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家貓
臨時組成的會議室內，亞雲久坐在最左側，帝國的其他人員圍坐在會議桌旁。
他們剛剛開完一場簡短的三十分鐘的會議，時間緊急，要點已經說清。
“……好，這就是這次的內容，希望大家回到崗位之後迅速落實，散會。“亞雲久等到人員陸陸續續走開之後，才扶着桌子站起來，輕輕“嘶“了一聲。
他的腰是麻的，打架的時候撞太狠。
他的腿是麻的，飛踢的時候舉太久。
莫酥，一個沒有感情的平A機器。
比武很多次，這次最狠。莫酥是個真正的硬骨頭，由內而外地把他打服帖了：來回打了将近兩個小時才終于放他休息。
一個真正的alpha是怎樣的？
亞雲久現在可以肯定，一定是莫酥這樣的。
偏生她自己還無知無覺，頂着一張軟萌的臉到處招搖撞騙。她比武時的行為讓亞雲久深刻地認識到，真不愧是——上帝給你關了一扇窗，非得給你補一道門。
這不就給莫酥補上了，還偏偏讓亞雲久撞上了。
亞雲久挺起腰，盡力不讓外人看出痕跡。微微變形的足跡還是有些暴露了他曾經遭受了什麽——角鬥士嘛，肯定是打架打的。
……他在角鬥場上都沒受過這麽重的傷。
他走回客房，他們用角鬥場的錢名正言順地換了套客房，現在的客房更像個小別墅。有書房，有廚房，有單獨的大廳。莫酥就在書房裏看書，沉靜可愛。
他們吸引彼此的從來不僅僅是身體。
他們同樣地對金錢與名利都沒有什麽追求，雖然自己從不缺乏金錢與名利，卻更加注重內心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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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享受真的很重要嗎？
物質享受真的很重要嗎？
擁有權力、萬人俯首真的很重要嗎？
不是未曾萬人景仰，不是未曾只手遮天。不是未曾享用過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外在的東西就像流沙，輕易地便逝去，真正的平靜與滿足卻容易因為這些永無止境的追求而再也尋覓不到。
至少此刻，看着莫酥的側顏，亞雲久是滿足的。
他有了一個值得托付的戰友，與愛人。
莫酥感受到亞雲久的存在，擡起頭對他微笑，然後有些擔心地望向了——他的腰。
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昨晚打架打太狠，她怕老将軍腰肌勞損。
亞雲久的情懷頓時被莫酥直女一樣的關注點撞散，有些哭笑不得。“我沒事兒了。”
“那咱們下次也……”莫酥擡起頭來，眼神亮晶晶。
“咳。”亞雲久假咳一聲，掩蓋自己有些承受不住的事實，“……我努力。”
他的記憶中，還是滿屋子的信息素氣息。濃烈而炙熱，檀木将伏特加層層包裹，聞起來就像是清吧的雅座。
只坐着就醉。
“剛剛的會議，辛苦了。”莫酥補充道。
那些概念和整理都是亞雲久提出的，他在治理方面很有能力，總體來說就是簡化成本，加強協作，再指出了未來帝國人員在幽靈區發展的主要方向。文人畫家負責宣傳，務必在幽靈區貧民區掀起思想風潮，而且不僅僅是帝國的人員參與，讓幽靈區本土居民大範圍參與才是重中之重。
打散貴族與平民之間的隔閡。
每一個人的存在都至關重要。
再暗中促進反AI與AI的內耗，增添輿論點，加強內外部宣傳。至于宣傳的論點，自然會有無數人提出，他只需要把控大的方向就可以。
而還不僅僅是這些。因為貧民的存在，幽靈區的經濟發展受限。幽靈區有新能源，但是因為沒和帝國接軌，新能源供應鏈斷裂，已經發展出了不少糾紛。帝國的新科技發展，已經開始運作供應新能源到平民區。
換句話說，就是暴‘動可以繼續，但要轉到正确的方向。其中的基礎就是尊重每一個人。它的目的不是加強某個人的權利，而是達到人人平等。
這樣的改變，從帝國的層面來說，是自上而下的；從幽靈區的層面來說，是自下而上的。
女皇的意志，就是全帝國的意志。亞雲久能到達這裏，也是在執行這個意志。人為的東西總免不了有纰漏，他只能做到盡可能完善。
“正好你回來了，AI與反AI的辯論要開始了。”莫酥放下書，自然而然地站起身來牽起亞雲久的手，一起走到客廳，打開巨大的光屏。
諾娃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發呆，看着玻璃櫃裏的金魚。看到莫酥牽着亞雲久過來，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反應，就像他聽到莫酥和亞雲久在一起的時候。安靜得像只家貓。
他主動選擇了留下來。合約還在進行，脫離了組織的控制，此刻才是真正的居無定所。
他不會離開。
要是離開，他就真的沒有家了。
諾娃擡頭望向莫酥和亞雲久，對他們展露了一個甜而乖巧的笑。
“要看什麽？我換臺。”
他的聲音清冽如果茶。讨好他們，然後留下來。諾娃沒有過強的自我意識，他只想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亞雲久暗暗收了收莫酥的手心，然後松開相握的雙手，坐到諾娃身邊，爽朗摟着他的肩：“智能，換臺到1-357。諾娃，吃點什麽？”
諾娃受寵若驚，微微睜大貓眼，眼裏流轉着潋滟的光。“……我都行。”
亞雲久無疑知道諾娃在害怕什麽，諾娃把權力交到了房內其他兩個人手上，仿佛家貓獻上頸側。
但無論是莫酥還是亞雲久，都不會去以捏緊脆弱的貓脖頸取樂。
巨大的電子光屏轉換了電視臺，畫面裏臺下是簇擁的激動的人群，而臺上是講桌前的演講人。
莫酥去取了一盤水果，切好了放到茶幾上。她的刀工極好，水果形狀齊整利落。他們看着光屏上的演講，仿佛在看一部劇情輕松的家庭電影。
他們都不想讓諾娃感到太大的壓力。
諾娃對這些論戰不感興趣，靠在亞雲久身邊沒一會兒就要睡着了。
亞雲久和莫酥交換了個眼色，在論戰結束之後，亞雲久将諾娃抱回了他自己的卧室。
莫酥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看着諾娃躺倒在床上，亞雲久給他蓋好被子。
也只有在這兒，諾娃才能睡得如此沉。
在這一個月內，莫酥給了無數次讓諾娃竊取假資料的機會。但諾娃沒有動，一次都沒有。他扛下了所有上頭帶來的壓力，一直站在莫酥和亞雲久這邊。
他是如此堅定而不顧後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