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家有密辛
鎮龍山就這樣倒塌了。
那麽從鎮龍山沖天而去的龍君大人，是魂飛魄散了嗎……？
呵呵，怎麽可能！
畢竟高貴英俊的龍君大人，是沈輝月假扮的。
她只是弄了一個幻境，讓沈老師相信自己的身份而已。沈老師之所以不能真的變成龍，還不是她的能力不夠讓沈老師化龍？所以沈輝月的想法是，沈老師自己去積攢信仰和功德，若是能夠化龍，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夠……反正她的金手指是送到手了，如果這樣都不行，呵呵，就算沈老師是這個世界的她……也沒有必要再給予關注。
“寶貝，我們還剩最後的計劃。”沈輝月低低的笑着，指揮世界之書附身沈老師的無字天書，以引導她去發現一些東西。
沈老師站在自家樓上，十分失落。
村裏的人只以為山崩塌了，只有她知道，是龍離開了。
“天書，沒人受傷吧？”沈老師和天書建立聯系之後了解到，天書神通類似于網絡，收集信息的。不過自從被封印，天書再不能收集信息，目前它瘋狂的收集幾百年斷層信息中。
天書道：“沒有。”
沈老師點頭，心說大概是鎮龍山下的房子都沒住人吧，幸好幸好。
警察出動了，類似于地震爆發，肯定要來看看有沒有人受傷。作為村長，沈爸爸忙于處理由此引發的一系列後果——沒人受傷，可房子都壞了，那些人知道肯定要鬧的。
沈老師低低嘆息：“鎮龍山的真意，恐怕大家都忘記了吧。”天書表示，鎮龍村的人一開始就是明皇室的親信，負責守衛鎮壓神龍，可惜，現在沒人知道這個目标，什麽時候大家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天書開口：“小主人，我剛搜集了缺失時間段的情況，鎮龍山的秘密，大概是一代單傳的，恐怕……斷在了小主人爺爺那一代。”
沈老師若有所思，對于爺爺，她從來只是在傳說中聽過，十六歲帶着村裏青壯年參軍抗日，內戰中憤而退伍留在村中當教師……這樣一個有才氣，有智慧的男子，卻毀在了那十年。
爺爺是否因為憤怒，而放棄了沈家的責任？
“不知道爺爺有沒有留下什麽……”沈老師喃喃着。
天書上蹿下跳，載體手機在她面前飛舞：“小主人，目前你最重要的，還是提升修為。”
沈老師聳聳肩：“我知道，但是怎麽提升？”龍族傳承她沒有完全繼承，少數修煉法門基本上都需要靈氣，而她感覺不到天地間的靈氣……那自劉伯溫斬斷龍脈後越發稀少的靈氣，在工業革命強大的污染之後，消失殆盡。
天書道：“主人封印破除，天地靈氣自會慢慢回升。”
“有環境污染快嗎？”沈老師冷笑。
天書沉默了，落在欄杆上做頹廢狀，片刻又興奮起來：“小主人，還有方法的，不需要靈氣——那就是——功德和信仰，而且我發現小主人還有不少信仰，足夠使用一些小法術。”
沈老師歪頭，心裏尋思：她這樣普通的人也會有人信仰麽？……啊，大概是小天使讀者們？
“功德就是做好事？”沈老師稍稍有些後悔，她應該聖母一點的，而不是在種種懷疑中自我保護不再天真。
天書道：“小主人不錯啦，功德雖然不多，但沒有業力，标準好人。”人難的不是做好事，而是不做壞事。就這一點，沈老師絕對屬于好人！
沈老師苦笑。
信仰……怎麽增加信仰？她寫小說幾年雖然積攢了一些信仰，卻不能僅僅靠這個，因為她并不是大神，信仰她的人，就那麽多，一時半會兒壓根起不來。
功德……怎麽積攢功德？做好事的機會不是時時刻刻都有，而且她很窮，不可能損害自己去幫助他人，沈老師早已在現實之中學得現實。
“小主人，功德不着急，這個在天劫的時候才有用，關鍵是信仰。”天書對沈老師能飛升不抱希望……就這靈氣程度，就這信仰崩壞程度，就這半人半龍的血脈……好吧，無論怎麽看，沈老師都很難得道。
沈老師皺眉沉思——信仰，該如何增加呢？多多寫小說嗎？這個得猴年馬月。裝神弄鬼？有關部門會找你喝茶……而且現在誰還相信神靈？
“小主人，信仰說難也不難，只要別人信仰你，就可以了。”
沈老師皺眉：“天書，如果我化身，□□的信仰會在本體嗎？”
沈老師寫作六七年，積攢的信仰卻只有三千多一點……這少的可憐的信仰值，能做的只是簡單的幻術以及小法術，不過如果做得好，絕對石破天驚。真實身份肯定是不能透露的——在能力不夠之前。所以沈老師才想着用□□，□□随意多了，消失了誰也找不到。
天書蹦起來：“會的會的，只要是你。”
沈老師微微一笑：“我需要好好考慮考慮。”當務之急，就是查查爺爺有沒有留下什麽。嗯，自己成龍的事情，應該告訴父母嗎？沈老師不是很确定，萬一她這輩子都沒能成功呢？萬一洩露了消息引起大麻煩呢？
算了，等日後有所成就再說吧，橫豎現在，能活命就是天賜之恩。
沈老師眯着眼：“天書，查查爺爺有沒有藏着什麽東西。”
“好的，小主人。”天書話落音，手機裏面就出現了視頻，一開始的戰火紛飛沈老師還以為是電影，直到畫面中出現了家裏以前的房子，才明白原來那個風姿卓絕的軍服帥哥就是年輕的爺爺。視頻一直快進，不過爺爺生命中大部分重要事情，沈老師還是了解了。直到七十年代，視頻速度才變得正常。
“造、反無罪，革、命有理！”
“打倒反革、命！”
“打倒臭老九！”
“打倒資本主義走狗！”
“打倒國、民、黨間諜！”
……
手臂上挂着紅領巾的年輕人們舉着小紅旗，拉着大橫幅，氣勢沖沖的往鎮龍村唯一的私塾老師家裏去，一路神鬼避退，誰都不敢擋路。
灰白麻衣掩不住風雅氣質的中年男人半蹲在火盆前，淚光閃爍，依依不舍的，一本一本的燒書，
火光閃爍，映出了男人眼中的悲痛。
書有何罪？
傳統文化有何罪？
破四、舊——什麽都要破壞嗎？
會後悔的啊，會後悔的啊，為何沒人明白？
渾身傷痕的小男孩躲躲藏藏的想避開爸爸進屋，男人擡眼，喊道：“三兒，過來。”
小男孩抿嘴，磨磨蹭蹭來到男人身邊。
男人一只手燒書，一只手溫柔的撫摸兒子滿是傷痕的臉蛋，輕聲說：“他們又欺負你了，是嗎？”
小男孩抿嘴，低聲道：“他們說我不肯批判爸爸，肯定是資本主義小走狗。”他不是資本主義小走狗，可是，可是，爸爸才不是壞人呢！
男人輕輕笑了，帶着幾聲咳嗽：“好孩子。”
小男孩眨眼：“爸爸，要不你先去山裏躲躲？他們又來抓你了。”
男人耳中已然傳來了那群人的叫嚣聲，他淡淡的笑，毫不在意：“乖孩子，回去看書寫作業，別聽那些傻瓜的，文化知識很重要，知道嗎？”
小男孩眼中充滿迷惑，眼前的一切都告訴他，造、反批、鬥才是正理，沒人讀書了，讀書沒用了……可是，爸爸這麽說……那就，讀吧。
小男孩慢吞吞的走了，男人欲言又止，看着手中的《明野史》，沉吟片刻，幾經猶豫，還是放了進去。
他怔怔的看着野史化作灰燼，喃喃道：“何必呢？何必還堅持所謂的責任？罷了，已經對不起孩子們了，就給他們一個自由的身份吧。就讓一切，終結在我手上。”
男人打開腳下一個沉香木紅箱子，修長的手指劃過排列整齊的書籍和收藏，臉色凝重，然後決然在裏面放了一把火。
那群人終于進門了，揮舞着小鋤頭和棍子，到處砸，到處踹，原本齊整的屋子頓時亂成一團。
男人一聲不吭，默默燒書。
仿佛那群人是神經病，只等他們累了，無聊了，不玩了。
男人的無視政策引起了他們的憤怒，書被踢散，整個屋子充滿了熱氣和煙塵，一本本書籍化為灰燼，男人被鎖鏈鎖住，連拉硬拽的拖出門去。
食古不化的臭老九間、諜走狗，就得狠狠□□！
年輕的人們似乎忘記了，這男人，曾經是辛辛苦苦教導他們的，老師。
躲在一邊的小男孩痛苦又恐懼，他伸手，卻不敢吭聲，他想救爸爸，卻不知道該怎麽做……爸爸爸爸爸爸……我該怎麽辦？
眼睛瞟到箱子上，小男孩回憶起剛才爸爸的神色，那樣不舍和悲傷。
小男孩撲到燃燒的箱子上，手忙腳亂用衣服拍熄了火焰，吃力的抱着箱子跑走了。藏起來，藏起來，爸爸舍不得的東西，藏起來！
沈老師苦笑：“那年頭，果然可怕。”聽爸爸講古，遠沒有親自見識來的可怕，那就是爺爺啊，風雅又斯文，硬生生被折磨死了……不過，爺爺的東西還留着，在爸爸手裏，這算是好消息，又不算好消息，爸爸看過嗎？爸爸相信嗎？她要怎麽從爸爸手裏拿到那個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