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谷無聲

第43章

第42章

廣場的人們不明所以，以為是燈光秀的彩蛋，越來越多的人跟着一起哼唱生日快樂歌，很快，整個廣場的人都是開心的真誠的歌聲。

他不愛過生日，因為生他的那個人并不喜歡他的到來，這個日子對他和那個女人而言，都是災難。

可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在祝他生日快樂。

他忍不住低下了頭，好一會兒。

這是他第二次在他面前哭了。

他哭得沒有聲音，但卻真真切切令盛屾心疼。

盛屾将人攬進懷裏，嘆了口氣，“我要怎麽做，才能彌補這麽多年的空缺。”

懷裏的人僵了僵，似乎聽到了什麽意想不到的話。

“告訴我，你想要什麽？”盛屾撫摸着他頭，“我都給你。”

谷典往後退了退，擡起頭，眼裏還噙着淚水，卻透露着滿滿的難以置信。

盛屾擡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淚，認真看着他的眼睛，“典典，如果我不是堇華園的盛屾，不是你名義上的哥哥，你想要什麽？”他在誘導他，“別怕，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他問了三遍，你想要什麽？可就算問三百遍，谷典的答案也只會有一個，這是他多少年的夢。

只不過，這個答案谷典不敢說。

他哽着聲音說：“我什麽都不想要。”

他頂着一雙紅了的眼睛想逃離這裏，可是走得再快，盛屾都緊緊跟在他身後。直到他停在了公寓門前，他才意識到，不管怎麽走，他的方向也只是盛屾的家而已，逃不掉。

他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了。

盛屾一路上默不作聲地跟着他，此刻終于出了聲：“典典，我們現在走的是同一條路，去往同一個目的地。往常，都是我給你開門，這一次，你能不能給我開一次門。嗯？”

谷典不敢回頭看他，只是木讷地伸出手指，摁到指紋鎖上，門開了。

他剛要往二樓走，就被盛屾拉住了，“別躲了。”

盛屾解開谷典手上的氣球，系在了樓梯扶手上。

谷典一動沒動，愣愣地看着飄蕩在樓梯上空的熊貓氣球。

盛屾繼續說：“你在怕什麽？”

谷典搖搖頭。

“怕我知道你紋身了，還是怕我知道你紋的是我的名字？”

谷典猛地回頭，滿臉驚恐。

下一秒，他忽然開始道歉：“對不起。我不該亂紋，我明天就去洗掉。對不起……”

盛屾的心揪了起來，他伸手抱住了面前人，“我沒怪你，我只想告訴你，我是盛屾，是堇華園的盛屾，也可以是谷典的盛屾。剛才在廣場上的話，我是認真的，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你要是願意，我就永遠在。”

谷典仍然不敢相信，嗫嚅道，“為什麽？你不會覺得我……不正常嗎？”不覺得被養子暗戀是件令人惡心的事嗎？

誰知盛屾聽了這話卻笑了， “如果愛一個人也能算作不正常的話，那我可能早就不正常了吧。” 他在谷典耳邊輕聲說，“谷典，我們出生懸殊卻自幼相識，性格迥異卻相互吸引，你開心時滿眼潋滟的波光，難過時眉間微蹙的弧度，害羞時耳朵變紅的速度，甚至于緊張時你摁筆帽的頻率，我都一清二楚。 你說，我愛上你，是不是全世界最正常最理所當然的事了？”

谷典繃不住了，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重重砸在盛屾心上。

盛屾就這麽抱着他，安撫他，直到平靜。

他雙手摟着谷典坐在客廳的地毯上，他說：“以後想要什麽，告訴我，不許偷偷做壞事兒。”

谷典很聽話，“嗯。”

盛屾故意逗他：“紋我名字經過我同意了嗎？付版權費了嗎？”

谷典任憑盛屾摟着，沒有動：“那……那你同意嗎？”

盛屾沒回應。

谷典回過頭看他，清涼的唇立刻覆了上來，一觸即離，谷典腦袋裏一根緊繃着的弦轟地斷了，渾身的脈搏都跳亂了節奏，他懷疑自己又犯病了，他看向盛屾，正好對上一雙注視着自己的笑眼。

“這下付了。”

盛屾親完人，當作無事發生，繼續和他聊。“紋身疼不疼？”

“不疼。”谷典說。

盛屾收緊了雙臂，把谷典更深地摟進懷裏，“什麽時候開始的？”

谷典知道他在問什麽，他搖搖頭，“記不清了。”

每一次見面都在期待下一次見面，從最初的吸引到後來的迷戀，他不知道哪個瞬間量變變成了質變。

“我要是沒發現，你打算一直瞞着我？”盛屾不滿道。

谷典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答案顯而易見。他有更擔心的點，“韻姨和爺爺奶奶那邊......”

“別怕。雖說不會很容易就接受，但他們比你想象中要開明，你看，姑姑不結婚家裏也沒說什麽。”

盛屾嘴上那麽說，心裏卻知道不可能容易過關，甚至會很艱難，但他得給谷典打定心針，“答應我，以後有什麽想法都及時和我說。害怕什麽要和我說，喜歡什麽也要和我說。我可以解決很多事，信我，嗯？”

“嗯。”

“好，那告訴我，是不是不想吃‘鈣片’？”

“是。”

“害怕什麽？”

“害怕......見不到你。”

盛屾心一緊，他原想引導他說害怕雷聲，順勢了解下他怕雷聲的具體緣由，可在谷典心裏，相比較雷聲，他第一反應，居然是怕見不到他。

盛屾憐惜地吻了吻谷典的頭發，“以後不用害怕了。等你不用吃‘鈣片’了，我也會一直陪着你。所以，你要乖乖的，不準偷懶。”

“嗯。”頓了一會兒，谷典輕聲說了一句，“哥哥，謝謝你。這是，我過過的最好的一個生日。”

“不是。”

盛屾又親了一下他的耳朵， 在他耳邊說，“以後你的每個生日只會更好。”

“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谷典直到現在都還像活在夢裏。

盛屾笑着揉了揉他頭：“你說呢？我對別人會那麽好麽？”

谷典不傻，他思考了一會兒，像是做了什麽勇敢的決定，開始自顧自地說，“其實我成績還可以，可以上個好大學，畢業以後應該可以找到好工作，不會讓你更辛苦；我話也不多，不會招你煩；我長得……也還行，不給你丢人。所以，唔......”

盛屾是故意的

他輕輕咬噬了一下谷典的下唇，“谷小典，你在推銷自己嗎？剛剛我還忍着，現在不想忍了。如果你不喜歡我親你，就和我說。”

谷典沒出聲。

“那就是喜歡了。”

下一秒，谷典的嘴唇被對方的覆蓋，一股熟悉的薄荷味，是昨天在超市買的口香糖的味道，因為薄荷的緣故，盛屾的嘴唇很清涼，觸碰的一瞬間有如雪花降落，卻很快融化，他沒有推開盛屾， 反倒像中了魔咒一樣，心髒跳得厲害， 盛屾溫柔地親吻他，他笨拙地回應。

嗓子有點發幹， 谷典微微張了張嘴，盛屾立刻攻城略地，一改剛剛溫柔的風格強勢了起來，谷典不會換氣，只能不停地從對方那裏吸取氧氣。

良久， 盛屾終于松開了禁锢着他臉頰的手，緩緩地退開來， 輕柔地吻了吻他的眼尾痣，額頭相抵，平息心跳，用氣音說道：“谷小典，以後，你得對我負責了。”

谷典兩頰泛着緋紅，燦若星辰的月牙眼微微一彎，“好”。

這一夜，漫天星光，不再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