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谷無聲

第42章

第41章

谷典這一覺睡到中午才睜眼，先是覺得頭有點疼，下一秒便感受到了左手腕的異常，陌生又溫潤的觸感。

他坐起身，擡起左手。

玉制手串，細膩滋潤、玉色無暇，不似一般的飾物。他趕緊下床，主卧沒人，他下了樓，在廚房裏看到了盛屾的背影，正在洗水果。

“起床了？”盛屾溫聲說，随即眼神一暗，責備道，“鞋呢？光腳在地板上跑什麽？”說完放下手裏的水果，上樓去拿谷典床前的拖鞋。

谷典一直站在廚房沒有動，他看着盛屾上樓，看着他進了客房，看着他下樓，接着走到自己面前，蹲下身，發布指令，“擡腳。地板很涼，以後不準不穿鞋。”

谷典像個提線木偶，穿上了布質拖鞋。

他嗓子有點幹，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開口說話，一夜過來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麽變了。

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雯姐呢？”

盛屾一邊打開冰箱一邊笑說，“我放她假了，國慶七天，咱倆自力更生。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谷典點點頭，還站在原地。

“要來幫忙嗎？”盛屾把手裏剛切成兩瓣的奇異果遞過來，“用勺子把果肉挖出來，放到玻璃碗。”

谷典接過，走到盛屾身邊，開始處理猕猴桃，盛屾在旁邊削着雪梨皮，“吃完後，一起去超市儲備食物。”

“好。”

一人一杯奇異果雪梨汁，搭着吐司和牛角包，谷典低着頭一下一下慢吞吞撕着牛角包往嘴裏塞。

盛屾看向他，“不合口味？”

“沒。”谷典擡頭，有些不确定地擡起左手腕，“這個，是你給我戴上的嗎？”

盛屾回答：“是，适合你。”潔白無瑕，溫潤如玉。

谷典不知道這手串的特殊含義，但是能看出來這手串的貴重，他接受不起，剛要摘下手串被盛屾制止了。

“別還給我。”盛屾的口氣有些強勢。

谷典愣住了，趕緊乖乖戴好。他這樣算是不知好歹嗎？

盛屾沒再出聲，一直到出門前去換衣服，谷典都陷在了是不是惹盛屾生氣了的不安中，以至于忽略了身上的睡衣不是自己的，自然也就沒想到紋身的事。

國慶假日的生鮮超市，人滿為患。

谷典亦步亦趨地跟在盛屾身後，時不時地有人擠過來，他想，出去後一定要道歉。一只手忽然牽住了他手腕，“人多，別晃神。”

一直到買完東西出了超市門，谷典看着手裏袋子裏各式各樣的食材，還有一條剛殺好的活魚，沒頭沒尾地開口：“我，不會做魚。”

盛屾側頭看他，“哦，我也不會。”

“啊？”谷典懵了。

“騙你的，簡單的我還是會做的。” 盛屾說。

“早上是我不對，你別生氣。”谷典說。

盛屾沒想到谷典在介意這個，其實他早上不是在生氣谷典要還手串。而是在思考，這個手串，怎麽樣才能光明正大地戴在谷典手上，而不引起軒然大波。

“我沒生氣，別亂想。”盛屾問他，“你喜歡嗎？”

谷典點點頭，“很喜歡。”

盛屾滿意地說：“這個答案我也很喜歡，晚上給你加菜。”

谷典沒想到盛屾堂堂一個大少爺真的會做菜，晚餐清蒸魚、番茄牛腩、荷塘小炒，還有一個鮮菇嫩豆腐湯。

“怎麽樣？吓到了麽？”盛屾解下圍裙在他對面坐下。

谷典忙不疊點頭。

盛屾給他解惑：“這幾年春節期間，我都跟孫姨偷師來着，給她打打下手，學了一些。去年除夕那天，你在客廳陪爺爺下棋，沒注意到我在廚房，那頓年夜飯裏的那道椒鹽蝦尾是我做的。”

盛屾很慶幸，學的時候只是覺得挺好玩，沒想到這麽快派上用場，“快試試，難吃別怪我。”

谷典在盛屾的期盼下吃了一口魚，然後驚喜地跟盛屾說：“好鮮。”

谷典這個晚上吃了兩碗飯，肚子都給吃鼓了，盛屾順勢拉着谷典出門消食。

不知不覺走到了附近的堇華廣場，這邊是商業綜合區，區中心是堇華集團打造的人工湖，高級寫字樓和商場環湖而立，環湖的草坪上聚集了很多人。

“好多人。”谷典說。

“嗯。”盛屾擡頭看向對面那棟樓頂亮着的堇華集團的logo，白色的三色堇，三瓣花瓣中心是零星的紫色，這是曾祖母最喜歡的花。

“哥哥買氣球嗎？”一個稚氣的聲音。

谷典低頭一看，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朋友正舉着一串卡通氣球看着他。小朋友身後不遠處，一位婦人同樣舉着一串卡通氣球，時不時地看這邊一眼。

盛屾看谷典有點遲疑，問小朋友：“那邊是你媽媽嗎？”

小朋友點頭，很懂事地回答：“節日人多，我來幫忙。”

盛屾贊許道：“你真棒。可是，我和這個哥哥都沒帶現金。你叫你媽媽過來，我們手機上給她錢，好不好呀。”

小朋友一把将手裏的氣球都塞到谷典手裏，“哥哥麻煩幫我拿一下。”雀躍着跑去叫他媽媽。

“想要哪個？”盛屾問谷典。

過來的婦人滿臉堆笑，“皮卡丘最受歡迎，就剩最後一個了。米奇也不錯。”

最終，盛屾給谷典買了一個冷門的熊貓氣球，他将帶子系在了谷典手腕上，任憑氣球飄在上空，怪可愛的。

夜越來越深，湖邊人卻越來越多，谷典正猶豫要不要回去，就聽旁邊幾個小姑娘議論說待會兒有燈光秀。

盛屾卻一點不驚訝，他倚在湖邊的圍欄上，說：“每年國慶晚上堇華廣場都有燈光秀，每年的主題不同，環湖的這些商務樓到11點都會撤掉gg屏，共同打造一場燈光盛宴，持續1個小時到12點整。”

谷典問：“你看過嗎？”如果盛屾看過的話，就不用耽誤時間在這了。

盛屾搖頭：“雖然堇華是主辦方之一，我也只是聽說，從沒來看過。要不，”盛屾摟過谷典的肩，“陪我看一次？”

谷典說：“好。”

盛屾帶着谷典進了湖邊的一家咖啡廳，因為消費起點過高，這家店的可以說是很冷清了。盛屾和谷典在二樓挑了個靠窗的座位，正對着堇華集團的那棟高樓。

11點剛到的那一秒，整個堇華廣場忽然一片漆黑，連他們身處的這個咖啡店也熄了燈。

下一秒，燈光秀開始了，激蕩人心的開場音樂後，從光影影像開始在各個建築上投射，祖國歷經這麽多年的發展，諸多重要的大事記，一件一件通過五顏六色的投射依次出現在不同的建築上，背景音樂時而沉重時而輕快時而激昂，燈光照得人們的臉五彩缤紛，在這耀眼的環境下，滿滿的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谷典看得入了迷，像是看了場震撼人心的電影。

11點55分，國歌響起，所有建築統一都變成了國旗的模樣，在夏日的夜空中鮮紅飄逸。

盛屾拉起谷典：“走，下去。”

谷典任憑盛屾拉着，走到先前的湖邊處。

12點到了，燈光秀結束，又是一片漆黑。廣場的人們開始離開，忽然，生日歌響起來了，燈光又亮了起來，這次，投影上的字變成了一個單詞，“VALLEY”，幾秒後，單詞消失，環湖所有建築上的投影連成了一句話，“盛典已至 喜君相伴 願體康健 常展笑顏”。

谷典愣住了，他意識到，原來12點一過就是自己的生日。

他看向盛屾，盛屾的表情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溫柔，他聽到盛屾說：“生日快樂，典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