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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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卓爾自嘲一聲,“我不屬于那裏,跟你一樣,适合獨自一個人待着。剛好,你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不如我們都将就将就,搭個伴一起吃飯。”
“我不是一個人。”
“難道做了那種事以後,你覺得自己還有臉去面對唐斯嗎?”
他的話戳到淩陽心窩痛處。
“我把自己推到他的對立面了。”
“你會對他說實話嗎?”
“不存在實話,我也不會主動告訴他,這對我太殘忍了,事情演變到這地步……不是我的錯。”淩陽艱澀道。
說不清為什麽,直覺告訴他淩陽沒有說謊。他相信淩陽不會做出傷害唐玉的事,即便事實擺在眼前,即便淩陽已經在他面前“認罪”了,他心底依然有個聲音在附和淩陽的話:不是淩陽做的,這一切都不怪他。
“你真的喜歡唐斯嗎?”
“我喜歡他。”
“同性之間的愛,可以永遠維持着嗎?”
“你會這麽問表示你不懂,我和他什麽都不同,只是性別相同,即使這樣我還是喜歡他,他也喜歡着我。”
“我明白你說的這種感情,往往有時只是一瞬間而已。”那個晚上,邵卓爾感受到了,一剎那的動心,時間很短,但卻真實存在過。
淩陽抿了抿唇,“請你不要告訴他,還有,如果以後我不能陪在他身邊,麻煩你幫我照顧他。”
“能瞞他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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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不了,最近我一直能感覺到唐玉就在附近。”
“是愧疚導致的心裏作祟。”
淩陽苦笑着搖了搖頭,“如果單單只是心理作祟就好了,可惜不是。”他眼中有奇異的光芒翻滾着,低沉的聲音在講述着極為恐怖的事情。“我是說唐玉很可能回來了。”
邵卓爾感覺有寒意襲上背脊,他的眼睛盯得人發毛,就像夜裏野獸的眼睛令人心慌,被盯上的同時有惡意遍布身體各個角落。他喝了一口熱湯,可是擱的時間太久湯已經涼掉了。
“她要怎麽回來?你要她詐屍嗎?還是像那部美劇《行屍走肉》一樣?拜托!太恐怖了!也請你尊重死者,不要拿她開玩笑,真是太過分了!”
“猜到你不會信了……”
“正常人都不會相信。”
“還記得我提到的詛咒嗎?它就在唐玉身上,它可以幫助她從地獄回到人間,這是它的願望,也是唐玉的願望。”
“呵,真是越說越玄乎了。”
“這就是真相,不能接受不代表它不存在,詛咒真實存在,是我和唐斯一起發現的,但我們沒有膽量去觸碰。直到那天晚上,我用它“殺死”唐玉的那個晚上,唐玉變得很奇怪,她瘋狂地要我在她身上施下詛咒,她是不是已經變成了瘋子,被你們追求的藝術天賦扭曲了思想?”
“喂,別把藝術家和瘋子混為一談。”
“不然怎麽解釋她變了?就像精神分裂一樣,好像她身體裏多出了一個人,一個對恐怖的東西十分感興趣的人?”他放在腿上的手緊緊攥起。“從我認識她起,她都不喜歡恐怖的事物,然而那天晚上太瘋狂了……”
邵卓爾回到美術室,發現打包的畫卷全都不見了,知道唐玉的畫的人,除了他還有淩陽和唐斯,應該是唐斯帶走了。
這一整天他坐在畫室裏,心神不寧,漸漸天黑了。
臨近八點,隔壁的雕塑室傳來一些奇怪的動靜。
“這麽晚了,還有學雕塑的同學沒有回家嗎?”他感到很奇怪。一般晚上七點就已經下課了,從沒有同學在這棟樓裏待到超過八點。
他很好奇,出門去隔壁,隔壁門沒關緊,他從縫隙中朝裏張望一眼,看見林霄在裏面,正側着身子貼在牆壁上不知道在幹嘛。
他回到美術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剛剛看到林霄的姿勢好像是在聽什麽,可是自己沒有弄出動靜,而雕塑室另一端是這層樓的盡頭,更不可能有聲音了,既然如此,他到底在聽什麽呢?
邵卓爾也解釋不清楚他為什麽這麽在意林霄的舉動,只是他冷靜下來腦子裏就會一遍又一遍地播放之前看到的畫面。此刻,他身處陰冷的美術室,他站在房間中央擡頭看向頭頂上方的吊燈,直直地盯了很久,幾乎感覺自己快要陷入魔怔之中了。
透着紅色木門上面的玻璃,可以看見走廊裏明亮的燈光,一閃一閃,似乎是電壓不穩造成的。
忽然,周圍傳來細微的聲音,像極了嗚咽聲,也有點像動物發出的聲音,不斷傳出。他起初以為是門外有人,打開門一看,什麽也沒有,再後來他貼在牆上才确定聲音是從牆壁裏傳來的。
此刻角落裏的臺燈,燈罩上下各自亮着深淺不一的光亮,映照在牆壁上有點壓抑,沒過多久,燈光裏伸出一只手,很纖細,像是女人的手,朝着背對着臺燈趴在牆上的邵卓爾抓去。
這時,邵卓爾似乎有所察覺,屋子裏有些不對勁,回頭一看卻什麽也沒發現。
那個聲音消失了,接着外面傳來啜泣聲,斷斷續續,是少女的啜泣聲,輕柔中透着凄涼。他再次打開門,站在走廊上,循着聲音往樓上走去,他走完第一重臺階,只要跨過第二重臺階就可去往樓上,但是他停住了,停在兩重臺階的交接處。
他凝望上面,勉強能看見上面的一層景致,和其他樓層一樣,格局布置都大致相同,只不過他沒有瞧見哭泣的女生。
他轉身想走,突然背後有人叫住了他。
“不想上來看看我嗎?”
他愣住了,他聽出這個聲音是唐玉的。此時,他心裏沒有害怕,甚至腦中回響着白天淩陽說的話,他說唐玉還活着。
當他緩緩轉過身,看清唐玉的模樣後,他終于相信淩陽說的是真的了。
唐玉依舊和生前一樣,表面看上去仍舊光彩鮮活,沒有一丁點死亡特征,除了她頭上長出的角,漆黑光滑的兩只角,和故事裏惡魔頭上的角很像。
“你在哭什麽?”他沒有問她現在是人是鬼,而是好奇她為什麽坐在這裏哭泣。
“為了想永遠留在哥哥身邊,為了趕走淩陽哥,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把靈魂都給她了,她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她是誰?”
“另一個我,她住在我身體裏,性格很邪惡,淩陽哥勸誡她不要碰觸詛咒,她不聽還連累我跟着她一起墜入地獄,我好恨,好不甘心!”
“她現在還跟你在一起嗎?”
“我不知道。”
“她有名字嗎?”
“我不知道。”
“我知道。”樓梯處有人說話。白樞予一步步踩着樓梯上來,“我就知道跟着邵老師絕對能知道更多的信息,關于唐玉身體裏的那個人,我知道她是誰,她叫黑瑪麗,恐怖文學愛好者,我只能說遇上她算你倒黴。”
白樞予又轉過頭對邵卓爾說道:“邵老師,大家都恢複記憶了,包括俞老師也恢複記憶了,雖然時間有些晚,但是我想我們還沒有消失,很可能是因為我們能別的辦法自救。現在大家都在樓下等你,你快跟我一起過去吧。”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都聽不懂?”邵卓爾朝樓下望去,果然他們都在樓下站着,感應到他的目光,于是擡頭與他對視。
“為什麽你的記憶還沒有恢複呢?”白樞予很疑惑,不過目前不是他疑惑的時候。“走吧,至少先遠離眼前的炸彈為妙。”
炸彈?他在說唐玉?
此時唐玉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你們走吧,很快我就能真真正正的重返人間了。這一次游戲重新開始也沒關系,多了變數也沒關系,只要你們一直陪我待在這裏就好了。”
白樞予嫌惡地看了她一眼,罵道:“瘋子。”
唐玉沒有生氣,而是變得有幾分憂傷,“我感覺我的身體好痛,脖子和腿好像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切斷了,我好難受,看來我還得在這裏待上很久呢。”
她在身後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白樞予則是拉着邵卓爾頭也不回快速走下樓,經過四樓的時候,他們看見雕塑室門敞開着,裏面雪白的牆壁前立着一個金色的棺椁。
那一瞬間,他們的心髒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再也無法呼吸……
樓裏穿過的風不停地嗚咽着,似乎會一直盤旋在樓裏,一直一直回響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