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頤鈞給短信發送人張斂撥了個電話,他問,你是不是把吳嘉榮帶走了。
電話那頭陌生的男聲讓在火車上昏昏欲睡的張斂懵了一臉,遲疑地道:“他沒跟我走。”正想着問發生什麽時,男人就把電話給挂斷了。
他沒跟我走。這句話像是顆定心丸,讓懸到喉嚨的心降落了幾分,江頤鈞側立着,窗外風雨詭谲,打得梧桐樹發出噼裏啪啦的求救,他蹙了蹙眉,仍覺得不安,拎上車鑰匙就穿過了風雨上了車。
江頤鈞找了半座城市,最終在吳嘉榮的小出租房裏找到了他。
門是半掩的,屋裏黑魆魆,微風攜了進來,卷起淡淡的塵埃,浴室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江頤鈞折身進來,拉開了浴室門,沒有燈光,他摸索着牆壁打開了燈,淺黃色的。
吳嘉榮貼着瓷磚坐在地上,雙膝無力地抵在胸前,花灑的水密密麻麻,不斷降落,從濕軟的頭發到鼓起的臉頰,他的嘴裏含着什麽。
江頤鈞頓在那兒,對于吳嘉榮發生了什麽一無所知,但此刻他的心倒是被淋濕了,什麽也說不上來,先前的那些不悅與懊惱都随着水的流淌進入了下水道裏。
江頤鈞關掉了花灑,淅淅瀝瀝的聲音就停了,他蹲下身:“嘉嘉。看着我。”
吳嘉榮木讷地轉着眼珠子,把視線定在他身上。
青年向他伸來有力又溫暖的手指,探進他的口腔裏,把塞滿整個口腔的冰塊一顆又一顆的取了出來。
冰塊太冰了,灼燒着吳嘉榮脆弱的口腔,他試圖以這樣的方式轉移所有的疼痛。
“怎麽受傷了。”江頤鈞摸摸吳嘉榮的眉骨,看見吳嘉榮脖頸間的咬痕。
吳嘉榮緩慢地眨了眨眼,默不作聲。
“在這裏做什麽,我很擔心你。”
“在聽雨。”吳嘉榮抿了抿唇,幹巴巴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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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經停了,回家吧。”
吳嘉榮微微偏着頭看他,不知哪裏獲得了力氣,他向前勾住江頤鈞的脖子,扯到自己面前來,江頤鈞一個踉跄,跪在了濕漉漉的地面上。
吳嘉榮顫抖着、用力地吻他,像以前他那樣用力,生澀又動情,像是想要讓江頤鈞把自己吃掉,唇齒的纏綿與深入,呼吸的交換和疊加,氧氣被熱烈的接吻燃燒光了。吳嘉榮松了嘴,濕紅微腫,他的眼睛靜得如死水。
江頤鈞摸着他的臉頰,撫到下颌骨,繼而摩挲着那新鮮的咬痕。
“你和張斂做了。”江頤鈞說,語氣處在一條直線上。
吳嘉榮只看着他,沒有說話,既沒承認也沒辯解,在那些溫柔與現實之間,他明白或許江頤鈞始終沒有對他産生別樣的情愫,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是沒有絲毫長進,一如相識之時。
不過好在他夠痛了,倒也不必糾纏着這點子附加的痛再哭天搶地。
要硬往好了想,不讓江頤鈞知道事情的因果,至少,最最至少,他還能夠保全那一丁點的微不可見的自尊。
他已經擡不起頭了,不能再沒進泥土裏。
“我們回家吧,頤鈞。”吳嘉榮說。
江頤鈞拿着幹淨衣服裹着他,抱着他從漆黑殘破的樓道往外走。
吳嘉榮縮了縮腦袋,埋在江頤鈞的胸口,又微微頂了頂,像是要探進江頤鈞的心髒,看一看裏頭有沒有關于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