，于是就自己給客戶搬上去。結果當天電梯檢修停運，她搬着箱子爬了十二層樓梯，因為太熱解開了領口幾顆扣子，不成想男客戶對她動手動腳，正好被鄰居看到告訴他老婆，現在那對夫婦帶着記者和網紅，在園區門口鬧事，要個說法。
如今已是深秋，快遞員們的工作服也愈加厚重起來。但在幫客戶搬運大件快遞□□時，難免不便。于是在秋冬季，南極星速運的工服都是厚外套加襯衫，确保員工們脫掉外衣動作方便。
計南星心裏清楚，最近南極星的人手短缺，所以對一些崗位的要求也放寬了。以前快遞員崗位是不給在校學生投遞的，風險系數太高，這個季度剛剛開放臨時派送員的崗位，結果就出了事。
計南星：“那個女學生怎麽樣了。”
“她還在員工休息室，我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Cindy吸了吸鼻子，“計總，那個女人潑辣又不講理，你注意安全。”
計南星猛踩油門，車載顯示屏上又閃爍跳出幾個來電，她掃了眼，随手按了靜音鍵。她現在不清楚這件事的是非黑白，還不能下定論。但南極星速運成立多年來，從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她隐隐覺得，這事情和餘萬亭脫不了幹系。
園區門口，吳主管和顧琳在維持秩序，Cindy接到電話後小跑着去車庫找計南星。剛一見面，計南星就愣住了，随即眼神冷了下來：“你的臉怎麽回事。”
Cindy右邊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色，仔細看已經有些腫脹。Cindy拉着她走得飛快：“計總，我的問題不要緊。但是園區裏的快遞員工青壯年男子居多，再這麽下去我怕吳主管和顧主管掌控不好局勢，對我們南極星的口碑不好。”
計南星跟着Cindy到了園區門口，見到眼前景象，臉色更差。
園區綠地前的公司Logo被推倒，“Polaris Australis”的英文标志被人砸爛。那女人帶着擴音喇叭四處高喊，她的丈夫不僅沒有一點愧疚之色，反而帶了一幫人打砸園區門口的裝飾物。網紅和記者都站在外側用鏡頭使勁拍着，圍觀群衆越來越多，把門口幾乎圍個水洩不通。倉庫裏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堵站在門口，憤怒地要往外走，都被各倉庫的管理員攔下，生怕他們頭腦一熱跟外人打起來。
顧琳和吳主管憑借身體在人群中拉起一條岌岌可危的分界線，顧琳本就身材嬌小，被那些人推來搡去，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幸虧吳主管眼疾手快地撈住她的手臂，兩人對視一眼，繼續維持秩序。
“南極星速運店大欺客，放任快遞員勾引我老公，事後還不承認，真是沒有王法了！”她舉着擴音喇叭高喊，“南極星速運倒閉吧！垃圾公司裏沒一個好人！”
顧琳聲嘶力竭：“各位聽我講，現在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
女人舉着喇叭：“調查什麽，我都親眼看見了！你們公司的騷/貨把衣領解開，大秋天的穿一件襯衣，勾引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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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粗聲粗氣地附和：“我老婆說得對，都怪她勾引我，我才一時鬼迷心竅！”
“呵。”一道清越女聲從後面傳出，“大哥，你也太自信了點，就您這副尊容，說您倒胃口是人身攻擊，但真沒必要勾引您。”
這聲音比女人的喇叭聲還大，嘈雜的人群漸漸靜下來，公司員工給計南星讓出一條道。她看了眼顧琳，輕挑了下眉：“顧姐，咱們公司的大喇叭可比他們的響，該用就用，雖說好鋼用在刀刃上，但用在他們身上也別心疼。”
女人見聲音被計南星比下來，索性關掉了喇叭，沖周圍人說道：“大家看看，這就是前段時間網上發聲明的計南星計總，我看他們公司不僅快遞物流有問題，從老板開始，由上到下是一溜的壞，從根上就爛透了！”
“看她這張臉，肯定是靠着爬床才能開這麽大的公司！一個女人能有什麽本事？我看南極星速運就是小三培訓學校，不然哪有招聘女人當快遞員的！”女人大聲嚷着，“以後寄快遞可小心點，不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辛辛苦苦經營的幸福家庭沒準就被心術不正的快遞員破壞了！”
計南星臉冷了下來：“大姐，你說話要負責。”
女人梗着脖子：“我哪句話說的不對，你讓那個賤皮子出來跟我對質！”
“大姐，這年頭女孩子勤工儉學找份工作不容易，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讓人家既丢了工作，又沒了名聲。”計南星比女人高出半頭，素淡小臉表情淩厲，“人家女孩子清清白白，根本看不上你的老公。退一萬步講，你老公要是因為小姑娘解開兩顆扣子就把持不住，倒也不是什麽好人。”
男人氣急，沖過來就要打他，被吳主管搶先一步攔下。他一走，那道瀕危防線就破了，小夥子們撸起袖子就要沖出來，計南星冷冽眼神一橫，七八個人又都乖寶寶似的縮了回去。
女人氣得嘴唇發白，擡手就要扇計南星一耳光。她怒極反笑，瑩白手心握住女人手腕：“大姐，這世道本身對女性就有許多不公。裙子短了說風塵，衣服多了說保守，努力工作說不顧家，相夫教子說沒本事——現在小孩工作熱了，解兩顆扣子，也被人誣陷不檢點！”
“我本以為大家都是女性，彼此幫一把，路也好走些。”計南星睫毛輕顫，眼神厲如一把刀，直直插進女人心窩，“現在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你就跑到我公司門口出言不遜。大姐，你是不是跪久了，就再也站不起來！”
女人臉色發白，一時竟沒再說什麽。
“今天你們所有的行為，都被我司監控記錄，具體後續賠償情況，要等公安機關公證後再說明。”
計南星揚揚下巴，示意幾個小夥子過來，把涉事衆人圍在一起。她又舉起大喇叭：“我剛剛已經報警，警察馬上就到，所有事情在調查清楚後，我們南極星速運會給大家一個結果！”
她素白的臉上未塗脂粉，臉上也有幾分疲憊之色，但那雙眸子明亮堅定，像位沙場歸來，所向披靡的女将。幾個圍觀的年輕女生眼裏泛起了淚花，沖着計南星喊道：“小姐姐說得對，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網紅和記者錄制的視頻也實時傳播到網絡，除了讨論事件本身之外，更多人都為計南星的話所動容。
“計總好剛！她說完‘你是不是跪久了，就再也站不起來’之後，我眼淚瞬間落下來。”
“以後我也讓我家孩子去南極星應聘，計總對臨時工的态度都這麽好，要是放在別的公司，肯定把小姑娘開除了息事寧人。”
“南星姐姐說得對！女人為什麽不能當快遞員！生活這麽艱難了，為什麽我們女性不互相幫助，反而還要惡意揣測彼此！”
“計南星不就是轉移視線，到底也沒說那個快遞員是不是勾引人家老公了，把這種事上升到女性自由上也太刻意了？”
“樓上的你沒媽？”
……
微博話題頁一直在讨論，說計南星好壞的都有，#南極星速運#、#計南星發聲#、#女快遞員涉嫌破壞家庭#等熱搜居高不下。
宋祁超話裏的七仙女們也在讨論這件事，她們到底要不要主動牽扯進去。雖說昨天剛呈了官博的人情，組了刑期姐弟CP，但現在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一旦粉絲發言就會被批帶節奏，而且萬一事情真相和大家想的不一樣，豈不是給宋哥臉上不好看。
可是計南星又帥又飒的一番話，通通說到她們心坎裏了。
群裏炒的七嘴八舌，團子激動地打字道：你們快看，宋哥發微博了！！！
[宋祁V：愛穿什麽就穿什麽，無論男女，永遠自由。]
緊接着沈越洲和付思遠也發了微博。
[沈越洲V：有些人，不要 費斯。]
[付思遠V：宋哥說得對，永遠自由！]
一向活躍的許川此時卻沒有聲響，七仙女們被宋祁鼓勵，紛紛下場給計南星助威，手腳麻利的剪刀手太太已經剪好了宣傳女性自由的視頻，片尾是計南星穿着長風衣，握着女人手腕的那聲厲喝：“你是不是跪久了，就再也站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永遠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