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殁
距離顏易肅生辰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府中的風向明顯改變。丫鬟小厮紛紛讨好五姨娘周氏,讓五姨娘喜不自勝。而在菊苑的二姨娘,卻無人問津,但好歹這麽多年的餘威還在,倒也沒落得個被人欺負的下場。
孫氏在菊苑中怄了好幾天的氣,最終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便找人喚來了她的女兒,兒子自小和她不親,她也從來沒有指望過,兩人在院中嘀嘀咕咕了好久。
當天,就在顏如歌和薛氏唠嗑的時候,二姨身邊的秋菊過來禀報,二姨娘懷孕,喜靜,屋子裏也裝點過一番,缺一幅素雅點的畫,希望能夠去庫房找一幅相稱的畫來。
聽到這,顏如歌嗤的笑出來,“二姨娘喜靜,我怎麽沒有看出來?”說完,偏過頭去對着薛氏,“恐怕二姨娘又要起什麽幺蛾子了。”
薛氏笑道,“一幅畫能起什麽幺蛾子。”看着自己的女兒,她有種一下子女兒就長大了的感覺,這兩天,女兒老是膩歪着她,讓她很開心,她已為離家那麽多年,母女的情分也會淡下來,可是并沒有。
顏如歌想想,也是,一幅畫能幹什麽,笑着看着薛氏走出屋外前往庫房。
可是回到屋中,顏如歌就笑不出來了,她的桌子上,放着熟悉的紙張,是大雍較為貴重青州宣紙,還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味,只見紙條上寫着:孫氏、紅花、麝香、方太醫。
字體自然還是十分熟悉,燕宗墨也沒掩藏自己的身份,方太醫是隸屬燕王府的。
看着紙條,顏如歌又想起了她們今兒個剛剛要過去的畫,古波不驚的眸子裏畫過冷冽的光芒,她想,她差不多知道她們要做些什麽了。既然找死,她不會再客氣了。
當夜,二姨娘的菊苑就鬧騰起來。
宿在五姨娘的顏易肅也是一臉陰沉的起身,你侬我侬的□一下子被打斷,怎能不恨!在看五姨娘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臉上的暈紅看的顏易肅心裏癢癢的。
顏易肅剛進菊苑,就看到人都像招呼好的,除了老太太,其餘二房的都一個不拉的出現在菊苑的,心下不由得大為惱火,“又出了什麽事情了?”
顏如詩見到顏易肅,立刻痛哭道,“爹爹,娘親流産了,府醫說可能會危及生命。”
“放肆,顏如詩,娘親也可以稱呼二姨娘的嗎?一個姨娘而已。”顏如歌聽到顏如詩的話,怎麽聽怎麽別扭,說得好像就是她的母親一般。
顏如詩依舊痛哭,“爹爹,雖說……二姨娘的胎可能帶煞,但是也不能任憑別人來傷害二姨娘呀。更何況,萬一下回是別的姨娘懷孕,也受到如此對待怎麽辦?”別的姨娘,絲毫沒有提及到夫人,卻很難不讓人懷疑到薛氏頭上。
顏易肅本想壓下此事,畢竟一個禍胎也沒有什麽可心疼的,但是顏如詩後來的哭訴卻是讓他上了心,這麽多年,他也就紹鴻一個兒子,說不定也有什麽貓膩在裏面。“府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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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醫還在矜矜業業的為二姨娘看診,聽到顏易肅的喊話,立刻顫抖的過來,把要說的一股腦說了出來,“老爺,小人、小人發現二姨娘是吸食了麝香才導致流産的。”
顏如歌心頭冷笑,二姨娘這樣子,可不止流産這麽簡單,而且,一點麝香,怎會把人弄到如此地步,看來這個府醫也是個說假話的,要想辦法讓前些日子出現的府醫受到重用才行。
“此外,小人在屋中找到了一些可能藏有麝香的物件。”說完,府醫将手上的物件給顏易肅,是一盒珍珠粉,平日裏用來抹臉,可使皮膚變得光滑細膩。“還有,小人在牆上的畫中聞到了可使人流血不止的藥物。”
薛氏和顏如歌對視一眼,連理都是不可思議,孫氏居然是抱着這個念頭,居然拿自己生命在開玩笑。
顏如詩一聽,立刻哀嚎起來,“爹爹,這一看分明就是有人要刻意暗害二姨娘啊。”她其實心裏怕的緊,和她娘說好了喝少一點的藏紅花,再加上一點可以使人流血不止的藥物,根本不會出現大事,可現在,娘真的流血不止已經昏迷。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按照說好的劇本繼續下去,不然怎麽能對得起還在昏迷的娘!
“咦,這不是夫人送于我和各位姐姐們的東西嗎?”周氏看到珍珠粉,假裝驚訝的問道。
薛氏蹙眉,“妹妹說的沒錯,可是這是我在周記脂粉店買來,完全沒有打開過,難道妹妹覺得周記會在自己生産的脂粉中加入麝香?”
周氏更加訝然,“可是姐姐送來的時候,可不是打開的嘛?”顏如歌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氏,二姨娘變成這個樣子,賀州市說不定也有一點關系。
“回老爺,今天二姨娘起了打扮屋子的心思,拿回來的可正是這幅畫呀!”一直在旁沉默的秋菊突然開口道,“夫人你的心思實在是太歹毒了。”秋菊一副忠仆的樣子,色厲內荏的說道。
薛氏也不是沒見過場面的,頓時冷哼,“我有什麽陷害她。”說完,朝着顏易肅委屈的說道,“妾身身為當家主母,為人本分謙和,不嫉妒、不妄言,先不說孫氏的孩子是個禍胎,就算不是,妾室也是本着對孩子視如己出的心思看待的,怎麽會下此毒手。”一番場面話說的漂亮至極。
顏易肅冷眼的看着薛氏,卻忌憚着薛大将軍府,他本身便不怎麽喜歡薛氏,如果這次可以震懾……
似乎看出了顏易肅的心思,顏如歌掐緊了手指,親情,對于自己還真的是奢望的東西,在顏易肅快要開口之前,對着屋外喊道,“爹爹,此刻下結論為之過早,二姨娘的性命比較重要,女兒唯恐自個醫術不精,喚似錦去将方太醫找了過來,幫二姨娘把脈。”
顏易肅心驚,點頭同意。心頭卻在暗自打量着這個平日裏話不多,卻又十分聰明的女兒,方太醫醫術極高,卻受過燕王府大恩,平日裏只願意到燕王府看診,如歌居然能夠把他請來……真是讓他刮目相看啊。
方太醫進來後,首先瞧的不是二姨娘,而是向顏如歌看去,看到此女不驕不躁,心頭暗自滿意。今兒個燕宗墨居然來找他,讓他幫顏如歌,讓他可是大為好奇這位顏三小姐是個什麽人物,現在一看,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看完,這才去看床上躺着的昏迷的女人,這一診脈,立刻把他的胡子都快氣炸了。一看有藏紅花,方太醫立刻明白了這恐怕又是大家族裏面勾心鬥角的事情了。
“國公爺,她服食了大量的藏紅花,身子禁受不住,又碰到讓傷口血流不止的藥物,生命堪危。僥幸能活下來,恐怕身子也是大大的不爽利了。”
“藏紅花?”顏易肅聽到了與府醫不同的結果,驚訝的問出來,不過,他可不敢質疑方太醫的醫術,惡狠狠的眼神瞪向了府醫。
方太醫點頭,“不錯,正是藏紅花。”說完,便匆匆的退去,心中暗罵燕宗墨,這小子,今天被他給唰了一把,看到顏易肅的眼神,他就明白肯定有人說謊了!
顏如歌恭敬的将方太醫送出府外,讓方太醫的心情好了許多,這三小姐還是明事理的,比那混小子好了不少。
等到顏如歌再回到二姨娘的屋子,府醫正在地上苦苦哀求,“老爺,小人再也不敢了,是二姨娘逼迫小人的啊。二姨娘說,二姨娘要小人說是因為麝香才流暢的,不然會将人殺了我。”府醫看着尚在昏迷的二姨娘,張口就為自己辯解。
顏易肅依舊讓人将其拖走,估計下場也是生不如死。
在看站在二姨娘屋子裏的人,顏如詩傷心欲絕,不知有幾分是真心的,顏如畫依舊是那麽怯懦的站在邊上,不過自從那天生辰禮物千壽事情之後,顏如歌對顏如畫倒也有幾分警惕與好奇。三姨娘不好評價,四姨娘膽小怕事,五姨娘眼高手低,頭腦簡單,今日這次插話,并非偶然,肯定是有人在後面教着。
顏易肅處理完府醫,看着顏如詩,問道,“她怎麽又成了喝紅花而導致滑胎的?”
顏如詩幾欲站不住,“女兒不知道,女兒都是聽府醫說的。”事情到了如此,真相不用想也讓人明白。無非就是二姨娘自導自演的一首好戲,卻叫方太醫戳了去。
她們也想過顏如歌會醫術。萬一顏如歌戳破了她的滑胎是紅花所致,她們也就一口誣陷,順便再請一個準備好的醫師來。
沉思許久,顏易肅對着薛氏冷冷的問道,“這畫中的藥物什麽一回事?還有珍珠粉又是怎麽一回事?”
薛氏愕然,“拿畫的時候,秋菊可是随身跟着妾身,妾身哪來的時間放麝香?更何況,妾身怎麽知道她要來拿畫兒的?”似乎對顏易肅失望,“珍珠粉妾身拿着的時候,都是沒有打開過,更沒有經過我手,就連丫鬟都是兩兩相伴的。”
一時也捉不到薛氏的錯處,可是顏易肅依舊認定薛氏也是幹了什麽龌龊事似得,帶着周氏回到院中。
顏如歌安慰着母親,看到母親傷心的樣子,心裏更為痛恨顏易肅,一個想法緩緩的腦子中浮現,她要母親與顏易肅和離!不過此時甚為關系重大,需要從長考慮。今天母親薛氏被懷疑上了,二姨娘孫氏看着也是命不久矣,這次,她們居然被算計上了!
“二姑娘,昨日之事可是你做的?”第二天,周氏故意在花園裏早早的堵住給老太太請安的顏如畫。
顏如畫見四周除了身邊的的丫鬟之外沒有別人,收起了臉上慣有的表情,“不錯。”是那人告訴她二姨娘購買了少量的紅花,他只是加大紅花的分量。
“五姨娘不也是個聰明人嗎?也知道用珍珠粉讓爹爹懷疑薛氏。”
五姨娘讪笑,剛來的氣勢全無,“二姑娘說笑了,只希望二姑娘以後多多提點我才好啊。”五姨娘想了想,繼續道,“有了我的好處,決計少不了二姑娘的。”
顏如詩心中不屑,臉上卻堆起了一臉感恩的笑容。
三天後,孫氏終究沒有熬過,身殁。死的時候,只得從後門擡出,沒有依稀往日的風光,好不凄涼,顏如歌知道的時候,沒有一絲可憐,她知道,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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