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老師化龍
沈老師踉踉跄跄的退後，腳跟抵住石壁，雙手撐住，整個人滿頭大汗的靠着石壁的支撐才沒有癱倒在地，她長長的睫毛被汗珠黏住，視線模糊中那東西更可怖，她張大嘴呆呆的看着那東西，那居然是——居然是——完全想象不到的存在！！
“龍龍龍！！”
身軀蜿蜒，黑色的鱗甲泛着光澤。
是的，朝她沖過來的，是一條龍。
全身黑的仿佛暗夜，帶着死亡的氣息，金色的瞳孔中充滿了傲視一切的漠然。
祂天生就站在萬物的巅峰，祂是炎黃的圖騰。
沈老師靠着石壁，勉強站穩了，恭敬的低頭：“沈輝月拜見龍君大人。”
黑龍在霧氣中游移，聲音清冷如玉，帶着與生俱來的高貴感：“沈？”
沈老師垂下眼簾，餘光瞟到了黑龍的尾巴尖兒，心中煩燥莫名：鎮龍山居然真有龍？什麽時候鎮壓的？這不科學啊，馬克思說錯了嗎？達爾文寫的假的進化論嗎？……沈老師從未想過，鎮龍山居然是真的，山如其名。
“龍君大人恕罪，我不是存心打擾的，我不知道……”沈老師戰戰兢兢，葉公好龍，曾經她嘲笑葉公的可笑，如今自己也是這樣——她以龍的傳人身份自豪，看到真正的龍卻膽戰心驚。
黑龍身上一陣閃光，而後一位黑衣冷冽的男子出現，嗯，垂着眼睛的沈老師只看到了腳。
霧氣似乎消散了，沈老師看到了平整的白玉般的石板。
“擡起頭來。”龍君冷冷的說。
沈老師緩緩擡頭，看到了一個俊美無雙的男子，他烏發如墨，唇薄而優雅，眼神冷如冰雪，渾身都散發着神聖的氣息。
這就是神靈麽？
沈老師三觀颠覆。
“你要死了。”龍君冷漠道。
沈老師苦笑，是的，她要死了，剛知道的消息，哪裏會想到自己會得那種可怕的病呢？不然她也不敢這麽大膽子一個人爬鎮龍山鑽岩洞——只是想在死前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情罷了。
“聽個故事吧。”龍君說着，手一揮，沈老師面前就浮現了類似于全息投影的畫面。
高聳入雲的山峰，雲霧缭繞，雲間有黑龍穿梭。
如斯自在，如斯優雅，如斯神聖。
山間小民偶爾瞟見了，連忙誠惶誠恐跪下叩拜。
祂在人類心中至高無上。
沈老師眨眼，心道：這畫面，完爆好萊塢了啊，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故事——在臨死之前可以看到此等古代秘辛，沒白活啊。
故事中終于出現了人類。
絕豔傾城的女子是個公主，她烏發如雲，唇如玫瑰花瓣，紅衣翩跹，美得無法形容。
公主一步一步從山腳下爬上了最高的山峰，與龍君相遇。
贏弱美麗的公主站在山巅之上，冷風獵獵，衣裳翻飛，美目充滿崇敬。
黑龍龐大的身軀環繞着山峰，碩大的龍頭仿若被雲層托着，金黃的眼充滿威嚴。
“我是大明公主，明月。”公主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掌，試圖碰觸黑龍。
而黑龍，沒有避開。
他們四目相對，仿佛世間一切都在此時停滞。
……
然後畫面快進了。
黑龍最終化為英俊男子與公主到了皇宮，他們煮茶彈琴，互為知己。
偶有道士或和尚或俠士駕馭法寶飛來，視皇宮于無物。
她看見漫天飛舞的仙神，翻山倒海無所不能，視蒼生如蝼蟻，她甚至瞥見了一個因神通大戰死亡的城池死而複生……生與死，皆被神通者掌控！
她聽見龍袍男子陰沉的怒吼：“朕的天下，容不得他們放肆！”
她聽見仙風道骨的錦袍男子揮舞着羽毛扇，含笑道：“如你所願，陛下。”
……
她見黑龍喝了公主的茶而暈眩，化作原型。
乾坤倒轉，山河颠覆。
錦袍男子羽扇揮舞，十八座眼熟的山峰飛來，壓在黑龍之上，黑龍狂嘯，憤怒引發漫天洪水。
然而錦袍男子毫不猶豫，直到十八座山峰一寸寸将黑龍壓入深深的地底。
天地之間有什麽被割斷了，漫天仙神們紛紛朝天空的黑洞飛去，再也不曾回來。更有無數的人們想進入黑洞，卻被漫天雷霆擊落，血濺當場，無數雙眼充滿憤怒的盯着錦袍男子，咆哮着追殺他……又是一場大戰。
沈老師只能在畫面快速轉換中瞟見歷史的一角。
卻足夠震撼人心。
然後她感覺學了幾十年的歷史專業都是假歷史——她學的東西都是虛假的吧？是別人特意寫出來掩蓋真正的事實的。
那十八座山峰如斯眼熟——這座鎮龍山就是其一，其他的坐落在周圍的村落和鄉鎮，她從未仔細了解過，原來十八座山峰分布如同一條龍。
原來真的是為了鎮壓一條龍。
沈老師抿嘴，小心翼翼的問：“他們為什麽要鎮壓你呢龍君大人？”
快速閃過的畫面看不透太多的東西，但她沒見龍君做過什麽毀滅人類的大事，為何皇帝要鎮壓他？
龍君伸手，瑩瑩白光如同閃電，迅速融入沈老師額頭。
沈老師驚呼一聲，感覺身體仿若岩漿，每一個細胞都在翻轉融化重組，周身似乎被海水包圍，沉沉浮浮。
她什麽都感覺不到，昏昏沉沉不知日月，只感覺似乎非常非常的……漫長。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的身體經歷了恐怖而不可思議的變化！
沈老師秀美的面容扭曲，青筋暴起，額頭有尖尖的凸起緩緩冒了出來。
那真是鑽心的痛啊，仿佛有一根針，剝離了骨肉，從身體裏刺出來。
她光滑白皙的肌膚變得粗燥，漸漸布滿黑色鱗片。
無論是什麽，她都不再像人。
變化沒有停止，沈老師雙手雙腿漸漸消失，只剩下軀幹，這實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幸好沈老師本身不清楚，她神智模糊。
身體翻滾，蛻變，有什麽東西掙脫了束縛，血脈中潛藏的東西，浮于表面，她變成了新的物種。
龍君一直站在屏障之外，看着沈老師的蛻變，他的神色始終那麽冷淡，直到沈老師清醒，眼中才有了較為明顯的，類似慈愛的感情。
沈老師剛剛睜開眼，還來不及看清自己的變化，啪叽一聲摔倒，一臉懵逼的看着自己布滿鱗片的身體。
她這是……脫離人類了嗎？
“龍君大人……您這是？”幹嘛把她變成龍？不，還不算真正的龍吧，頂多半成品。
龍君垂眼，冷冷道：“你是我的後代血脈。”
沈老師傻了，啥？她是龍君後代？這怎麽可能？她這麽平凡……等等，莫非沈家還是什麽隐世家族？呵呵呵……呵呵呵……腫麽可能？如果沈家強大，他們家就不會過的這麽慘。等等……曾經做過歷史老師的沈老師敏感的覺得，莫非家族傳承斷絕和當年的瘋狂十年有關？畢竟爺爺貌似就在那時候離開的，或許他沒來得及和爸爸伯伯們說什麽。
龍君大概是懶得多說什麽，腳一頓，周身光芒大作，一本書樣的東西飄到沈老師眼前，在空中起起伏伏：“龍族至寶，無字天書。”
沈老師伸出短短的爪子，想要抓住無字天書，無字天書卻像一個精靈一樣，蹦蹦跳跳，叫沈老師頭疼。
龍君輕輕一哼，無字天書老老實實落在沈老師眼前，半龍的爪子按住天書，然而翻不開，她還不會用爪子……唉。
沈老師扭啊扭，艱難的将頭朝向龍君，剛想問點東西，卻發現龍君身影若隐若現，已然快消散了。
“龍君？！”沈老師驚駭欲死。
龍君深深的看着沈老師，低聲道：“好好活着。”
而後，一道光芒籠罩沈老師，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沈老師發現自己落在鎮龍山腳下的灌木叢，而鎮龍山，轟隆隆作響，不斷有落石滾下來，砰砰砰砸在地上，有些還砸在沈老師身上，卻仿佛隔靴搔癢，壓根沒有痛感。
沈老師仰頭，看到虛幻到幾乎透明的龍影自鎮龍山頂而出，仿佛破開囚籠，一身輕松，高吟着沖向雲霄，終究脫離了這無聊的世俗。
鎮龍山從山頂開始散架，仿佛一個冰激淩，融化在陽光之下。
“解脫了？”沈老師喃喃着，從鎮龍山來看，龍君留在此處必不是心甘情願的，如今離開，也算快活了。
遠遠的傳來了父母的呼喚：“輝月，輝月！你在哪兒？”
沈老師皺眉，爸媽必定是發現這邊的震動了，可是這身體，可不好叫爸爸媽媽看見，可是龍君已經走了，而她還沒有學會變形之術……坑爹啊……沈老師苦笑着聳了聳身體，颠了颠身上的無字天書：“龍君把你留給我，肯定有用處，可以告訴我該如何變成人嗎？”一邊說着，沈老師還撥通了媽媽的手機，等那邊傳來媽媽焦急的聲音才說：“媽媽，沒事兒，這會兒不安全，你們千萬別過來……不，不，我沒事兒，沒事兒，我早就出了鎮龍山了……真沒事兒，我躲起來了，等會兒不震了就回家。你們好好保護自己，我等會兒就回家了，不說了，我先藏好。”
無字天書跳啊跳，跳到落在地上的手機上，頓了頓，化作一點光芒融入手機之中，而後手機響起了機械般的聲音：“小主人好，你只是還沒學會化形，其實超級簡單的，哎呀，小主人是大萌新，啥都不造，讓我來教教你吧……”巴拉巴拉，無字天書特別啰嗦，沈老師容忍的想：大概是關的太久了，憋了一肚子話沒人聽吧。
沈老師表情不變，語氣溫柔：“小天書，你最可愛了，知道怎麽化形嗎？”
天書手機熒幕閃了閃光，貌似有點不好意思：“小主人，你閉上眼睛，想象自己的人類身體，想象血脈流動的方向……”
在天書機械的聲音中，沈老師閉眼化形，微微的光芒籠罩着她的身體，粗壯又不完美的尾巴漸漸化作雙腿，短短的爪子也慢慢拉長，十指變得修長而白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