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魚雙吃
大自然果然鬼斧神工,水之國雖然四面環水,但島群之中,不乏有山巒疊起、平原傾地、又或者島中湖、洞中岩等諸多地貌,氣節上頭也甚為豐富,往往一座山巒而已,山底下是盛夏,山腰處有春秋,而山巒之上,便是終年嚴冬。
矢倉作為現任水影,自有一套法子能從水之國邊境直達腹地之中的霧忍村,可又何必呢?他哄着這不明物上岸,為的不過是摸清祂的實力底細,這回霧忍村是試探,一路慢慢走着不也是試探嗎?
別說什麽這樣會讓不明物刺探出水之國內情的話,就這麽一個好像可以随意變化的強者,要查探水之國用什麽法子不行?還不如由他帶着祂去看各處島嶼的風景人情,再從祂的反應中猜測其心性實力。
水之國的人文很……怎麽說呢,不只一國相對他國閉塞,就是同一國度之內的各個村落之間,也深知按循守舊,島與島之間風俗不同也罷了,有時候往往同一座島嶼、甚至同一座山巒之上,北面與南面、山腳和山巅……往往風俗習慣便有大不同。
但有一點十分相似的是,這裏的人對于一種叫做“血跡界限”的東西,似乎相當排斥,只要有哪家的人據說身上存在血跡界限,立即便要被整個村子的人敵視,輕則驅逐,重則殺死,很多時候,甚至都不需要确證。
阿初皺着眉,看着火刑架上驚慌哀嚎的男人、和刑臺之下興奮得詭異的村民們,卻沒有動。
此地有一種只在傍晚陰陽交會之時綻放、又在夜色真正降臨時立刻凋零的花朵,單獨一朵時算不上美麗,但一大片一大片的花田同時開、同時謝,卻非常震撼。阿初想要守着看那種美景,便在此處耽擱了幾天,卻恰巧遇上那因被揭發身懷“血跡界限”而遭受火刑的男人,為了外室毆打有孕的妻子,從而致使其一屍兩命……
如今其妻族告發他身具血跡界限,阿初雖然覺得為了點兒莫名其妙的東西就要殺傷人命不甚妥當,但此人毆妻殺子在先——阿初記得很清楚,在祂發現之時已經斷氣的女人,身下那片血紅,和始終怨怼不肯閉合的眼睛……
人肉被烤焦的味道有一種惡心的香味,阿初卻只是皺着眉,并不曾動作。
矢倉摸着他武器上的那朵小花,紫色的眼眸襯着鮮紅的火光,顯得越發豔麗。他嘴角綴着一抹笑,呼吸平緩而深沉,仿佛對那樣帶着濃郁肉香風害頗為陶醉。
阿初疑惑地歪了歪頭:“你餓了麽?”也不等矢倉答話伸出手,掌心豁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然後洞裏頭又伸出一只小手,拎着一條足有半個矢倉那麽大的魚兒抛了出來,同時風聲大作,待那魚落到一片厚實的大葉子上時,魚鱗魚肚已經被風吹到另一邊,而落在葉子上的魚肉也被切成薄到近乎透明的片兒,同時那小手還又抛出來一小個檸檬,依然風聲大作,卻不是切片,只是将那檸檬擠壓出汁液來,均勻撒在魚肉之上……
矢倉眼瞳收縮,即使是忍術,他也沒看人這般用的,何況這一連串的動作,他絲毫查克拉波動都不曾察覺。這到底是……
阿初卻意猶不足,魚頭和魚骨依然滴溜溜地在半空轉着,矢倉眯眼看着,阿初卻是問:“魚頭你想吃剁椒魚頭呢,還是和着骨頭尾巴煲點湯喝?”
矢倉:“……随便,我不挑嘴。”
阿初相當照顧幼崽地仔細想了想:“魚片生吃了,雖然有檸檬去味殺菌,也不好再吃辣食,恐傷腸胃……那就還是喝點兒湯暖暖胃吧!”
說着,一邊從樹上挑了一根合适的枝條,削成一雙筷子給了矢倉,又将那盛着魚片的葉子懸浮到适當的高度:“吃吧!”一邊将空氣中的水汽凝結出很是潔淨的三碗水,圍住那魚頭魚骨好一番炖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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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倉看着那咕嚕嚕沸騰的魚湯,黑線再次與他眼下的疤痕交相輝映起來。那邊阿初第一次實施祂從跡部家幾位大廚那兒偷窺來的廚藝,很有幾分莫名的興奮:“嗯嗯,炖魚湯的話,是要加豆腐還是老姜呢?又或者金針菇?紅棗黑豆?玉米胡蘿蔔?木瓜花生……”
一連串說了好些個配料,可憐矢倉雖是霧忍村第一人,就算在整個水之國範圍內,也是足以架空大名的存在,奈何忍者素來不講究吃喝享受,他吃魚頭時能懂得多熬一熬不要涮熟了就拿出來啃已經算是講究了,哪兒聽說過這許多配料?只怕是大名府中最是的公主殿下,也沒這麽講究吧?
但再如何不注重口舌之欲,矢倉也很是好奇阿初那手上的黑洞又能取出什麽東西來,不禁專注看着,不想阿初念叨了一大串食材,最終卻只是一拍額頭:“那些東西都沒帶,魚還是之前海底捉的呢!”
至于檸檬其實是在東邊數過去第三個海島上摘的,嗯,只不過從腳底下開了個洞運上來,看着還是和從手裏頭取的一般……
不過就地取材是個好主意,跡部大爺給阿初的生物學普及雖是以動物為主,但阿初在跡部眼中不是一般的抽風,至少頗為自傲洞察力的跡部大爺并不敢肯定這家夥沒有想起來要玩兒光合作用的時候;另外這什麽動物吃什麽也是個講究,要是變成只愛肯蘿蔔的狐貍又或者是愛吃夾竹桃一品紅的山羊來……那才是笑死個人哩!
不得不說,跡部願意上心照顧誰人時,那真不是一般兒的用心。如今他這用心良苦也算是沒有白費,至少阿初靈視一掃,就找出好幾樣勉強也能拿來煲魚湯的材料,最左不過是紫蘇、青椒、野姜之類的,好在水之國濕氣慎重,這些物事又多可去腥除濕,倒也合宜。
阿初用法術煲湯可比用一般鍋竈的好多了,全方位均勻受熱、想水溫幾何就是幾何、想壓力多少就是多少,不多及時,那三碗水就熬得只剩七八分的一碗魚湯。阿初随意拿石頭雕出一個樸素的小碗,也不需把陶鍋和土竈分開,只需心念一動,那熬得濃白的魚湯就排成一條水線,自行往碗裏鑽。
雖阿初凝聚水時挑得太幹淨,半點兒鹹味也無,聞起來仍是很鮮美,矢倉看看那除了魚頭魚骨已經涓滴不剩的鍋底,猶豫了一下沒立刻接過小碗:“你不喝?”
阿初聳了聳肩:“我不用吃喝。”就是吃喝了,祂現在也嘗不出味兒來,又不想附身到這小娃娃身上——到底矢倉身上的血腥味雖不算太稀奇,卻遠不如海棠跡部等人純淨,阿初雖好美食,卻也是很挑剔的。
矢倉默默把新情報記下來,低頭喝湯,喝完還很珍惜地把剩下的一半生魚片一口一口吃完,倒讓阿初有點兒驚訝:“你胃口可真好啊。”那魚可是不算尾巴都有矢倉半個身高長的,魚肉又甚是厚實,即便是跡部海棠那群運動型的小家夥,胃口兒也才能吃一半呢,這小娃娃倒是膽子大胃口也大……
阿初略想了想,也并不往心裏去,矢倉沉默了片刻之後,卻道:“食物是很珍貴的,不論何時,能不浪費食物的時候,還是不要浪費的好,因為誰也不知道哪一天,也許你就會在餓得連同類的腐屍也吃得下去、又或者将自己身上的肉也啃下來吃掉的時候,深深後悔曾經浪費過的每一點食物。”
阿初不知道挨餓的滋味,但看過流星街,并娜姬雅為王後的那個時期許多饑荒艱難,也有過那種“早知道這麽快就離了跡小景,那塊草莓蛋糕我應該全部吃完才是”的小懊惱,聞言細品一回,頗為贊同的點頭,還很有學問地賣弄了兩首憫農詩。那五言絕句的體格在此間其實并不盛行,但這兩首詩語句直白,也不曾用什麽典故,矢倉雖文化課上有限,卻也聽得明白,卻只握緊手中棍棒,淡淡道:“自來辛苦勞作卻不得結果的多了去了,總是要自身強大了才是要緊,沒實力的人死了也怨不得誰,手中有鋤頭卻不懂得使用,只想着要人憐憫的人更是不死也不過白浪費糧食。”
——卻是針對那句“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說的。
頗冷血的觀點,卻又有點兒暗合自然界物競天擇強者為尊的意思,阿初雖覺得這話好像也不全對,但又說不上具體是哪兒錯,歪着腦袋好一會兒,到底抛諸腦後。
他卻不知道,矢倉作為水之國數一數二的人物,他這種觀點,并不只表現在這兩句的淺顯含義上。
又走過兩座島,阿初攀上一座山頂終年白雪皚皚的山峰時,又遇上一次因為血跡界限而殺人的事件,這一次的受害者,卻是真正具有血跡界限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和上一章一樣,等大姨媽過後一起捉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