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谷典洗完澡出來後,發現宿舍的第四人來了,對方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季沉,季節的季,沉......深沉的沉。”
季沉往常喜歡開玩笑說沉魚落雁的沉,但現在看到眼前這人,忽然沒了自信,“旁邊師大附中的。來晚了,有老師查寝嗎?”
對方應該已經看過其他三人的名牌了,谷典搖搖頭。
“另外兩位來過了?”
“嗯。”
看來是不打算住這了,床鋪整成這樣。“诶?你認識他們嗎?”
谷典又搖了搖頭。
季沉笑了笑,心想,這人一副絕美厭世臉,還不愛說話,有點兒意思,但他還是對另外一個人興趣更大,“這個寝室應該都是本市的吧,你沒聽說過盛屾?上次市裏聯考他是市第一名。”
聯考第一,這事谷典知道,因為班主任袁萍那幾天一直在他耳邊念叨,讓他好好總結經驗教訓,盛屾,是他高考最大的競争對手。
其實更重要的是,盛屾的班主任厲淩,是袁萍的碩博同門兼閨蜜,兩人師大畢業後各自去自己的母校任教了,明裏暗裏較着勁兒。
“對了,你是哪個學校的?”季沉問。
“二中。”谷典說。
實驗和師大附中是公認的本市最好的兩所高中,二中不差,但也只能說一般。
“行,那未來咱倆就相互照應了。”季沉也無所謂谷典到底是哪個高中來的,純粹随口一問,都到這一起參加比賽了,實力顯而易見,來自哪裏也不是很重要。
谷典點頭,然後頂着一頭沒吹幹的頭發爬上了床,其實他毫無困意,只是今天與盛屾的不期而遇,讓他覺得有點不太真實。
他居然和盛屾分到了一個宿舍,雖然盛屾人不在這裏,可那個他親手簽過的名牌就像是他的标記,存在感太強。他一閉上眼眼前就會浮現出那兩個筆鋒淩厲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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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知道,盛屾不僅僅畫畫好看,字也很好。
谷典關于盛屾的記憶,比盛屾早三年。
10年前,父親下班後去接他放學,他剛坐上後座,就看到座椅上落了本東西,打開一看,是一本獲獎證書。
在他認識的有限的漢字裏,他将那兩個字讀成了“盛山山”。
谷成看到兒子手裏的證書,趕緊撥了電話,那邊接通後,谷典聽到父親叫對方盛總,然後問小少爺的獲獎證書落在車上了,要不要送過去。
谷成一開始是開夜間出租車的,辛苦又賺不到錢,後來偶然撿到了一個客人遺落的文件袋,拾金不昧,一直沒跑等客人回來找他,沒成想這個客人是個集團的老總,難得一次打車,就碰上了他。
因着他老實仁義,順理成章地,他進了堇華集團做了司機,五險一金齊全,工資也不低,還解決了谷典年紀不足上一年級和學區房的問題。所以他一直很感謝盛家,任勞任怨,24小時随叫随到。
谷典記得父親和自己說,盛家這個小少爺,是位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小貴人,長得好,成績也好,畫畫還好看。對家裏雇的傭人司機都禮貌有加,特別招人喜歡。
谷典當時沒應,谷成還以為自己兒子不開心了,笑着哄他說他更好看。還說現在他也有錢了,可以送他去學個特長。
谷成話沒說完,就被谷典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了。
谷典抱着自己的保溫杯,聽他父親說,身體底子不太好得學個強身健體的特長。
于是,他被送去了空手道館。
谷典微微揚了揚嘴角,他連學空手道的契機都跟盛屾有關。
不過,盛屾始終是天上的雲,而自己是地下的泥。
盡管他們遭遇了一樣的不幸,也依然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盛屾的家人給了他從未有過的溫情,他得小心翼翼抓牢。一定不能貪心,不屬于他的東西千萬不能肖想,否則一定會陷入泥潭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