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4章
臨下車前,盛屾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領養他是因為愧疚嗎?他父親的死是被連累的,而那又是他發病的導火索。”
“不是。”盛韻否定得很快。
盛屾不禁回頭看她。
只聽盛韻說,“他本就是個心思細膩又暖心體貼的好孩子,這兩年即便你們交集不那麽多,但我相信,你也是這麽認為的。我很喜歡他,不希望他小小年紀就在灰暗的世界裏徘徊,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拉他一把,但還是想盡最大努力試一試。”
盛韻第一次見到谷典,是在谷典七歲的時候。那時候她剛從巴黎美術學院畢業回國,來接他的是她大哥盛哲的司機,一個看起來特別老實的中年大叔。
飛機延誤的原因,司機大叔在機場出口停車場等了她很久,回去的路上大叔路上有點不太好意思地問她,能不能繞路去幼兒園接個孩子,那會兒已經快晚上10點了。讓一個小孩孤零零地等那麽久,她覺得蠻不好意思的,趕緊說沒事。
盛韻第一眼見谷典這個孩子就十分喜歡,長得玲珑剔透的怎麽看怎麽順眼。可能是父親在身邊的緣故,那時候他有一般孩童該有的天真和快樂,完全看不出來小時候被虐待過。
盛韻那天的心情原本不是很好,但看到谷典的一瞬間有被治愈一些。
谷典奶聲奶氣地跟她問好,然後默默遞過來一盒旺仔甜牛奶。
盛韻說自己不喝,你喝吧。谷典又拿出一盒來,意思他還有。他說,喝起來很開心。
喝起來很開心,這個描述大概只有孩子才會想到。
盛韻拒絕不了他,接了過來喝了一口,的确很甜,她有點想笑。
她見谷典盯着她帶着的畫板,就問:要看畫嗎?
盛韻拿去參賽的畫,預選賽就被淘汰了,賽方給的理由是太過大膽,晦澀難懂。她只是把徽派意象水彩同西方抽象畫術融合了一下,怎麽就大膽了。
她随手把被拒的畫打給谷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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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谷典不懂畫,他盯着畫看了一會兒,然後指着畫裏的人問,她為什麽在村子的樹下哭?
盛韻當時就震驚了,因為連評審方都沒看出來那個女人在哭。
她問他,你怎麽知道她在哭?
谷典搖搖頭,她沒哭嗎?可是我覺得她很難過。
大概是緣分,她覺得這個小孩懂他,于是把這本畫冊送給了谷典。而兩年之後,她去參加了谷典父親的葬禮,那個曾給她遞過甜牛奶的孩子就像從前她畫裏的主人公一樣,沒有掉一滴眼淚。但是她卻知道,他在哭。
那一瞬間,她決定收養這個孩子。
盛韻故作輕松地講她的畫、她的遺憾、她和谷典的故事。
講完,盛屾一句話打破了這絲傷感,“好了,一盒甜牛奶換來的媽,值了,別難過。”
他怕盛韻難過,開口便是調笑的口吻,可他的眼裏卻沒有一絲笑意。沒人比他更清楚,作為盛家人,盛韻犧牲了多少,他需要更加努力才能早日接過這個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