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接下來幾日, 魏琉璃一直卧床不起,深刻演繹了什麽叫做“下不了榻”。
陸靖庭知道她會裝,但也知道前幾日的那一天一夜, 的确是傷到了她了。
眼看着就是月底, 是重新補辦大婚的日子。
在漠北那會, 他欠了她一個婚禮, 也欠了她一個正經的洞房花燭夜。
陸靖庭已經迫不及待試用一下迷香。
故此,大婚之前,他沒有再招惹魏琉璃,他要讓她養精蓄銳。
大有“養肥了再宰”的意味。
大婚前一日, 魏啓元派了人登門, 要把魏琉璃暫時接回去。
按着陸靖庭的意思,讓魏琉璃重新出閣一次, 也體驗一下女子正常出嫁的恩榮。
二夫人冷茹芳,既是魏琉璃的二嬸,也是賓相。她主動提出陪同魏琉璃一道去娘家。
對此,陸家人毫無異議。
但魏琉璃卻是深表擔憂。
她可不想在大婚之日,看見任何人命案。
魏府這邊也隆重準備了起來, 門楣挂着大紅色綢緞, 府中上上下下都貼着喜字。
不知道的人, 還以為魏家是要娶新娘子進門。
魏琉璃還住在原先的閨院。
魏海棠沒想到, 又要送妹妹出嫁一次,而且所嫁的還是同一人。
相比之下, 妹妹比自己幸運多了。
魏海棠抓着妹妹的手:“琉璃, 明日又要出閣, 姐姐唯願你一生安康。你能過得好, 姐姐就開心。”
魏琉璃已經忘記了上一次出嫁的情形。
她實話實說:“長姐, 你有所不知,老太君之所以要重新置辦大婚,就是為了收禮金。”
之前遠在漠北,京城的官員自然不可能去漠北吃酒。
老太君的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
打着補償魏琉璃的名義,給全京城官員都發了帖子。
魏海棠:“……”
雖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但陸老太君這法子……絕妙啊。
魏琉璃心中有一個疑惑:“長姐,我既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他為何還會待我如此之好?還是說另有目的?”
魏海棠揉了揉她的腦袋。
妹妹是個聰明的,只可惜了,這失憶症也不知幾時能恢複。
魏海棠輕嘆:“許是父親深愛着母親吧。當初母親與淮陽王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父親他……橫刀奪愛了。而且……父親與淮陽王曾是拜把子的好兄弟。”
魏琉璃:“……”上一輩的關系,可真亂。
剛剛提及淮陽王,門外婢女就疾步上前道:“大小姐、二小姐,老爺讓您二位去一下前廳,淮陽王來了。”
姐妹二人對視了一眼,直接去了前廳。
淮陽王為了顧及姚月的名譽,以及為了保護魏琉璃的身世,他選擇不與女兒相認。
但女兒再次出閣,他這個親生父親,當然要意思一下。
魏啓元見淮陽王識時務,暫時不與他計較,道:“海棠、琉璃,給王爺請安。”
魏海棠雖然是魏啓元的親生女兒,但也是姚月所生,淮陽王愛屋及烏,連帶着對她也甚有好感。
淮陽王啧了一句:“那趙家如今也是完了!趙謙就配不上你!好孩子,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魏海棠:“……多謝王爺寬慰。”
魏啓元撓了撓鼻梁,罷了,如今年過半百,他與淮陽王計較什麽呢。
姚月走了十多年了,他也該放下了。
再者……
淮陽王這家夥,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啊!
現如今,能拉一個入坑,是一個!
魏啓元态度甚好:“咳咳……王爺啊,琉璃明日出閣,你今晚就歇在府上吧。”
能送女兒出門,淮陽王自然是歡喜的,他情緒難以控制,瞬間紅了眼:“啓元……好!本王都聽你的!”
昔日故友,一笑泯了恩仇。
“今晚你我暢飲一杯!”
“好啊!無論如何,你我現在有同一個女婿了。”
魏海棠:“……”
魏琉璃:“……”
也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冤大頭。
魏啓元搶了淮陽王的心上人。
淮陽王又讓魏啓元的妻子懷上了孩子。
魏啓元又養大了淮陽王的親生女兒……
還是那句話:上一輩的人,關系可真複雜。
夜色濃郁。
魏啓元趴在石案上,緊閉雙眸,四處都是散落的酒壺。
淮陽王倒在一旁,早就不省人事。
耳畔微風拂過,頭頂的枝葉忽然晃動,落了幾片葉子下來。
魏啓元睜開眼,一道劍光閃爍,他透過狹長的眼簾縫隙,看見了一個女子的臉。
這時,暗處湧出四名高手,皆是魏啓元身邊的影衛。
魏啓元擡起頭來,對影衛擺了擺手:“都退下!今晚的事不得透露出去半個字!”
影衛稍作猶豫,但不敢違背魏啓元的意思,又悄然無息的退下。
二夫人手中的寶劍在輕顫。
她眼中怒火中燒:“為什麽?你以為你不殺我,就能磨滅你的罪孽了麽?!”
魏啓元輕嘆:“二夫人,明日是琉璃大婚,你不會殺我,我當然也不會殺你。”
“你……!”
他說對了,二夫人無話可說。
魏啓元伸手,緩緩推開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但你不會殺了我,你之所以無數次暗殺我,一定是放不下,又或者說,你想要知道些什麽。”
二夫人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忽的手一松,寶劍落地,發出哐當一聲響。
她深吸了一口氣,仰面望着蒼穹,然後直接蹲地大哭。
魏啓元呆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可他欠了人家一個夫君,該如何償還?
任由二夫人痛哭了一會,魏啓元道:“角門是開着的,我讓護院都退下了,你……調整好了情緒,自己出去吧。”
這時,二夫人站起身來,又重新拾起長劍。
她擡臂,再度用劍指向了魏啓元:“我夫君……他、他最後可曾說過什麽?!”
魏啓元,“……”
陸二爺說過什麽話?
他是記得的!
刻入了骨子裏。
那是一個忠烈的臨終之言,對這世道的唾棄與不屑。
他辱罵了當今聖上,還說過,終有一日,邪不勝正。
陸二爺還說……
罷了。
這種話莫要讓二夫人知道為妥。
魏啓元輕嘆一聲:“他讓你好好過日子。”
好好過日子……
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未亡人總是最苦的那個!
下一刻,二夫人手中寶劍忽然再度落地,仿佛是緊繃着的一根弦徹底斷了,這一次是雙手掩面大哭。
哭聲響亮,撕心裂肺。
像是再做一個了斷,她正發洩着這十多年來的心頭郁結,以及怨恨。
魏啓元,“……二夫人你聲音小點,院外人會聽見。”
他的老臉還是要的!
二夫人被他如此一說,愣是噎了一下:“你、你為何不索性殺了我?!你不殺我,我一定會殺了你!”
魏啓元,“……行行行,你說什麽都對!可千萬別在這裏大哭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怎麽欺負了你。”
二夫人頓覺得惱羞成怒:“你……”
但又無言以對,遂只好跺腳離開。
魏啓元目送着二夫人離開,無奈抹了把額頭的細汗。
她該釋懷了吧?
下回還會來刺殺他麽?
女人哭起來,可真是難哄啊。
翌日。
永寧侯府陸陸續續來了賓客。
陸家眼下雖然形勢不明,但帖子遞出去了,官員們亦不敢直接不給面子。
何況,炎元帝與皇後娘娘都送了禮過來,可見帝後對陸靖庭還是很重視的。
太子蕭珏沒有露面,亦沒有随禮。
蕭青,以及五皇子和六皇子,倒是攜禮金登門了。
老太君吩咐管事,仔細着一一記下禮金數額。
雖說禮輕人意重,但老太君覺得,要是就連禮金都舍不得出,那必然沒有拿出誠意。
便是不與陸家交好的意思。
就是這麽直截了當!
隔壁的衛國公府依舊大門緊閉。
衛子健掏出了所有私房錢,從院牆爬到了陸家。
吉時還未到,陸家這邊還沒開席。
蕭青正領着花藝澤四處轉轉,不成想會瞧見院牆掉下了一個少年郎。
蕭青眼疾手快,一下就抱住了衛子健。
花藝澤蹙了秀眉,倒也沒說什麽。
“你是……哪來的小孩?”蕭青戲谑一問。
衛子健第一次被男子抱在懷裏,他頓時漲紅了臉,立刻跳了下來。
這時,陸紫嫣從小徑那邊走來,恰好目睹了方才的一幕。
衛子健抱拳作揖,對蕭青草草行了一個禮:“殿下,我是隔壁的衛家小公爺,方才多謝了,就此別過。”
一語畢,他飛快往陸紫嫣的方向跑去。
花藝澤這時道了一句:“殿下,瞧你把人家給吓着了。”
蕭青勾了勾唇,一副吊兒郎當的風流相:“衛家小子,甚可!”
花藝澤:“……”
這廂,衛子健直奔陸紫嫣,忙着解釋:“我不是那道中人!我喜歡的是姑娘家!”
陸紫嫣今日依舊穿着一身勁裝,英氣飒爽,她挑了眉梢,不屑一問:“與我何幹?”
衛子健忍不住了,他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若是再不定下來,家中就要給他物色人選,一鼓作氣:“我心悅你!我想求娶你!”
陸紫嫣的表情出現一刻的凝固。
衛子健漲紅的臉,慌張的神色,閃爍的眸光,無一不在透露一樁事:
這少年,情窦初開了啊!
陸紫嫣從未想過,她有朝一日會老牛吃嫩草。
這草,也忒嫩了點。
這家夥暴曬了好一陣子了,為何還是這般白皙?
說實話,她知道衛子健喜歡她,但沒想到他真的會這般直接。
而且,她也從并未想過,會與衛子健有任何結果。
被這少年當面表白,陸紫嫣用了一臉肅重穩住了情緒。
兄長還交代了她事情,陸紫嫣知道今日會發生大事,她暫時無心與衛子建糾纏,故此,冷冷道:“我說過,我不喜歡太過白嫩的男子。”
衛子健:“……”
他曬!他繼續曬還不行麽?!
作者有話說:
二夫人:寶寶又失敗了!寶寶心裏太苦了!
魏啓元:再接再厲,我很好看你哦~
老太君:收禮金,我是專業的!(接下來,還有好幾場婚禮要辦,2333333~)
魏琉璃:能悔婚麽?
陸狗子:後果是下不了榻,你試試看~
魏琉璃:(⊙o⊙)
衛子健:我要曬足一年36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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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昨晚寫了2000字之後就睡着了,忘記了發上來,今天給大家加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