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吃飽喝足, 魏琉璃被陸靖庭送回府,但他并沒有跟着去桃園。
魏琉璃站在月門處,鬼鬼祟祟的打量着他。
生怕他又會想出什麽令人難以招架的夫妻相處之道出來。
陸境庭眉梢微微一挑:“我還有事, 大約會晚些再來, 怎麽?你等不及了?”
魏琉璃立刻替自己解釋:“我沒有!我不是!”
說着, 提着裙擺, 扭頭就走。
陸靖庭唇角牽着一抹笑意。
他現在又掌控了與小妻子“和諧”相處的秘訣之一,那就是化主動為被動。
循循誘之,三十六計輪番上演。
兵法,他甚熟。
他看得出來, 魏琉璃這不是生氣, 而是惱羞成怒,最主要的不是怒, 而是羞……
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陸靖庭默默的想着。
夜色蒼茫,京城最繁華的地段,正當霓虹閃爍。
還是長安街的那座茶樓。
陸靖庭是從角門悄然潛出來的,探子萬沒有想到, 他又會折返。
與此同時, 尚重遠也推開了雅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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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色已暗下去, 內室茶香四溢, 幾盞火燭随着微風輕輕搖曳。
尚重遠眸光沉了沉。
合上房門,他款步走來:“侯爺竟知道我會折返?”
陸靖庭淡淡一笑, 給兩人都倒了茶:“尚統領, 我夫人與你的心上人是姐妹, 這一點, 你應該很清楚。”
尚重遠不可能再讓心中白月光繼續留在火坑。
他需要一個強大的幫手。
最好能是自己人。
陸靖庭說的沒錯, 他的心上人,與侯夫人是姐妹。而且是感情深厚的姐妹。
這一層關系,就導致了他與陸靖庭不能為敵。
陸靖庭對旁人素來都是人狠話不多:“尚統領不想合作麽?我可以幫你達成所願。但……我需要你的忠誠。”
尚重遠掌京城禁軍,陸靖庭想要他效忠。
這意味着什麽,已是昭然若揭了。
尚重遠沒有想到,陸靖庭會有這樣大的野心。
他額頭溢出薄汗。
他自幼為魏家家奴,無親無故,出生在泥潭裏,卑微下賤。
大小姐沒有看不起他,讓他習武識字,是他此生的光。
如果沒有大小姐,也就沒有他的今日。
現如今,大小姐過得不好,所嫁非人,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允許大小姐一生悲苦。
尚重遠喉結滾了滾。
他知道,今日如果答應了陸靖庭,将意味着什麽……
“好。”
尚重遠應下,幹脆果決。
“侯爺,你打算怎麽做?”
陸靖庭只道:“尚統領日後會明白的,眼下先幫着本侯的妻姐和離,說不定以後,本侯還得喚你一聲姐夫。”
尚重遠一怔。
眼中的光,突然亮了。
陸靖庭又說:“趙家是太子一黨,本侯想把太子的羽翼一根根拔了。尚統領暫時不必幫我,且繼續蟄伏,靜等他日。”
尚重遠擰眉,突然一問:“侯爺如此坦率,就不怕我出賣你?”
太子是儲君,不出意外,将會是大周下一任帝王。
輔佐太子,将來八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尚重遠不明白,為何陸靖庭就那麽篤定,自己一定會背叛太子。
陸靖庭淺飲了一口茶,看向了尚重遠,目光熱忱:“這世上的人,千千萬萬,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尚統領出生卑微,若是貪圖榮華,又豈會僅僅是今日的地位?你要的不過是一個心上人罷了。”
“而本侯……是想要大周永葆昌盛,要讓黎民百姓安居樂業,讓将士們不再寒了心。”
“尚統領争取權勢只是為了一個人。而本侯的目的也并非僅僅是為了那個位子,本侯要保住大周所剩不多的赤子之心!”
尚重遠對朝廷克扣糧饷之事,一清二楚。
更是知道,朝廷想要那三十萬陸家軍徹底消失……
那可是整整三十萬保家衛國的将士們吶!
扪心自問,他雖沒有陸靖庭的格局,但他很敬佩陸靖庭這樣的人。
不盲目忠孝。
對心中的那束光,執着維護。
有自己的信仰,和大道!
尚重遠不再多言,拱手抱拳,深深作揖:“我明白了!”
他這一揖,并非是因為陸靖庭的身份,而是因為陸靖庭這個人,以及他身上流着的英雄之血!
魏府。
待心腹禀報完,魏啓元笑了笑:“看來陸靖庭是打算勾結尚重遠了。這件事太子知道了麽?”
心腹男子如實回禀:“太子的探子跟丢了,并不知情。”
魏啓元思量片刻,方道:“此事不要洩露出去半個字。”
心腹應下,又問:“大人,那大小姐的事呢?”
魏海棠是魏啓元的親生女兒。
也是他與姚月之間的唯一骨血,他不可能不在意。
但有些事,不能由他出面。
“哼,趙家如此待我的女兒,那就有趙家受的!傳我秘信給尚重遠,他若能讓海棠順利和離,老夫就不會幹涉他。”
他魏啓元的女兒,還會愁嫁?
這一次也算是考驗尚重遠。
他若是為了女兒,能夠背叛太子,且順利拉着長女走出泥潭,那他就算是通過了考驗。
“是,大人。”
心腹男子正要退下,魏啓元想起一事來:“等等,陸家二夫人近日來可有什麽動作?”
這都好幾日不曾刺殺他了。
魏啓元覺得少了點什麽。
心腹回道:“大人,陸家二夫人暫時沒有任何動作了。”
魏啓元:“……”她知難而退了?
趙府,後宅。
魏海棠倚着美人靠,一手無意識的觸碰着唇瓣,她望着牆角的幾株碧翠芭蕉,目光無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廊下浮光微晃。
美人身子稍傾,側臉的弧度柔美精致,她一動也不動,宛若沉浸在一片遙遠的歲月時光裏,令人觸手不可及。
趙謙一踏足庭院,就看見了這樣一幕。
他微微一怔。
好幾年了,魏海棠還是能給他驚豔之感。
但美人歸美人,她的清高與孤冷,又總會讓趙謙覺得高不可攀。
他在她面前,找不到一個男子該有的尊嚴與偉岸。
兩人成婚幾年,一直沒有所出,趙家心急,趙謙自己也着急,前陣子沒有把持住,收了幾個通房丫鬟,夫妻二人正因此而鬧着罅隙。
但說到底,魏海棠這樣的美人,趙謙舍不得冷落。
野花雖香,永遠不及牡丹。
“夫人,你今日出門了?”趙謙走上前,直接問了一句,又說:“你沒去陸家吧?我早就與你說了,莫要與陸家人走太近。”
魏海棠回過神,耳根子發熱,不是因為趙謙,而是尚重遠。
她已經是成了婚的婦人了,早就不是黃花大閨女,可今日在茶樓被尚重遠強吻過之後,她就一直心不在焉。
仿佛,這幾年與趙謙的夫妻恩愛,都是虛假的。
魏海棠神色淡淡。
她其實瞧不起趙謙。
她是嫡長女,從小就是被魏老太太按着當家主母的要求來養的。
她美貌、聰慧,格局大。
但趙謙卻是個膽小怕事的,對其母言聽計從,是個沒甚主見的男子。
兩個人即便表面上般配,但其實靈魂上,半點不相配。
她輕笑:“我妹妹是陸家侯夫人,縱使我與陸家走近,那又如何?”
趙謙一愣,他本想服軟,可被魏海棠這般一沖,立刻沒了好脾氣:“你、你休要再胡鬧了!我說過,無論我納幾房妾室,你都是我的妻子!日後第一個孩子,也會養在你名下,你又何必與我過不去呢。”
魏海棠覺得甚是好笑。
她為何要替別人養孩子。
“趙謙,我也已經說過了,倘若你執意納妾,那便和離。我眼睛裏容不得沙子,也對你沒甚情義了。”
這話像一把刀,刺傷了趙謙。
最起碼,他自己覺得自己受傷了。
他一心認為,他對魏海棠付出了真心,但魏海棠卻是毫不領情。
“夫人!你要知道,你是生不出孩子,我才要納妾的!此事豈能怪我?!”
魏海棠看着面前的男子,只覺得無比陌生。
她當初為何就嫁了這麽一個男人呢。
她紅豔的唇溢出一抹輕蔑:“趙謙,你不會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與芙蓉園的那幾個婢女不清不楚吧?懷不上孩子,你覺得是我的錯,我還覺得是你之過呢!”
魏海棠索性把話說絕了。
她是魏家嫡長女,身份尊貴,自幼孤傲。
又給趙謙補了一刀:“你也不想想,你睡過的那幾人,為何也懷不上孩子!”
丢下一句,魏海棠站起身來,她突然覺得,這幾年的隐忍,根本就是浪費日子,她為何要與這樣一個男主共度一生?
所嫁非人并非是恥辱。
和離也不是恥辱。
真正的恥辱是,作為一個女子,無力改變自己的命運。
可她是魏海棠!
她的父親是大周第一權臣,她為何還要循規蹈矩下去?!
“你、你這是何意?!”趙謙覺得自己被內涵了,羞憤的臉紅鼻子粗。
魏海棠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我是什麽意思,你自己心裏清楚。”
一語畢,她起身離開長廊,往屋內走,又順手關上了房門。
這是不允許趙謙再靠近的意思。
趙謙覺得自己被人狠狠打臉了。
尤其這人還是魏海棠!
他回去之後,立刻命人喚了兩名通房丫頭進屋,就不信懷不上!
魏琉璃在桃園乖巧的等待着。
她現在又有求于陸靖庭,故此态度十分良好。
陸靖庭也沒有讓她失望,恰好在可以入寝的時間到了桃園。
男人已經沐浴,換上了一身幹淨的月白色錦緞長袍,鬓角微濕,濃郁的眉目如被水洗,這張臉真是愈發的俊美無俦。
魏琉璃坐在小花廳裏。
陸靖庭大步走了過去,錦緞下擺帶着風。
随着他的靠近,魏琉璃聞到了淡淡的薄荷氣息,還有绻缱的冷松香。
她面色一熱,莫名慌張。
胸口像是有一根羽毛撓來撓去,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意味。
恰逢良辰美景,又見美男在側。
她身子骨發軟……
“準備好了?”陸靖庭十分直接。
魏琉璃覺得,自己是在與他談交易:“長姐可以和離麽?你能保證麽?”
仿佛是想要銀貨兩訖。
陸靖庭讓自己忽視這一點。
他急着進一步與魏琉璃探索和諧之道,一口應下:“可以保證。”
魏琉璃這才點頭。
陸靖庭嫌她走路慢,直接把人打橫抱起。
趙嬷嬷是個人精,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消失。
桃園鴉雀無聲。
屋內蠟燭只點了兩盞,這是魏琉璃事先就準備起來的,她就擔心陸靖庭會讓整個屋子亮堂堂的。
但饒是如此,陸靖庭的視線也毫無阻礙。
他欺身而上,嗓音低沉:“睜開眼看着我。”
魏琉璃是不情願的。
陸靖庭掰過了她的臉,迫使她睜開眼面對着他。
男人的俊臉上浮現出罕見的情動:“你我從頭開始,你若有哪裏不适,亦或是覺得哪裏甚是喜歡,皆要說出來,為夫一一記下。”
魏琉璃睜開眼,看見了男人深幽眼眸中的自己。
他眸光發亮,亮得她心頭發慌。
夫君如此兢兢業業鑽研房事,讓她無言以對,以及不知所措。
陸靖庭沒有聽見回應,就當魏琉璃是默認了。
他先吻上了她。
魏琉璃迷迷糊糊、稀裏糊塗,待到可以重新喘氣時,她聽見耳畔傳來低低啞的聲音:“如何?嗯?”
魏琉璃:“……”
夫君,這是打算分階段進行鑽研?
魏琉璃望着頭頂的承塵,不知作何回答。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火堆旁邊的枯草,一點就要燃了。
而陸靖庭這時擡起頭來。
他本想認真記錄,但這個時候實在無暇分心,他太過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且罷,來日方長。
日後再慢慢與小妻子探究也不遲,今晚就先順應本能。
如此一想,陸靖庭再無顧慮。
他過目不忘,畫冊上的所有內容,他都想一一嘗試 ,然後再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在原本的基礎上更加完善一下。
這是陸靖庭的計劃。
然而,他還沒完全照着自己的想法付出行動之時,卻見不久之前還哭哭啼啼的人,突然就毫無動靜了。
竟是昏迷了……
“夫人?”
“琉璃……”
陸靖庭喚了幾聲,沒有任何反應。
他僵在那裏,足足僵凝了一刻鐘……
熬過漫漫時間。
陸靖庭才抱着她去了淨房……
後半夜,魏琉璃背對着陸靖庭微微睜開眼,看着幔帳上平躺着的人影,她暗暗嘆了口氣。
虧得她機智!
不然明日又下不了榻!
翌日,魏琉璃醒來時,榻上已經沒了陸靖庭的蹤跡。
趙嬷嬷走上前,略顯憂心:“小姐,侯爺今晨一大早就走了,似是心情不悅,一臉霜色。”
魏琉璃,“……”
夫君不高興了呀……
可也怨不得她。
若是不那樣做,她自己承受不住呀。更是沒法在事後與他商談心得。
她也很難的啊……
同一時間,陸靖庭在亭臺下飲茶。
琅琊被叫到了他跟前問話。
琅琊此刻懷疑自己的耳朵再也不純潔了。
侯爺既然向他讨教床笫之事!
琅琊尚未成婚,說實話,他也沒有任何經驗:“據醫書記載,夫人她許是……房事冷淡。”
陸靖庭只想知道結果:“可有法子解?”
琅琊:“……”他是個正經大夫!并不擅長某些疑難雜症!
作者有話說:
陸狗子:???昏死在了半道上?
魏琉璃: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QAQ~
琅琊:我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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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今天的更新奉上,下午還有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